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此路不通 第4頁

她轉頭看著一身輕便的男人,無意的撇了撇嘴。

「累了?」連顥轉過頭來,露出了然的笑。

刑宇凌皺起眉,瞪了他一眼。

這男人總是笑,有事也笑、沒事也笑,那樣一派的輕松自在,恐怕是她一輩子也無法享受到的。

縱使如此,她嬌瞪他一眼的動作,有種不曾出現在她身上的驕縱與撒嬌意味,在他的眸光下,她不自覺的開始柔軟起來。

「後悔了?」連顥接過她手上的緞扇,聊勝于無的替她分擔了些重量,由她的眼神,他能輕易察覺,就算他建議她恢復輕松的裝扮,大概她也不會同意。

她接受了他,卻仍是提防著他,天生的警戒,無法在一個小時內卸除干淨。

「坐一下吧。」連顥指著不遠處的堤防建議道,而她也沒有推阻,她的確是快走不動了。

才移動幾步,幾個年輕人疾速的朝兩人跑來,邊叫邊追逐,眼看就要撞上刑宇凌……

她知道危險逼近,無奈全身裝束重如鉛錘,竟無法移動半步,怔怔的看著他們沖了過來。

連顥趕忙拉住她的手,將她往身旁一帶,讓她跌進他的懷里。

「這些小表!」刑宇凌皺起眉來,瞪著遠去的幾個男孩。

她的眼眶泛淚,撞得鼻尖好疼,真看不出來這男人的胸膛挺硬的,撞了還會痛咧。

連顥但笑不語,嘉年華會的熱情會讓人失了分寸,何況是幾個血氣方剛的小男生,自然無法控制情緒。

他拉著她的手往堤防走去,掌心里的手冷冷小小的讓他舍不得放,而刑宇凌則是眷戀著他手心里的溫度,也沒有掙開他,兩人到了堤防邊,她隨即癱坐下來。

「好累。」終于,刑宇凌卸下堅強的面具,吁了一口長氣。「真是活受罪……」她搖搖頭,望著遠處人滿為患的廣場。「這些人哪來那麼多體力,玩了一整天,還在玩?!」

連顥唇邊的笑一直沒停過,佳人抱怨的模樣,讓她多了些人氣,少了些疏離的感覺。

「休息一下吧。」連顥略略偏頭,唇角微勾,模樣竟有幾分莞爾,平淡溫和的開口,嗓音十分醇厚。

「我已經在休息了。」刑宇凌不解的回頭,隔著面具對著他說。

「我是說……卸下偽裝的一切,休息一下吧!」連顥指著她臉上的面具,淺淺的笑容,在看見她表情的那一瞬間褪去,被濃濃的興味取而代之。

刑宇凌挑起眉頭,好奇他眸中的光采。

「你是指?」

「把面具拿下來吧,戴了一天了。」他面帶微笑,口吻又輕又柔。

兩人之間,一陣沉寂。

「不、不、不好吧?」刑宇凌清了清喉嚨,沒料到會听到這樣的建議。

打從兩人打開話匣子開始,他們便很有默契的不問對方的名字,不聊對方的私事,她以為他們都有共同的想法,會把這愉快的下午放在心底深處,記得模糊記憶中有那麼一個人,而不是清清楚楚知道對方的長相……

「妳的表情像是擔心我會吃了妳。」他對著她輕笑。

刑宇凌紅唇微張,支吾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小手則像毛毛蟲般,不安分的扭絞著。

看著她,連顥扯出淡淡笑容。

她不想拿下面具的心情,他隱約能感覺得到,那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動作之一,雖然他一向不強人所難,但是這一次他難得的堅持起來。

