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愛 第21頁

第十章

回到自己的屋子,梁胤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他對這間屋子簡直陌生得可以,連電燈的開關都忘了在哪里,卻清楚記得童思穎昨夜的每一句低喃,以及輕喊他名字時的語調。

他們兩人今天都請了假,為的是要將他的東西清出她的屋子。

看著一箱又一箱的東西送回他的屋子,梁胤根本懶得動手整理,只是心里訝異著,原來他竟在不經意間將那麼多東西放在童思穎的屋子里?!

衣服搬出來了,生活用品搬出來了,但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忘了拿,讓他覺得怎麼都不對勁,一顆心也不完整。

全身懶懶的提不起勁,梁胤第一次覺得生活像是突然失去重心,他想他需要睡個好覺。

然而來到房里,看著舒適寬闊的大床,心里卻涌出更多的惆悵,他不愛那種陌生的感覺,卻也無法制止讓這感覺在心底蔓延。

他往大床上一躺,沒有聞到熟悉的味道,覺得心里好空虛,翻來覆去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電話突然響了,梁胤霍地從床上跳起,這個時候知道他在家的人,除了童思穎之外不會有別人。

「童思穎。」他高興的喊她。

電話另一邊先是一陣沉默,而後有個柔柔的嗓音傳來。「我是湛藍。」

原本被狂喜漲得滿滿的胸口,像是突然被挖空,說不出的難過佔領他的心,竟痛得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半晌都發不出聲音。

不是她,打電話來的竟然不是她?!

「我打來只是想確定,你跟童思穎真的結束了嗎?」湛藍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要她看童思穎在愛情里受苦,她很難無動于衷。

「說要離開的人是她,我不結束行嗎?」梁胤輕哼一聲,語氣里除了無奈,還有種說不出的怨懟。

「所以,你也認同讓童思穎辭職?」湛藍再問。

「思穎要辭職?」這件事梁胤可沒听說。

「是,她剛打電話來跟我辭行,說她已經跟事務所講辭,工作會在一個禮拜內完成交接,她要回台南。」就是因為事情看來已經沒有轉圜余地,所以湛藍才會心急的打電話給梁胤,不希望這對有情人成了怨偶。

「她沒有跟我說!」梁胤有些氣急敗壞的吼著。「我可以算是她的直屬上司,她想離職,怎麼沒跟我說?」

「或許是她跟你說不出口吧!」湛藍淡淡說道,愛情這東西真是折磨人,再聰明的女人,一遇上愛情就變得遲疑、退縮。

梁胤握著話筒,好半晌做不出反應,腦袋里鬧哄哄的,反覆回繞的只有一個念頭—思穎要走了、要離開他了?

她不但選擇另一個男人,還選擇永遠的離開他,不讓他見她。

不行!他怎能忍受?!

但他終究是個成熟的男人,他必須尊重她的選擇,她要走,他絕不會留。

「如果這是她的決定,那我會尊重她。」梁胤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梁胤!」湛藍生氣地對話筒吼著,卻因不擅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看待思穎的,這根本不叫尊重!」他這是放棄、不懂得珍惜。

梁胤沉默,他的反應讓湛藍無可奈何,語氣也軟了下來。

「思穎說你愛自由,所以她從不奢望與你在愛與被愛中白頭,但你真的非常可惡,讓她任這場游戲理蹉跎。」湛藍忍不住體童思穎叫屈。

梁胤還是沉默著,心卻像是被誰重重地敲了一下。

就因為她不曾奢望與他在愛情里白頭,所以她選擇另一個男人,能給她安全感與未來的男人嗎?

他真的讓她那麼失望嗎?

縱使心口泛起某種愈來愈熟悉的疼痛,但梁胤仍不想去理會。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還有案子要處理。」

「梁胤,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思穎真是愛錯你了!」湛藍難得失控的大吼,吼完之後憤怒地掛上電話,徒剩從不間斷的「嘟」聲陪伴著他。

梁胤覺得全身無法動彈,腦海里只回蕩著湛藍吼出的那句話——

思穎真是愛錯你了!

思穎她……真的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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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離她的住處,而她處理著要離職的事宜,兩人很有默契的不談論未來,不再與對方的眼神交集,他們像是見了面只點頭微笑的同事。

梁胤甚至沒過問她要離職的事,所有的精神體力都用來掩飾他的無動于衷,他看似精神奕奕,專心打拚工作,仿佛童思穎決定離去完全沒影響到他。

一個禮拜到了,童思穎婉拒同事們替她舉辦歡送會,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應付這些,因為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愈來愈無力,她就快要崩潰。

她待在充滿兩人甜蜜回憶的房間里,眼里濕濕熱熱的,但她不許眼淚流出來。

為什麼都已經決定要忘懷他,她還是有所眷戀?就算真能離開,他的身影還會在她心中糾纏幾年呢?

想起他溫柔的神情,童思穎的胸口泛起尖銳刺痛。

這個禮拜與他面對面,已經用光她所有的力氣,她不想再多留一天,再也沒有力氣去應付。

童恩穎承認,辭職是因為懦弱,更害怕無法掩飾對他的渴望,所以她能做的只有逃,逃到天涯海角或任何一處不會想到他的地方,躲避那因他而起的心痛。

一切都要結束了,明天她就要回到台南,從今以後與他橋歸橋、路歸路。

坐在兩人曾經緊緊倚靠的沙發上,她的淚水在月光照映下落了下來,再也無法掩飾。

誰來救救她呢?

她的胸口好疼好痛,疼得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

童思穎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承受他的離去與冷漠,但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脆弱,梁胤無動于衷的態度,就像一把利刃剌進她的骨血中,讓她墜入絕望的深淵里,從此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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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攤」日式燒烤店這個熟悉的位置上,周遭的酒客嬉鬧著,梁胤卻怎麼也提不起一絲精神。

這曾經是他與童思穎由初識轉為相熟的地方,在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這間店的門口,心底也不免暗暗吃驚。

不知道晚餐還能到哪里解決,他便一腳跨進店里,替自己點了幾杯啤酒,想藉機麻醉自己。

慢慢地,他頭昏了,神智有些迷離了,眼神迷蒙的看著老板坐在他身邊,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怎麼沒看見童小姐,她很久沒來了。」老板還清楚記得這一對郎才女貌的出侶。

梁胤看了老板一眼,覺得頭更昏眩,眼楮的焦距完全沒辦法集中,但是他仍能清楚地回答他的問題。

「她已經離開我兩個多禮拜了。」正確的時間是——十六天十個小時又二十分鐘。

「她把我忘得可徹底啦,連一通電話、一句問候也沒有,就像在人間徹底消失了。」

酒精令他的意志不再堅定,更無法壓抑深藏在心里的感情,不明白為什麼她能轉身就將他忘掉,為什麼?

呼吸仿佛是苦澀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渴望重溫她的擁抱。

他在清醒的時候刻意忽略,卻總在夜深入靜時不停的想起她。

老板無是怔愕一下,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為兩人是有了爭執才分開。

「在乎她,就把她追回來啊!」

然而梁胤只是再三搖頭。

「我說過要讓她自由,不會干涉她的決定,她要走,我不會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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