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你很快就會懂。等在外面的翟昊禺在心中對她說。
「很多事情,幸與不幸的結果只在一念之間,我不想隨隨便便決定命運。」
或許,是她穿上白紗的動人模樣促使他的想法轉變,愛與不愛是那麼清楚的一條界線。
他沒辦法挪動那條既定的線,也不想欺騙自己,只能讓心自由游往真愛的那一邊……
第九章
昊極集團
每周一次,昊極所屬各企業負責人必須到集團總部參與開會。
當然,新任綜合醫院院長的翟昊顃也列席其中,只是他的出席除了是向「大老板」述職之外,還肩負大哥婚禮「總召」的身份,負責督促大哥「按表」進行人生大事。
「前兩天,我叫秘書送給你的宴客名單都看過了嗎?是要哪里缺漏要盡快告訴我。」
翟昊顃坐在地面前,認真而嚴肅地把進度表拿出來,逐一核對。
「什麼,婚紗照還沒拍?我的天啊!那不是要幾個禮拜才能拿到成品嗎?還有,新房好像也還沒選?舉行婚禮的教堂也沒訂——拜托,你苦著臉一點兒都不像要結婚的樣子。」
「或許吧!我還沒做好結婚的心理準備。」
翟昊禺精神渙散,滿胡碴的酷臉無精打采,若有所思地轉動椅子。
「冷靜一想,為商業利益而結合的婚姻實在沒意思,我們的父母不就是這樣?結果之悲慘你我都深切體會,我真不想歷史重演……」
「可是,當初你又表現那麼積極,人家羅巧菱連新聞消息都發出去了,現在才說不想結?」
「我沒說不想結,只是想多考慮一下……」
他的眼光拋向遠方,不知想到什麼痛苦回憶,眉頭糾結。
翟昊顃不以為然搖頭警告。「考慮?你現在才考慮是不是太慢了?別忘了她老爸是黑道漂白的,你想被亂刀追殺嗎?」
「好了。」翟昊禺不耐地搖搖手。「那些先擺著吧!我煩得快爆炸了。」
羅巧菱給的七天期限過了一大半,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再下去那母獅子一定發標。
翟昊禺並不擔心她沖著自己,而是擔心翟語冰的真實身份曝光,到時母獅子會怎麼對付她?
「你在煩什麼?」翟昊狐疑地望著老哥難得一見的愁眉不展。「總不會你心里另有意中人吧?」「不是,我只是覺得婚姻不能兒戲。」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好吧,讓我猜猜看——」翟昊顃肅著臉沉吟片刻,緩言道︰「為了語冰,對不對?」
「你不要亂講。」翟昊禺撇開臉,為了維持尊嚴不肯承認。
他一直以大哥身份壓迫其他弟弟不準認翟語冰為妹妹,現在他自己先破戒,不但超越兄妹關系,還談起戀愛——這無疑讓他在弟弟們面前顏面盡失。
所以,當翟昊顃直指人心,一問就問到了重點,他還是不敢輕易承認……
「哦?是我亂講?那你現在跟語冰還是維持過去敵對的關系?」
「當然!十幾年了,你不明白我和她不共戴天的仇恨?」
「唉,什麼不共戴天?!謗本不關她的事嘛!」
翟昊禺愣了幾秒,滿懷醋意地反問他︰「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護著她?以前我罵她,你從來沒有意見的。」
不舒服的感覺來回輾碾翟昊禺的心,那是男人心中無以解釋清楚的自私霸道,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女人,其他人也別想!
