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得趕回公司,你慢慢吃吧。帳已經付了,別擔心,你盡量吃。」齊若堯完全失去用餐的興致,淡然交代幾句,沒等霍如霏反應過來,就往門外走了出去.
「喂!你、你……」霍如霏沒料他當真轉頭就走,只能坐在位子上瞠目結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直到他碩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視線之內,霍如霏才恍然大悟!
她驚覺,自己貿然提起這件紼聞,根本是踩到了一個大地雷,轟地一聲,將彼此還不算太糟的關系轟出一個大洞。
離開不歡而散的飯局,手機嘟嘟嘟地響起訊號。
看著秘書在手機里留下的簡訊,他深深嘆了口氣,猶豫著該不該改變行程——沉思半晌,他掉過車頭,改往另一個不在原定行程中的方向駛去。約莫一個多鐘頭的車程,齊若堯在北部某個靠近水庫的寧靜小醫院門口停下。他在一幢不像醫院,倒像是純樸單身公寓的白色建築物前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緩緩踱著步子走進去。
客氣有禮的護士引領他進入一間設備齊全的套房里!
「逸萍,齊先生來看你喔!」
喚做逸萍的女孩子靜坐在床沿,听見護士的通報,才緩緩轉身看了齊若堯一眼。「若堯……你來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齊若堯緊攢眉頭,走近她,靠著床沿坐下。
「我的秘書說,你有事找我,打了好多通電話!」
「嗯,我是打了好幾通電話,你整個下午都不在,秘書說你不在……」
「下午,我跟朋友去吃飯。」耐著性子,齊若堯對她的疑問提出解答。
自從上次驚天動地的自殺風波以後,齊若堯謹遵醫生的交代,盡量顯著她的意思,滿足她的要求,絕不輕易刺激她的情緒。
「朋友?是女朋友嗎?」胡逸萍把手放進他的掌心,憂慮的眼神投進他的眼底。「是那個模特兒嗎?叫尹琳的那個?我看到報紙,你帶她一起去日本……」
「不是她。只是一個朋友……出版社的特約作者,寫旅游書的。」他篤定回答道。
「哦……旅游書。」胡逸萍咕噥地從喉嚨里發出聲音。
她的眼眸迷漾哀愁,那對失焦無神的眼楮,令他害怕地別開視線,不忍與之對望。
「若堯,我們可以抱一抱嗎?」她怯生生地問,仿彿像個小媳婦。
「嗯。」他點頭,甚至沒有好好看她一眼,只是溫馴地展開雙臂,攬她入懷。
「若堯……我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對不對?」她濡濕的睫毛眨動。
「旅游?好久了……」胡逸萍怔怔望著齊若堯,仿彿陷入久遠以前的記憶,洸惚的說︰「你好久都沒帶我去旅行了耶。」
「呃!等你病好,就可以去旅行了。」
「真的嗎?你要帶我去嗎?我們可以一起去玩?」胡逸萍的眼楮亮了亮。「我想去希臘,好想去看四處充斥著藍與白的浪漫地中海。」
「嗯。」他拍著她的肩膀,像哄騙一個生病的小女孩。「等你病好,就帶你去。」
「真的喔?你答應,不可以黃牛喔。」
她緊緊依偎在他懷里,雙手攀著他健壯臂膊,慢慢地壓贈著他厚實的胸膛。「若堯……我一定會好的,相信我!我會好的。」
「當然,你會的。只要乖乖地吃藥,乖乖听醫生的話,不要亂想。這樣的話,病一定會好的……」
齊若堯直覺被她緊擁得有點喘不過氣,順勢拉開她的手,不經意地,他握到她腕上纏繞的白紗布,一陣心驚!
她居然可以狠得下心傷害自己!他簡直不敢想像,萬一,那天她再晚一點被發現,事情將會被渲染得多可怕?
為了他的絕情負心,而讓一個年輕女人喪命,在這個喜歡掀人瘡疤的變態社會里,他將會遭遇怎樣血腥的攻擊?
