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樊以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俊臉帶有一絲明顯的埋怨。
他的表情看來有點委屈……
瞿亞任的視線讓樊以蓁一時傻了眼,過了好幾秒才曉得要避開。她匆匆地垂下臉,試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他雙眼里的灼熱目光,已經讓她不安。
是真的嗎?他完美的臉龐上復雜的表情,讓她愈來愈迷惑,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驚慌與下解。
他的眼神一黯,看來很嚇人。
「沒談過戀愛,也不需要這麼魂下守舍,你從廣州回來之後,就整個人不對勁。」他冷笑,表情陰沉,把她的不正常與方正陽聯想在一起。
這個結論沒讓瞿亞任覺得舒服,他變得更加憤怒。
「拜托,你在說什麼?」樊以蓁被他看得不自在,硬著頭皮故作凶惡地回問。
她或許不敢承認對他的感覺,但方正陽跟她的情緒有什麼關系?
瞿亞任沒有說話,緩慢地越過辦公桌來到她身邊,深邃的墨眸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看得女人心慌意亂。
他的眼里有著復雜的情緒,似是憤怒、又像矛盾,看得樊以蓁毫無頭緒,但是一瞬之間,他眼里的情緒消失,變得冷漠而平靜,速度之快,讓她不禁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像是經過好幾世紀似的,瞿亞任終於收回視線,迅速轉身坐在椅子上,隔著一張桌子瞪著她。
「算了,你想跟方正陽談戀愛,就去談吧!」瞿亞任沒有任何動作,突然地冒出這句話。
他的視線像兩團火,讓她坐立不安,但他話里的語氣,卻讓她的心都涼了。
「什麼意思?」樊以蓁試探性的問,回想在廣州時,他無時無刻都在說方正陽的壞話,巴不得方正陽消失,現在卻說這種話?
「意思就是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我不管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听來沒有任何情緒,冷靜得一如他平常的個性,像面對一般的客戶那樣冷漠。
一瞬間,樊以蓁的心口承受著某種說不出的疼痛。
他在乎的眼神令她迷亂,但是他冷漠的口氣,卻也讓她心疼。
「我只是希望你能遵守我們不成文的約定,在你跟那個姓方的有發展之前,能繼續扮演原來的角色,好讓我有時間找尋下一個替代你的人。」瞿亞任全身緊蹦,銳利的目光看向她,將所有的情緒壓在最底層。
樊以蓁不安的絞著手,頭垂得很低,心里志忑不已,仿佛胃中突然冒出一顆沉甸甸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只是—一個隨時能被取代的人?
像是被誰掐住了喉嚨,氧氣無法成功的送入她胸口,她覺得好難受。
溫暖的大掌,輕輕將她垂在桌上的長發,溫柔地勾在她的耳後。
樊以蓁像是被催眠似地,揚眸迎向他仍舊復雜的俊臉。
「就算是幫幫忙,可以嗎?」瞿亞任低聲詢問,語氣恢復他以往的輕柔,眸光也變得深邃。
樊以蓁的眼眶熱熱的,她用力眨了幾下眼,不願讓淚水流出來。
怎麼辦?她還是拒絕不了他。
他男人味的瞼上寫滿了溫柔,奇異得讓人想沉淪。
可他的溫柔是虛假的,是沒有心的啊!他故意扮來誘惑她的,雖然很誘人,但她必須拒絕。
但該死的,她就是沒辦法推拒。
無處可逃,樊以蓁無法避開他灼熱的請求視線,只能怔怔點頭,再一次被他迷惑……
「瞿律師,我正巧要找你。」老板正好見到兩人,便招了招手,叫他們進辦公室,討論這次的協商細節。
經過半個小時,跟老板報告完廣州之行的成果後,他和她便退出辦公室。
樊以蓁的心仍舊浮啊的,茫然地構不著邊際,瞿亞任的話不時在耳邊飄著,晃啊晃的讓人難受。
他陪她回到座位旁,頓了頓之後開口。「我回事務所處理一些事,晚上我們一起吃飯。」這是肯定句,不是詢問。
樊以蓁怔楞在原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吃飯?
晚上都沒人在旁邊盯梢了,為什麼還要一起吃飯?
這場戲,不是演給人看的嗎?都沒人當觀眾了,他何必要請她吃飯?
一整天下來,樊以蓁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臆測所謂的「一起吃飯」,是否表示回「他的家」吃飯給瞿伯母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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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在便利超商前,兩人已經吃飽飯,並肩坐在台階上,分外沉默。
氣氛很怪,瞿亞任偏著頭,瞪著執意將目光盯在高跟鞋上的樊以蓁,半天不發一語。
「你想把高跟鞋瞪出兩個洞嗎?」她竟看得這樣認真,難道嫌身邊男人沒有那雙黑色高跟鞋好看嗎?︰;、
「呃?」樊以蓁終於揚起眸,看著他氣悶的瞼,噗嗤地笑出聲。
見到她露出笑臉,瞿亞任心頭上的那塊石頭倏的落了地,霎時倍感輕松。
「你一整天都「結屎面」給我看,這下終於笑了吧?」他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大掌揉進她的發梢間,撥亂她一頭整齊的長發。
「唉喔,變成瘋婆了啦……」樊以蓁哇哇抗議道。
他的胸口好溫暖,讓人舍不得離開,能不能讓時間就這麼停止……
不!要清醒,她一定要清醒!
這只是他的習慣性動作,他對自己並沒有太多想法,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樊以蓁容許自己在他懷里賴上最後一分鐘後,便輕輕的推開他,決定將事情說清楚。
「亞任……」她柔柔的開了口,令瞿亞任訝異地挑起眉頭。
「你第一次這麼溫柔的喊我,還喊得這麼自然。」他貪戀她留下的溫度,她一掙開,胸口就覺得好空,他的口氣也失望了起來。
樊以蓁尷尬的笑,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瞿亞任的眉頭蹙得更緊,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與了解,通常她出現這一號表情時,說出來的話,都不會是什麼好話。
丙不其然……
「我一直在想你白天提到的那個問題——」豈料這話馬上被人打斷。
「不用想。」瞿亞任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直視前方。
他真討厭自己的直覺,除了對案件的當事人,他會花心思特別去了解之外,對於女伴,他鮮少有這樣的感覺。她們老是說他沒知覺,就算生氣了,除非對著他拍桌,要不然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但是,為什麼他就是對樊以蓁的一言一行都那麼清楚,還每次都猜個正著?
「你已經答應了,就應該要做到,還想什麼想。」瞿亞任沒好氣的說道。
「可是……這樣真的不好。」樊以蓁悶悶的說。
她不停的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演戲,卻發現她愈來愈難抽離。她喜歡被他抱著的感覺,喜歡他盯著自己看,甚至……已經喜歡他超過她所能預期的程度。
「哪里不好?對誰不好?」瞿亞任轉過頭逼近她的臉,很認真的瞪著她。
這女人怎麼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離開他、怎麼終止目前的關系?
她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這是兩人達成的共識,為了幫助彼此,月兌離父母親的逼婚,他們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嗎?連老媽都相信他是真的談戀愛了,老說什麼能在他的眼里看到溫柔,所以相信這次是玩真的。
他那麼入戲,演得那麼好,連老媽那個油條都被騙過去了,怎麼她卻老是想喊卡?
她是那樣適合扮演他的女友,而她竟然說這樣不好?
「真的不好嘛……」樊以蓁說不出理由,只是不停的重復著同樣的話。
「哪里不好?你倒是說來听听。」瞿亞任發揮律師本色,他想追問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