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散舞,我跟小姐都看見了。」
聞言,傅天抒陡地一震,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娘親遺失的鳳頭金簪竟被花散舞拿到萬寶樓去賣了換現?難道說,花散舞便是家中那只偷糧的耗子?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即使是在傅家最糟的時候,他也沒讓她餓著、冷看,她要什麼,他只要能給就給,從沒讓她缺少過,而她竟然這麼做!
本該覺得氣憤,卻不知怎地,他突然想放聲大笑。
真是可笑,他憐惜她的出身、她的處境,一心只想給她一個安穩的日子過,他以為她愛他,可她心里謀的卻不是他的人、他的情,而是傅家的財。
這只偷糧的耗子是他引進門來,是他放縱了、視而不見才會養大的耗子。
「傅少爺?」見他唇角輕揚的笑著,翠竹疑惑的看著他。
他回過神,神情從容淡定,「翠竹,這金警你家小姐用多少錢贖回?」
「這我不清楚。」
「是嗎?」他一笑,「那我就親自登門拜訪,全數奉還……賣了也好,正好讓我尋了個借口見她一面。」
翠竹微楞,不解的看著他。
「來,我送你出去吧。」他親切的親自將翠竹送到門口,並目送看她離去。
正要返回鋪子,卻瞥見對街站了一個身穿灰衣的男人,那男人朝他使了個眼色,便轉身走開。
見狀,傅天抒立刻跟了上去,並尾隨灰衣男人來到一條暗巷里。
「傅少爺,我已經查到了。」這灰衣男人不是誰,而是傅天抒委托前去明查暗訪失物去向的私家密探秦飛。
秦飛原是官衛之人,退職後便做起這一行。
「依著你給的清單,我找到了幾樣東西,也查到拿去賣的人。」秦飛說。
暗天抒心里雖已個底,還是想弄個明白。「誰?」
「是長樂樓的一個小廝。」秦飛神情略顯嚴肅,欲言又止。
「說吧。」他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他後面的主使者是誰?」
「是……花姑娘。」秦飛有些遲疑的說道。
暗天抒並不厭驚訝,但他平靜的反應,倒是教秦飛有點疑惑。
「傅少爺像是早已知情?」
「不,我不比你早。」他斂眉一笑,微帶懊惱。「辛苦你了,酬金我會派人送去給你。」
「謝謝傅少爺的照顧。」秦飛顏首一笑,「那我先走了。」
說完,秦飛閃進男一條暗巷,瞬間便不見人影。
暗天抒走進別院,來到了寢間門口。打開門,只見花散舞還衣衫不整、懶洋洋的賴在床上睡著。
听見他進來的腳步聲,她急忙翻身坐起,滿臉堆笑的看著他。
「天抒。」她跳下床,飛奔向他,兩條粉臂一勾便抱住了他的頸子。
暗天抒動也不動,也沒說話。
察覺到異樣,花散舞用那狐媚的眼楮望著他,「怎麼?鋪子里有心煩的事?」
他看著她,還是沉默。
她又抱住他,將那胸脯猛往他身上緊貼看。「天抒,別煩,不如讓我給你解解悶吧?」
自白山回來之後,他已好幾個月不曾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甚至也不回這別院休息了,她頓時覺得自己像極了等不到皇帝臨幸的深宮怨婦般。
「天抒,你模模……」她拉著他的手往自己微微敞開的衣襟里放,「我的心跳得厲害。」
暗天抒將手抽回,但沒推開她,而是將手伸進自己的袖口,取出那支鳳頭金簪。
「你認得這東西嗎?」他將鳳頭金簪往她眼前一亮。
第9章(2)
看見那支被她賣到萬寶樓的鳳頭金簪竟在他手中,她嚇得松開了手,連連退後了三步。
「天……天抒?」她難掩驚恐的看著那支金簪,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你沒想到會再看見這支金簪吧?」他冷然笑視著她,「這支金瞥是我爹送給我娘的訂情之物,是她最珍視的一件首飾,你拿它換了多少銀兩?」
「我……我……」一直以來她刻意不將竊得的物品留在身邊,就是擔心人贓俱獲,難以月兌身,可她萬萬沒想到這賣掉的金簪竟出現在他手里。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拿到這金簪?
