洛凡的黑眸瞇得更緊,因為看出了她眼中明顯的期待。
她不想嫁他!
她一點兒也不想要那些女人們爭破頭、亟欲爭取的「洛太太」寶座。
她甚至還「熱心」地提醒他,他還有反悔的余地。
幾秒鐘前,他的確曾經考慮是否要中止婚約,畢竟,一個擁有火爆脾氣的女人並不適合喜好自由的他。
只是……
「妳不想成為洛太太,對吧?」洛凡直言問道。
想也不想地,紀沐晴急切地點著頭,以為她的自由出現了一絲曙光。
丙然!洛凡閃過一抹冷笑。
她渴求的眼神莫名激怒了他,教他絲毫不想如了她的意,還給她自由。
「那真是太可惜了!」洛凡以指尖描繪著她柔軟的唇瓣。
紀沐晴怔愣得不知該做何反應,不明白他所謂的「可惜」是什麼意思。
「沐晴。」洛凡輕喃她的名字,聲音十分好听,卻詭異地勾起她渾身的寒意。
她的腰肢被他緊緊纏住,根本掙月兌不開,只能愣愣地、專注地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妳是屬于我的,這輩子都是。」洛凡緩慢地宣布,霸道地不容許她拒絕或逃避,再一次低頭覆住她驚嚇而微張的唇。
紀沐晴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的抗議,已被他炙熱的唇瓣封緘,咒罵全化成模糊的悶哼聲。
洛凡決定了,他不會放她走,一定要讓她徹底成為他洛凡的另一半!
這輩子,她注定要當他的——洛太太!
穿著美麗精致的白紗,紀沐晴臉色蒼白地坐在化妝鏡前,門外傳來的喧囂聲,提醒她婚禮即將舉行。
惡夢,終究還是發生了。
曾經,她以為這場婚禮不會舉行,畢竟,在那個吻之後洛凡就消失了,像是不曾出現過。
但身邊的人還是忙著準備著她的嫁妝、準備著她的禮服、準備著所有結婚所需的東西……
沒有人知道他們倆曾有過不愉快的一夜!是大家都瘋了,還是她傻了?
難道沒有人覺得奇怪,新郎忙到無法見新娘一面,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嗎?
就連婚紗照,也都是她一個人拍,這樣都沒有人覺得不可思議嗎?
或許大家都被下了封口令,表現出來的神情才會如此愉悅,像是她嫁了一個好丈夫。偶爾不經意時,她才會從店里服務人員眼里,看到一抹憐憫的訊息。
紀沐晴無奈地撇唇笑了。她的確可憐!還沒進門,她的丈夫就忙著在花叢里流連,絲毫不把她當一回事,像是故意要讓她被別人笑話一樣。
案親視而不見、母親听而不聞,那她……需要說些什麼嗎?
不需要了!完完全全的不需要了!
所以,她今天才會坐在這里,等著那個即將迎娶她進金絲籠里的男人。
想到這里,她臉色又更白了些。
婚姻還沒有真正開始,她已經能預料到會發生的狀況。
她要的不多,只要能給她一點呼吸的空間,她會不吝給他同樣的自由,一如他婚前一樣。
突地,化妝間的門被推了開來,父親的臉出現在門後,旁邊還跟著一位專門指導婚禮儀式的服務員。
紀沐晴直覺站起身來,下一秒,她的手已經被放進父親的大掌里。
紀沐晴怔愣地看著父親的大手,從她國小一年級之後,就不曾與父親這麼親近過。
「晴兒,妳今天就要嫁人了,以後要記得時常回來讓爸爸看看。」紀漢聲綻出笑容,看著自己忙于事業而疏于照顧的女兒,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紀沐晴想扯出笑容讓父親安心,卻怎麼也做不到。
在父親的引領下,她低著頭走出化妝間,跟著隆重幸福的婚禮音樂,一步步走向紅毯盡頭處的男人身旁。
像是走了一輩子,紀沐晴發現父親慎重地將她的手,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
小手被緊緊地握住,緊得像是擔心她會在下一秒鐘沖出教堂外。
紀沐晴微微低頭,隔著白色頭紗瞥見兩人相牽的手,腦海里的思緒雜亂,而她甚至無法听清楚神父突竟在叨念些什麼。
「妳的表情不像是在參加婚禮,比較像是在參加告別式。」洛凡用低沉的嗓音說著只有兩人才听得到的話。
棒著頭紗,洛凡能看到她慘白的表情和眼眸的冷淡。
紀沐晴揚眸看了他一眼,表情仍舊未變。
其實,她的心情也跟赴刑場的犯人沒什麼兩樣,說參加告別式真是太貼切了。
要不是她的心情過于沉重,她會認為他挺有幽默感的。
神父的聲音持續不斷,不知花了多久的時間,紀沐晴終于听到自己的名字。
「紀沐晴小姐,請問妳願意嫁給洛凡先生為妻,無論生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都一同攜手白頭嗎?」
願意嗎?她真的願意嗎?
