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黑岳與他的秘書黃大成正在討論公事,待事情告一段落之後,黑岳突地冒出一句。「小月昨天打電話給我,談了一些事,我想,該是時候接小月回黑家了。」
黃大成翻閱文件的動作頓了頓,懷疑他听錯。
「跟夫人談過了嗎?」
「沒有必要。」黑岳搖頭。
「在婚前她就說過,她不會管我的私事,況且小月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因為她反對,而讓小月一個人過日子。」
「可是……把小月接回家?」黃大成對這事的可行性存疑。
「這樣才能讓小月有最完整的照顧,我工作太忙,沒時間去看她,但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忽略芷嵐,最好的方法,是把兩個人都放在身邊,我才安心。」
「這是小月說的?」黃大成挑起眉,他對小月的深沉一直很有戒心,但是黑岳對小月的愧疚蒙蔽了他的理智,總是相信小月說的一字一句。
「小月本來不同意,是我好說歹說地才肯住進去,別把罪匿到小月頭上。」黑岳知道黃大成對小月一直有誤會。
「這樣對夫人不公平。」黃大成試圖勸說。
「有什麼不公平?小月住進來又不會少她一塊肉,況且芷嵐很懂事,她不會反對的。」黑岳對芷嵐很有信心。
「你不怕兩人打起來?」黃大成對女人的醋桶發酵程度,一直不敢小覷。
黑岳聞言倒是笑出聲。
「芷嵐溫溫柔柔的,不會跟小月計較,小月也不喜歡麻煩人家,造成人家的困擾,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打起來?」
黃大成冷哼一聲。
夫人他是沒見過,但小月「不喜歡造成別人的困擾」?
如果真是這樣,小月為什麼纏著黑岳不放?都已經幾年了,老愛裝可憐博取同情,也只有黑岳還信她。
「所以事情已成定局?」黃大成再次問道。
「我下午開完會,就會帶小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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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嵐以為,她的幸福可以一輩子持續下去。
那傳聞中的女友,那金屋藏嬌的女主角,一直沒出現在她的生活里,黑岳完全的屬于她,縱使工作忙,卻常挪出時間陪她,雖然沒去度蜜月,但兩人卻是甜甜蜜蜜的,在哪里都一樣。
隱約的心痛已很久沒再出現,她很久沒去想到那些沒來由的心碎,還有那些現在與過去重迭的影像,她只是專心的看著他、喜歡著他,甚至是愛著他。
那樣的愛來得好容易,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對他的愛像是潛藏在心里,很自然地像泉水般涌出來,待她發覺時,她已經愛得好深好深。
雖然意外,但是她並不怕這強烈的情感,這是她的夫、她的天、她的地啊!
只是,出乎意料的,她的幸福只維持了一個月。
美麗豪華的大宅里,在一天午後,搬進另一個女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是她!傳聞中的那個女人!
那樣的直覺驀地撞向芷嵐心里,心痛的感覺,在一個月之後又突然襲擊她。
那幸福的一個月,讓她沒時間去想到心碎,卻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出現,所有的感覺翻攪而上。她怔愣在原地,看著他溫柔的推著輪椅來到她面前。
「嵐兒,這是小月,她家人都在國外,沒人能照顧她,所以我接她到家里來住;小月,這是我太太,她叫芷嵐。」黑岳坦蕩蕩的幫彼此做介紹。
面對那直率的表情,芷嵐發現她無法發出抗議的聲音,只能帶著笑容,對著坐在輪椅上的小月點頭,而小月同時以最甜美的微笑響應。
「我把客房清出來,小月要住下來。」黑岳說著他的決定。
「住、住下來?」芷嵐一愣,第嚅著,縱使已經有心理準備,在這突然的一刻,芷嵐還是忍不住慌了。
看到芷嵐的反應,坐在輪椅上的小月,隨即露出驚慌的神情,轉過身來看著黑岳。
「我還是不要住進來好了,我早說這樣不好、這樣不好……」
「不要緊張,沒事沒事。」黑岳溫柔的安撫小月,看到芷嵐的表現,想起黃大成「女人愛吃醋」的理論,讓黑岳略略冷下臉,很意外自己會看走眼。
「妳不歡迎小月住進來嗎?」黑岳拉下臉來,對著芷嵐冷聲說,表情與溫柔完全扯不上一點關系。
「我不是這個意思……」芷嵐無辜的搖頭,她只是慌,她只是不知所措。
這一個月里,幸福緊緊環繞在她身旁,現在突然有個女人插進來,黑岳卻沒對她解釋只字片語,她害怕、她擔心、她遲疑……難道錯了嗎?
