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說著,她扯開儷人的手,雙足踏上船牆縱身躍下。
「二爺!」儷人沖到船牆邊,見她落水踐出水花,隨即不見蹤影。
相太極听見「二爺」兩字,不由得微皺起眉……但沒時間細思這些旁枝末節,他立刻指揮,「給本王听著,全給本王抓牢了這條麻繩,一有動靜立刻拉回!」
「是!」
而江底下,水濁得難辨方向,塵灰遮蓋了水面陽光,讓人分不清哪邊是江底,哪邊是江面,然而龔不悔放松身子,順著潮流而去。
她想,他要是還在江底,代表他肯定也是被這江流給推著走,順水而下有不少礁石,甚至是剛才崩解的山岩,只要抓住了,就能保住一命……肯定是這樣的,他絕不會有事。
可,身處在湍急江水里,光是要控制自己不被漩渦攪進,就已費盡她的力氣,她卻還找不到他的蹤跡。
在哪……到底在哪?!
報不悔心急如焚,閉住的氣已經快耗盡,但就算想要出水面換氣,卻搞不清江面到底在哪,耳邊只听得見隆隆水聲,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周遭。
她快撐不住了……氣息耗盡,她無力的身軀隨浪拉扯著,直到眼角余光瞥見有抹影子逼近,她才用力地閉了閉眼,仔細望去--是他?!他身形如蛟龍,俊美非凡如神祇,直朝她游來。
她使盡全力朝他伸出雙臂,眼看著就要握住他的手,卻又被水流帶得更遠,但他仿佛在陸地上般,在水中悠游自在地翻轉,竟一把從身後攫住了她,抬起她尖細的下巴,吻上唇渡著氣。
不悔貪婪地從他口中汲取著氣息,雙手緊緊將他環抱住。
昏暗的江水里,他們忘情擁吻,直到麻繩開始拉批著龔不悔,兩人浮出江面的瞬間,他才打住了吻。
船上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她卻直勻勻地看著他,再三確認著。
「怎麼了?」婁戰來笑得從容。
「我以為你會不見……」她喃著,才發現嗓子硬咽,說不出話,反倒是逼出了眸底的淚水。
將他緊抱住,感覺到他的存在,她松懈下來才驚覺自己有多害怕。
「你才嚇到我,我一浮出江面,王爺就說你下來找我……」他沒想到她會追尋自己而來……覺得她魯莽之余,卻也深深動容。
一個行動,已經道盡他在她心中的重量。
「你不見了,我當然……」龔不悔把臉坦在他懷里,明明是開心的,她卻控制不了淚水。
「上窮碧落下黃泉,只要你在,我就在。」婁戰來承諾。
「你說的,你最好別忘。」夢遠書城
「永生不忘。」允他與她形影不離,正是他一生所望。
第七章大夢初醒(2)
破浪船返回攀潮鎮,兩人梳洗過後,龔不悔才追問他,為何在點了引線之後還不走,他沒答,只從懷里取出一個蚌殼。
「……蚌殼?」她傻眼了。
「我點了引線後,卻突地瞧見這蚌殼在底下一個坑洞里,想要拿它卻被卡住,花了點時間才取出,所以我立刻潛進水里,避開爆炸的威力。」婁戰來說著,在房里找出利剪,想將蚌殼撬開。
報不悔閉了閉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惱還是該笑。「你就為了這麼一個蚌殼,你知不知道那當頭有多……」
怒罵聲在他撬開蚌殼的瞬間打住,她傻愣愣地瞅著蚌貝里頭的紫色東珠。
「是東珠。」婁戰來將約鴿子蛋大小的東珠取出,就房里的洗臉水稍稍清洗。「不悔,你說這能做出什麼首飾?」
「我哪知道?喂,我還沒說完。」
「這東珠質量極佳,可以做成墜飾,或者是冠上珠。」
「婁戰來,你看不出來我在生氣嗎?」誰管這珠子要用來做什麼,她現在可是一肚子火!