何況,此時的翟昊禺的決心開始動搖了,仇恨的磚瓦一塊塊,慢慢地崩解——
心中那座天秤擺蕩十多年,兩端分置愛與恨,如今「愛」的那端明顯加重,他再不能理直氣壯欺騙自己……
「當時因為年紀小才不明是非,現在的我已經懂得判斷。關于母親的悲劇,語冰絕對是無辜的,我必須為她說公道話——」
翟昊顃開始不厭其煩闡述著地的想法。「首先,不是她指使她母親去勾引爸爸的,再說,爸媽的感情本來就有問題,關她什麼事?」
「如果她母親拒決爸爸的追求,我們兄弟就不會生活在破碎的家了。說到底,她母親難辭其咎。」
說這些話的同時,翟昊禺心中還在掙扎——他確確實實愛著翟語冰,卻沒有辦法完全釋懷于上一代的恩怨。
「愛情來了,銅牆鐵壁都擋不住。你真心愛過人嗎?如果真愛一個人是無法拒絕的。」
「那也不能假愛之名破壞別人的家庭!」翟昊禺再度質疑。
「愛情沒有對錯。套句某個偶像說的名言︰只要相愛的兩人確定相愛,其他人都去他媽的。」
「你的意思是說,媽媽因感情失意而自殺去世算她自己倒霉?」
「她是無辜的受害者,但最錯的是爸爸,他既不愛她,為什麼要娶她呢?坦白說,以爸爸當時的狀況,就算沒有語冰她媽,還是會有其他女人介入我們家……」
「你一點兒都不同情媽媽的可憐遭遇?」翟昊禺語氣冰冷。
「當然,她是我的母親,我當然心疼。但就事論事,沒有語冰她母親的介入,她還是會患上憂郁癥啊,問題癥結在于她得不到父親的愛——我也要勸你,羅巧菱的事要謹慎考慮……否則,她會是第二個。」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兄弟倆展開激烈的口舌之爭。
表面上是他們兄弟在辯論,實質也是翟昊禺和自己內心辯論……
他必須找到強而有力的理由,完全說服自己放棄過去的仇恨,這樣他才能開放心胸接納翟語冰,也才能產生力量去解決與羅巧菱的婚約。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一個勁兒替語冰說話?」翟昊禺眼中透出疑問妒嫉的星芒。
「你說呢?」翟昊顃不禁想捉弄一下大哥。「一方面是覺得她真的無辜,另一方面——不瞞你說,我滿喜歡她的……」
「喜歡?」翟昊禺不悅眯起眼,聯想力十足地追問︰「你跟她怎麼了?」
「嗯……這個嘛,我是挺想的……不過,就是還沒機會。」他刻意挑起禁忌。
「翟昊顃!你敢?!」
強烈酸醋在他心底蔓延,翟昊禺努力按捺胸口即將噴發的怒火。
「我警告你,誰都不準動她一根寒毛,否則我可不會管你是誰,照樣打斷你的狗腿!」
「干嗎?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女人,不勞你這麼大動干戈吧?」
翟昊顃暗自竊笑,從他的怒不可遏顯示翟語冰在他眼中不同的地位。
「你想跟哪個女人,我都沒意見。但是……」
他頓住了,一時間提不出強而有力的理由。「但是,你別忘了,名義上她還是翟家的女兒。如果傳出去,那多難听?!」
這個借口說起來連翟昊禺自己都覺得牽強。
王哥,何必緊張嘛?誰不知道我們不是真兄妹,若我們互相欣賞愛慕而產生情樣也無可厚非。」「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翟昊禺激動地拍桌子。「你有膽試試看?」
「怪了……」翟昊筆作迷惑問道︰「你要討厭她是你的事,我喜歡她是我的事,就算你是大哥,也不能干涉我的私事啊?何況你都要結婚了,我也該張羅自己的終身大事吧?」
「你想娶她?該死的你竟敢這麼想?」
忿怒與激動的火焰從翟昊禺擴大的眼瞳噴出,緊握的拳頭抵住桌沿——
他料想不到自己對翟語冰的獨佔欲已經強烈到隨時失控的地步。
「有何不可?如果她願意的話……」
翟昊顃不知死活,一副無所謂地聳聳肩,自信滿滿點頭。「我想,語冰對我的印象還不錯。如果由我提出來,她應該不會反對……」
砰!
抵在桌沿的硬拳摔不及防地揮向翟昊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