「就只是拿下面具而已,妳看起來像是我叫妳去跳火圈。」他微皺起眉,露出無辜的神情,這個表情逗笑了她,讓她緊張的表情有些松懈。

「我先拿下我的面具,表示我的誠意吧。」語畢,連顥主動拿下他的面罩。

刑宇凌僵了僵身,直愣愣的看著他。

丙然,他有一雙湛亮且正直的雙眼,方正的臉型微瘦卻有型,挺直的鼻梁讓他的臉整個都立體起來,他……還真好看。

或許沒自己的主管邵震廷好看,但眼前的男人親切得讓人感到舒服。在他的身邊,一切似乎都自然得可以,心情也輕松愉快許多。

「面具節不只一天,妳如果把頭飾戴上一個晚上,明天妳的肩膀會非常難受,面具也是,臉沒辦法正常呼吸。」連顥邊說邊抬手,大掌來到她的小臉旁握住她的面具。

刑宇凌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作……

他的聲音醇厚溫和,像燙熱的好酒,令人听了心頭就暖暖的,有著說不出的舒服,但這不是她預計的一切,她沒有露出真面目的打算,只是……那雙眼看來好真誠,他的話又好像很有道理。

「拿下來吧,我又不會吃了妳。」連顥溫柔卻篤定,知道拿下面具對她只有好處,于是他很堅持。

第一次,她被說服了,被他那雙眼楮說服了。

她慢慢放手,由著他卸下面具,那幾秒的時間里,她注視著他的雙眼,竟突然緊張起來。

在他的眼里,她美麗嗎?

在這麼一個自信率性的男人眼里,她是屬于怎麼樣的女人?

不知道她的律師顧問職業、不知道她的個性尖銳固執,是否就能用純欣賞女人的眼光來欣賞她?

刑宇凌緊張地咬唇,訝異自己竟在乎起他的感覺來了?

他不可避免的觸踫到她花瓣般的柔女敕肌膚,他的指間頓了頓,竟有些留戀起來,呼吸有些不穩。

動作間,繩線勾起她的發,他輕柔的將之撥在耳後,有種屬于他的溫柔,他的目光無法離開她,饑渴地欣賞著她美好的容貌。

「妳很美,真美。」連顥發自內心的夸獎著。

刑宇凌的臉乍紅,突然變得害羞。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也的確希望從他口中听到贊美,不過……這麼直接,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熱燙的感覺隨著那抹笑容再度涌進胸口,高溫在身體里亂竄,再次染紅了她的粉頰。

「妳是怕撥不走我這只蒼蠅,所以不敢拿下面具嗎?」他靠在她耳邊說道,聲音極低,語氣輕柔,有如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

語畢,他那高大的身軀便往後斜倚在堤防上,好整以暇的望著她,勾起的薄唇帶著十分寵溺的笑。

她被看得臉都紅了,幾乎不曾出現在她字典里的「害羞」兩字再一次侵襲她,他的目光簡直就像火焰般燠熱,燙得她想跳進水里,看看冰冷的水能不能替她降溫。

沉默了半晌,刑宇凌覺得尷尬,忍不住輕咳兩聲,率先開口。

「好了,面具都拿下了,這假發也卸下吧。」刑宇凌裝忙,將身上的行頭一件件拿下,想藉這忙碌的動作,掩飾她比紅隻果還艷的臉色。

拿下那金色的假發,她隨風揚起的烏黑長發,有種東方女子的典雅,已經深刻在連顥的心中。

威尼斯的夜里又干又冷,小販推著車,販賣著熱口也熱心的咖啡,連顥買了兩杯,遞到她的手中。

「暖暖身子,妳的手很冷。」

一個小小的動作,刑宇凌卻莫名的怔忡起來。

她總是堅強,無論何時何地,她總要求自己要獨立處理所有的事,久而久之,沒人把她當女人看,只把她當成萬能的律師顧問,這是她要的結果,但為何在這浪漫的威尼斯,她卻開始遺憾起來,只覺得他是那麼高大挺碩,像是能替她擋去一切的風雨,讓她不自覺的想依靠。

能不能……就由著她軟弱一個晚上?

她低頭啜著熱咖啡,一顆心蠢蠢欲動著,莫名的羞赧襲上心頭,貝齒咬緊女敕女敕的唇,亮眸盯著手里的咖啡,為了自己的狂想而覺得不可思議。

她真的瘋了!是因為這里的迷亂氣氛嗎?她竟然會有這麼嚇人的想法?!

只是……這個想法沒讓她不悅,她甚至還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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