「我真想不到你會做出這種事來。」他失望又懊惱的看著她,「我憐你,是真心想給你安穩日子過,可你謀的卻是這個?」
「天抒,你听我說……」她掛上去,想討饒乞憐。
他濃眉一糾,怒視著她,「別踫我。」
她收回手,苦求著,「天抒,你原諒我,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這種傻事,我再也不敢了。」
「一時?」他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記,「除了我娘的鳳頭金簪,你還偷了庫房的各式收藏交付給長樂樓的小廝變賣,這是一時?」
眼見東窗事發,再也隱瞞不了、狡辯不了,花散舞只能跪地求曉。
「花散舞,是你負我,不是我虧待了你。」他長嘆一聲,「念在舊情,我不告官逮你,你變賣所得,我也不追討,我只要你……」他目光一凝,如刃般的直射向她,「立刻離開傅家。」
聞言,她驚呼一聲,癱坐在地。
「不!不,你……你不能趕我走……」她猛搖著頭,又驚、又氣、又急地求饒,「你贖了我,我是你的人了,我……我不要走……」
「花散舞。」他沉聲一喝,怒視著她,「別逼我做絕了。」
迎上他那盛怒的、仿佛竄燃著火焰般的雙眼,花散舞渾身顫抖。「你、你……我知道了,你是變了心,你已經愛上姚沐月了,對不對?」
「這跟沐月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眉心一沉,「是我終于清醒了,我終于肯面對擺在眼前的事實。」
「你……」
「走吧。」他一臉漠然,「帶著你要的錢財離開傅家吧。」說罷,他轉身便走,走到門口,他像是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
花散舞以為他改變心意,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他回身淡漠的看著她,「把你的嫁衣也帶走吧。」話落,他邁開大步離去。
花散舞坐在地上,淚流不止,可她臉上沒有一絲懊悔歉疚,有的只是仇恨跟憤懣。
「姚沐月,都是你都是你……」她咬牙切齒的說著,眼底道出同歸于盡的決心。
暗天抒親自來了一趟姚家大宅,說是要還姚沐月贖回鳳頭金簪的錢,可是她沒見他,她已打定主意也鐵了心的不見他、不與他再有任何瓜葛。
沒兩天,花散舞離開傅家的消息傳來,令她驚疑不已。
花散舞為何離開傅家,沒有人知道其中原因,只知道她帶著幾口箱子,搬回了長樂樓。
外頭眾說紛紜,有人說她與傅家長輩不合,自動求去,也有人說是傅天抒對她生厭,將她驅趕出門。
花散舞絕不是會因為跟長輩不合便自動求去之人,她向來只踢開石頭,絕不繞路而行,至于曾說過對花散舞有責任的傅天抒,更不會只因為生厭這如此膚淺的理由趕走她。
姚沐月想,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
只不過,這些事都輪不到她去關注,為了安穩此身、改變命運,她絕不能再跟他有任何揪纏。
「小姐,到立東行收完帳後就可以回家了吧?」從剛收完帳的鋪子里出來,翠竹便興匆勿的問。
「嗯。」姚沐月點頭,笑視著她,「怎麼?你又想做什麼?」
「嘿嘿。」翠竹干笑兩聲,「人家很久沒吃燒鴨餅了,待會見咱們繞過去買兩個解解饞,你說如何?」
「誰跟你一樣饞呀!」姚沐月笑話著她。
她咧嘴一笑,撒嬌道︰「好小姐,拜托你了。」
「好啦。」說是拗不過她,其實是寵她,總之,她還是答應了像妹妹一樣的翠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