「你居然為了這種東西,差點被火藥波及,還讓我擔心得半死……」
她真的想打人了,忍得渾身發顫著。
「不悔。」婁戰來放聲朗笑,一把將她拉進懷里。「你要知道,咱們要離開這里,這好東西就會成為咱們的盤纏。」
「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冒險,你知道我……」
未竟的話全都被封口,她被吻得暈頭轉向,忘了自己剛才為何而發火,軟倒在他懷里,溫熱的體溫讓她感到安心。
在別院稍作休息幾日,听相太極說,炸開山岩之後,從東南邊進來的風不再銳利,江面浪潮平靜了些,而他已經接著開始了運河的開鑿。
婁戰來趁機道出要離開攀潮鎮的打算,相太極再三慰留,但還是改變不了他的心意,最終拔了一艘樓舫給兩位,就當作是感謝他關勇炸毀了山岩。
幾日之後,船即將遠航,龔不悔卻找不到儷人。
「怪了,儷人到底是上哪去了?」到她房里又找了一迫,卻不見她的蹤影。
「其實我倒覺得別將她帶在身邊較安當。」婁戰來拉著她說。
「什麼意思?」她猛地抬眼。「該不會是你把儷人藏起來了吧。」
「……你有決心放下一切跟我走嗎?」他不答反問。
報不悔抿了抿唇。「你認為帶著儷人在身邊會礙事?」
「對,你只需要相公,不需要妻子。」
「你明知道那是權宜之計。」她輕呀一聲,想了下,忍不住問。「好吧,要是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就這麼做吧。不過你得跟我說,你到底把儷人藏到哪去?」
「沒藏,只是將她綁在我房里。」
「你……你會不會太狠了點?」龔不悔搖頭失笑,跟著他朝大廳方向走。
「誰教要她挑釁我!」他抹了抹眼。咋兒個儷人才察覺他們要離開,上門找他理論,他嫌羅唆,直接綁了再塞條布巾,一了百了。
「她只是護主心切。」
「……最好是如此。」
她疑惑地看著他,眼角余光剛好瞧見相太極從對面小徑走來。「雋王爺。」
「兩位真的要走了?」
「是啊,這段時日多謝王爺照顧。」
「真不需要我派幾個人在船上照應?」
「不用麻煩王爺了。」
「那就讓我送兩位一程吧。」
相太極知道留不了人也不再勉強,三人一道上了馬車,來到渡口。
「到了婁月,再梢點訊息來吧。」他目送他們上了船。
「咱們要去婁月?」龔不悔不由得看了婁戰來一眼,低聲問。
「隨便說說。」他附耳說了句,又擺了擺手,落夜利落地收著錨,拉繩揚開首桅上的帆。「雋王爺,告辭。」
「祝兩位一路順風。」
「多謝!」
船緩緩地駛離了渡口,龔不悔站在甲板上,瞥見儷人披頭散發地跑來,嘴巴開開合合不住地喊著,然而距離有點遠,她實在听不清。
儷人沿著江畔不住地跑,她實在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別瞧了。」婁戰來摟著她退上幾步。
「唉,你應該讓我和儷人好生道別的。」她知道儷人對她有些許隱瞞,但她看得出她是沒有惡意的。
「到時候,你會心軟帶著她一道走。」
報不悔沒有反駁,因為她知道自己確買會這麼做。
「走吧,到艙樓,可以遠眺整個怒濤江。」婁戰來不給她傷春悲秋的機會,牽著她的手上了艙樓。
艙樓像間小綁樓,里頭備有簡單的床和小桌,三面皆有大型推窗,方便行船偵探前方。
如婁戰來所料,映入限中的怒濤江景觀,果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哇……分水嶺就在前頭,到時候咱們要往西還是往南?」
「這個嘛……」婁戰來笑睞遠方,笑意卻突地僵在唇邊。
「到底是往南還是往西?」等不到響應,她不由得回頭望去,卻見他錯愕地看著遠方。
她微眯起眼,可見前方有艘大型樓舫,造型頗新穎,尤真是那船首的水鳥造型好似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