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下堂妻 第9頁

托缽僧臉上依舊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孩子,吃了很多苦吧?」

她搖搖頭,「這是我應得的,只是我未能幫助爹娘逃過劫難,實在不孝,如今雖與爹娘同入了鬼籍,卻無顏相對……」

「還愛嗎?」他問。

她抬起淚濕的臉,淒側道︰「不該愛、不能愛……」

「再來一次,你還做同樣的決定嗎?」

她想也不想的搖搖頭,「不,我不了……」她的心已被傅天抒徹底傷透……呃,不,他已經打破了她的心,連碎片都尋不著,她不愛了。

托缽僧抿唇一笑,慈愛的注視著她,「孩子,那再來一次,如何?」

姚沐月疑惑不解的望著他,「大師,沐月已經……已經入了鬼籍,不能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他是指……不,人生不能重來,人死亦不能復生,她已經死了,沒有再一次的機會。

托缽僧听完,呵呵笑著,「那可是由我做主的事。你秉性良善慈悲,我就破例幫你一次吧。」說著,他原本空無一物的手里竟多出一柄禪杖。

她還沒回過神來,卻見他舉起禪杖,以前端處輕踫她的頭。

當她正想問他何來此舉,又有何由之際,眼前又是一片霧茫茫,接著她左顧右盼,再看不見托缽僧的身影。

忽然,她听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沐月……沐月……」

姚沐月心里一震,原因無他,只因那是她娘親的聲音。「娘?」母親來接她了嗎?母親願意原諒她這個不肯女兒嗎?「娘?您在哪里?娘?」

看不見她娘親的身影,姚沐月急得哭了,突然她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往下墜,風聲在她耳邊呼呼作響,偶爾還夾雜著細碎的說話聲……

不知何時,她漸漸失去了意識,等她再度有意識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呼吸、心跳,還有沉重的眼皮一她感覺到自己這副身軀是有溫度的,且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

不可能,她已經死了,靈魂月兌離身軀,這些意識不會是真的。

「沐月?沐月?」

她再次听見母親的聲音,清晰、真實,就在耳邊響起,因為太真實了,她忍不住想相信,所以她睜開眼楮,不料真的看見一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你這孩子,怎麼賴床呢?」

在姚沐月眼前的真的是她娘親,可卻是娘親年輕時的模樣……她在作夢嗎?

不,死了的人是不會作夢的,那麼這里是地獄,還是天堂?

「娘?」她發出聲音,卻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這不是她的聲音,听起來像是七、八歲孩子的聲音。

她本能的彈起身,而當她坐起並看見自己的手跟腳時,更加驚嚇了,這小小的手、小小的腳是怎麼回事?她瞪大了眼楮,「老天爺,這是……這是……」

她這奇怪的反應,令她那年輕的娘親有點驚疑,伸出手,溫柔的探了探她的額頭,「沒病啊,你怎麼了?」

姚沐月模模自己的臉,模模自己的胸……這是夢嗎?她為什麼是這副樣子?

她跳下床,沖到鏡子前,當她看見鏡中人時,嚇得差點兒尖叫。

不,這不是真的,她居然變回了七、八歲時的模樣?!她返老還童了?慢著,她明明已經二十三、四歲,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

「孩子,那再來一次,如何?」

倏地,那托缽僧的話在她腦袋里響起。再來一次?難道他說的再來一次指的便是時光倒轉?這種像是鄉野奇談般光怪陸離之事,真的會發生?

「別磨蹭了,快起床梳洗吧。」周翠環走過來,模了模她的頭,「今天是你第一天上文成塾,可別遲到了。」

聞言,姚沐月一震。

第一天上文成塾?莫非現在是她八歲那年、第一次上文成塾的那天早晨?也就是說她回到了八歲的時候?

那托缽僧是何方神聖,竟能返轉時光,令她擁有重生的機會?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彌補先前的錯誤,挽回一切?她可以不愛傅天抒?不嫁傅天抒?也可以適時的阻止所有的不幸發生?

沒錯,這是她的第二次機會,她可以修正錯誤並拯救爹娘的性命,當然,導正錯誤的第一步就是跟傅天抒劃清界線、斷絕關系。

「娘,我不想去文成塾。」她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娘親。

「怎麼了?」周翠環疑惑的盼著她,「不去?你不是一直期待能跟傅家的天抒一起……」

「我不要。」一听見傅天抒的名字,她立刻板起臉,「我不想去。」

她不想再見到傅天抒,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

「你這孩子真是的,都說好了,不是嗎?」周翠環斂眉一嘆,態度溫婉卻堅定,「不行耍賴,就算是女孩子也要讀書識字,飽讀聖賢書才行。」

「我都會,我……」話到嘴邊,她忽地收聲。

如今的她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就算她爹早就開始教她識字背誦,也沒厲害到懂得四書五經,說多了會讓娘親起疑。

周翠環狐疑的打量她,「你沒事吧?」

「沒……我沒事……」她低下頭,十分苦惱。

真要去文成塾嗎?見了傅天抒,她會是什麼感覺?他如今還只是個孩子,她應該不會對他有什麼感覺吧?再說,只要一想到他長大後是那麼可惡、可恨的人,她唯一的听覺就只剩下一遠離他。

「娘,是不是非去不可?」她試探性地問。

「當然。」周翠環一笑,催促她,「快,再慢就來不及了。」

「娘,」她拉住娘親的手,一臉認真地說︰「我去,但可以別讓人知道我是女孩嗎?」

她想,就算時光返轉,顯然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例如︰她得上文成塾,還得跟傅天抒在同一位夫子座下求學,但至少她可以變通,只要別讓傅天抒發現她就是姚沐月便可。

「為什麼別讓人知道你是女孩?都替你報了名,而且文成塾本就收女孩,你擔心什麼?」

「我不要。」她堅持道︰「我——我想女扮男裝。」

「嗄?」周翠環訝異的瞪大眼楮,「為什麼?」

「我不想因為是女孩而得到什麼特殊待遇或是異樣眼光。」她說。

雖然知道自家女兒資質聰慧,但這實在不像是個八歲女孩會說的話,周翠環十分狐疑的端詳看她。「沐月,你……怎麼了嗎?」

「沒有啊。」她意識到自己說了超齡的話,連忙裝天真,勾著娘親的手臂撒嬌,「娘,文成塾雖收女門生,但還是男孩居多,我覺得女孩身分眾多不便,您就答應讓我女扮男裝吧?」

周翠環向來好說話,拗不過她的請求,終于還是點頭答應。

第3章(2)

于是,周翠環去跟丈夫姚曉風提了此事,而十分尊重女兒意願及想法的姚曉風毫無異議,並前往學塾替女兒安排妥一切。

就這樣,姚沐月換上家中染布工人之子的衣服,以工人之子的名字——柳彥生前往文成塾念書。

「柳彥生,你的位子在那兒。」夫子指著傅天抒旁邊的空位,而那個位子原本是留給姚沐月的。

她往那位子望去,看見坐在一旁的傅天抒臉上的表情,有些訝異。

第一天來學塾時,他臉上那懊惱不悅的神情她記憶猶新,可現在他臉上卻帶著一抹愉悅及安心,是因為姚沐月不來,來的是一個名叫柳彥生的男孩吧?

她走到位子上坐下,目視前方,對他視而不見。

夫子在課堂上所教授的,姚沐月都已經熟讀並理解,因此在上課時,難免分了心,只想著這重來一次的人生該如何修正錯誤、妥善安排並安然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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