齊若堯輕撫她腕上的傷口,緊鎖的眉峰更無法開展!欠下的這筆債,要如何才能還清?
「若堯,你可以常來看我嗎?」胡逸萍直直盯住他的眼楮,認真的問︰「你常常來好不好?我好想你……」
「嗯。」幾乎沒有遲疑地,他點頭。「有空的話,我盡量。」
「你不能隨便敷衍我!」胡逸萍以她裹著紗布的手輕觸他的臉龐,似是無言的提醒。「如果你像上次,不聲不響地帶著女人跑到日本去……」
「逸萍!」齊若堯覺得心頭上沉重的巨石幾乎叫他喘不過氣。「你又忘了我們之間說好的嗎?」
「對、對不起。」胡逸萍垂下眼簾,哽咽的說︰「我、我以後不會了。」
「我公司里還有事,不能耽擱太久。」齊若堯深深嘆了口氣。「逸萍,記得好好養好身子,我有空再來看你。」
「嗯,我會。你去忙吧……再見。」
胡逸萍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舍地追隨他慢慢離開的身影。
從日本回國的聶宗言打電話給霍如霏,沒料到行跡一向飄忽的他竟這麼快就回國了。
「咦?你回台灣啦?幫我拍的那些照片有帶回來吧?」霍如霏最惦記照片的事。
「當然,若沒帶回,我哪有臉見你啊?」聶宗言似乎比她本人還興奮。」嘿!不是我自夸,那些照片拍得棒極了!我特地把所有得意的作品統統帶回來讓你選。」
「真的?那太好了!什麼時候可以挑?」霍如霏也很迫不及待。
「現在就可以啊!我正好在談一本攝影專輯出版的事,你過來剛好。」
「嗯,好啊!你把地址告訴我。」霍如霏記下位置。
不消半小時,霍如霏已出現在他們相約的大型書店附設咖啡座!
「台北的咖啡店何其多,你怎麼選在這里?難道,你跟旭東出版社很熟?」霍如霏一落坐,才發現這棟建築是沛東集團的營運中心。
旭東出版社的門市部就在大廈一樓,書店的角落里附設咖啡座,很多人喜歡來此買書、喝咖啡,感受濃郁的文學書香氣息。
「普通熟吧,我跟旭東的老板交情還不錯。」聶宗言興沖沖地從大背包里拿出他的得意作品。
「他最近有些新的計畫找我談……可能會幫我弄個攝影展之類的!」
「是嗎?他最近好像是非挺多的……」霍如霏心里突然有點怪怪的感覺!
不知怎麼搞地,一連好幾天,不管自己如何兜來轉去,好像都月兌離不了他的地盤範圍……
為什麼呢?這叫「有緣」嗎?她思緒涌動,關于齊若堯的種種,她存有難解的心結,遇不到時很虛空,遇到了又覺得全身不自在。
霍如霏也搞不清自己怎會對一個男人有如此異樣的感受?或許,就是在日本的深夜長談後,他就悄悄地駐進了她心底,就算再有他的負面丑聞干擾,也無法徹底將他驅離……
「哦!你是說那個女人的事啊?」聶宗言一邊忙著把作品攤在桌面上,一面隨意聊了起來。「其實啊,齊若堯算倒楣啦,他就是太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才會讓別人軟土深掘,得寸進尺地賴定了他!」
「什麼啊?」霍如霏听得一頭霧水。「我听不懂……感情是雙方的啊,哪有什麼誰賴誰的?」
「唉……別人的事,下說也罷。」聶宗言搖搖頭,把攤滿桌面的照片一一仔細檢視。「我們是來工作,可不是來聊八卦的!你看看,哪些可以用?」
「嗯,都很不錯啊!」霍如霏傾身向前,很快地便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上。
「我覺得這張,你看|超贊!」聶宗言以非常自信的眼光欣賞他自己的精心大作。
「哇。真的耶!好磅礡的氣勢!」霍如霏看到入迷,自然而然地更換了座位,與他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