他們……他們真的能攜手白頭嗎?
神父的幾句話,問得她說不出話來。
與伴侶在愛與被愛里一起白頭,是紀沐晴一輩子的渴望,但是……十分悲哀的是︰她知道洛凡做不到。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強烈悸動,紀沐晴以為她得花上十分鐘才能擠出那三個字,竟然輕易地被她說了出口。
「我願意。」清亮且堅定的聲音回蕩在教堂內。
應該是她死了心,放棄了最後的掙扎吧!
洛凡略帶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對于她的果決顯然也很意外,他還以為她會拔腿而逃呢!
洛凡挑起了眉,嘴角的淺笑加深,不待神父再問一次,就直接給了答案。
「我也願意。」
洛凡笑得格外開心,他側頭看著她,那樣的動作看在別人眼里,全然以為新郎一副深情的模樣。
紀沐晴只是呆滯地看著他那張俊臉,在她的眼前放大,迅雷不及掩耳的,洛凡在她紅唇上偷了一個吻。
「我現在宣布你們成為夫妻。」神父帶著笑容公布她「判決定讞」。
在眾人的歡呼聲及祝福聲中,新郎再次吻上了新娘。
紀沐晴,真的成了洛凡的妻子。
※就這樣,他們結婚了。
身分證的配偶欄上,雖然能看到另一半的名字,但紀沐晴的心仍好不踏實。
縱使新婚的隔夜,凌亂的床單昭顯著洛凡「到此一游」的紀錄,紀沐晴還是沒有半點身為「洛太太」的感覺。
事實證明,只要對象不對,就什麼都不對了。
不過,新婚初夜似乎讓洛凡的心情很好,他甚至體貼地抱著她入眠。
他們倆很有默契地不再談起婚前的沖突,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是對彼此許下承諾的夫妻。
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句話,或許終究只是童話。
「沐晴,妳怎麼還在發呆?」
職員小紅的眉頭緊緊地皺起,看著婚前與婚後一樣精神不濟的老板娘,雖然美麗依舊,神色卻是從之前的無奈轉變成如今的憔悴。
「對不起,我實在是……」紀沐晴輕嘆了一口氣,良心自責得更厲害了些。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失神已經維持了好一段時間,一直沒有改善。
小紅體貼地拍了拍紀沐晴的手,對于她的情況也大抵听說了一些,深切感受到女人的悲哀。
「記住,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我嘴巴很緊的。」小紅故作輕松地對著她眨了眨眼,逗得紀沐晴終于露出笑容。
不過更令她愉快的是,有個意外的好友踏進門來。
「褚拓堯,你還知道要來?!」紀沐晴愉快地迎了上去,在心情沉悶的時候能見到好友,真是讓人感動。
「別做賊的喊捉賊,咱們倆是半斤八兩。」褚拓堯輕松以對,知道紀沐晴指的是他結婚時的低調,連她原本想要大力支援的婚紗都沒有派上用場。
「哎呀,我還沒開口罵人,你倒怪起我來了。」紀沐晴笑了笑,指引他在椅子上坐下。「結婚前不是還帶著未婚妻來看過婚紗,怎麼後來就沒下文還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