「不是最好,我先去安排小月住下來的事,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黑岳交代完,隨即彎,露出他迷人的笑容,推著小月往客房里去。
芷嵐怔怔地立在原地,踉艙了下跌坐在地,淚不知何時滑下了臉龐,落在她的手背上,發白顫抖的唇,吐不出一字一句。
心一窒,幾乎無法呼吸,她起身慌亂地沖出門。
好痛,好痛……
像是有誰把她的心劈開一樣,淚水一串串滑落。
慕然,一個畫面躥如她的腦海里——
豪華的大廳里,一個穿著古裝的男人,摟著另一個女人的腰,細心呵護,溫柔地帶她入了門;而背靠著牆,無助站立的那個女人……怎麼那麼像自己?
畫面轉換著,她還是立在牆角邊,只是那男人擁著的女人不同了,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她的心像是被劃過千百刀。
她茫然的搖著頭,不是她、不是她……那個站在牆角的人不是她!
那個站在牆角的女人,她不承認是自己。
只是……為什麼她能感覺到同樣的傷痛,為什麼她像是能听見男人無情的字句,一聲聲、一句句,是如此冷酷無情地粉碎她心中的夢想,將她打入地獄……
不知為何,她混亂的思緒閃過一絲虛幻的記憶,那黑暗的淒涼,那握著手保證會好好疼惜她的男人……
芷嵐倒吸一口氣,捂住唇,痛楚令她肝腸寸斷。
為什麼?為什麼痛那麼真實,她覺得自己就要昏過去。
是真?是幻?
迷亂的意識游走在清醒與昏迷之間,所有的畫面交錯出現,剛才的黑岳,穿著古裝的男人︰心痛的自己,還有……在牆角邊掛著心痛微笑的女人。
那些畫面真實得像不久前才發生過,她甚至能感覺到那女人笑容背後的苦澀。
為什麼會有一種一切又要重來一次的感覺?那些關于那女人的情、那女人的愛、還有那女人的……痛。
無法解開的疑問,突地全冒了出來,夾雜著說不出的疼,擾得她無法維持虛假的笑容,連從小到大接受的家訓,都不能讓她停止流淚。
芷嵐失控地嗚咽啜泣著,說不出的疼全化為一腔淚水,她痛哭失聲,整個人縮到地上,像只受傷的動物,無助的尋求自保,蜷縮成一團,無奈地顫抖哭泣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的淚不曾停過,而黑岳……一直留在小月的身邊,她覺得她的心就要碎了。
第五章
晚餐時分,氣氛沉悶,長桌邊的兩個女人都紅著眼眶,黑岳看在眼里,自是無奈。
一個下午,他都在安慰初到新環境的小月,卻沒注意到芷嵐的情緒也被影響了。
「芷嵐,妳如果不希望我搬進來,我可以馬上搬出去。」小月作勢要推輪椅離開,黑岳趕忙起身阻止,黑眸轉向芷嵐,揉進一抹不諒解。
「芷嵐,妳在婚前說過什麼?」他冷冷提醒道。
原以為芷嵐很懂事,所以他沒事先與她溝通就跟小月打包票,現在芷嵐的表現,無異讓他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