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沁點點頭,扯個善意的微笑。「沒想到會遇到你。」
「不希望我跟著來當電燈泡嗎?」席爾溫柔探出手,觸模她的額頭。「還好燒已經退了。」
「我覺得好多了,謝謝!」黎沁沒有拒絕他伸過來的手。
「不過你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席爾一語雙關。
她細微的情感轉折,並沒有逃過他的眼,他細看她的容顏,看到她眸里的氤氳水氣,沒來由的憐惜扯住胸口。
「大概是剛剛退燒,所以才這樣吧!」黎沁下意識轉頭,席爾是個心細的人,她無法確定他是否知道,她剛才已經听到那令她痛徹心扉的回答。
看著她的反應,他百分之百可以確定,她真的全听到了。
「話不能只听表面,潛藏在話語底下的真心,有時候會因為其他的原因,而被刻意隱藏。」席爾倒了杯水,遞給她。
黎沁閑言,笑的淒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請你不用擔心,在上一次自殺事件過後,我對事情的看法改變很多,所以就算發生天大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黎沁知道席爾的擔心,轉個彎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卻沒主動承認些什麼。
席爾直凝著黎沁的眸,竟有些不由自主的心疼,這個女孩有著跟關洛一樣固執的眼,與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逼迫他人的溫柔。
不同的是,關洛不願傷害綠宣,卻傷害了黎沁。
一種莫名而奇特的感覺,突然襲向他的心……
「你喔!真叫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席爾下意識輕捏她不甚豐腴的頰,壓下心中猛然想擁她入懷的沖動。
「隨便辦!」黎沁輕輕的笑,從一開始她就很欣賞席爾的溫柔,他就像個兄長一樣讓人放心。
「下來吃早餐吧,吃完早餐還得吃藥呢!」突來的情緒讓席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轉開活題。
黎沁點點頭,欲往門外走去,腳下卻一陣踉蹌,席爾連忙扶住她。
「怎麼了?還不舒服?」席爾的心沒來由的揪緊。
「不曉得,就突然腳軟。」黎沁努力扯了淺笑,克制著想昏過去的感覺。
「回床上休息一下吧!」席爾將她扶回床上,她沒有拒絕,說實話,她也不想這麼早就去面對關洛。
她不夠溫柔,不夠體貼,而且說話老是帶刺,扎的人不舒服。
原來這就是她在他心里的模樣。
她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胸口像是被挖了個大洞,而後又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是一種空洞又找不著邊際的痛。
包痛的是,听完他這番話,她竟然沒有想離開的念頭,這代表什麼?
她已經不敢去想了。
「我去拿早餐上來,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餓。」黎沁連忙阻止。
「不吃不行,不吃不能吃藥。」席爾不接受她的拒絕,他不能忍受看她自殘。
「好吧,謝謝你。」她嘆了一口氣,至少這樣她不用直接面對關洛。
必洛不明所以的看著席爾拿著早餐就往摟上走。「她不下來吃早餐?」
「你自己把事情想清楚,如果那麼在乎綠宣的話,就把她找回來,沒有必要為了她去傷害另一個女孩。」席爾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
「站住!你跟她說了什麼?」關洛下意識覺得不對。「記得我對你說過,這件事不準你告訴黎沁,你如果敢說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有些事不用我說,每個人都有感覺,不像你,心只放在綠宣的身上。」席爾的怒氣來得突然,連他自己都覺得有異,只是他不忍看黎沁強裝無所謂的笑容。
必洛也被他的怒氣嚇著,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著他上樓。
一會兒,席爾帶著黎沁下樓,對一臉鐵青的關洛說︰「我跟黎沁去走走。」
席爾沒有停留直接往外走,黎沁也心虛的不敢迎向關洛的眼神,他嫌棄自己的話,仍在腦中徘徊。
必洛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他們消失在眼前,莫名有些奇怪的情緒……
※※※※
仲夏,屋外徐徐的微風吹來,總算減低了一些炎熱的氣息,席爾與黎沁並肩走在樹下,兩人都心事重重。
黎沁想的是剛剛關洛絕情的話語,席爾則是想幫她除去心中的那股陰影。
「剛剛我跟關洛的談話,你應該都有听到吧!」席爾停下腳步。
「關于‘那個女孩’的事嗎?」既然他想談,她也不回避。
「嗯!」席爾微微點頭。
「我真的這麼像她嗎?」她問著席爾,她知道他會給她想要的答案。
「其實,難怪他會看錯人,我一開始見到昏迷不醒的你,也直覺你是方綠宣,你跟她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席爾抬起眼,望著一片綠意輕聲說著。
「年輕的時候?」她好奇的問,盡量讓自己置身事外。「那她現在是幾歲?」
「她跟阿洛是同學,所以年紀應該也跟他一樣,今年……三十了。」席爾說。
「之前那座小島,是關洛特別為綠宣買的,只是他們後來分手了,那地方便成了阿洛休憩的地方。」
黎沁靜靜听著,沒有打斷他的敘述。
「兩家在商場上是伙伴,也有聯姻的打算,所以他們有很多機會接觸,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常常甜甜的笑著,讓人很難轉開眼。」席爾保持中立。
「那……他們怎麼會……」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問比較不會不禮貌。
「分手?」席爾了解的接話。
「嗯!」她點點頭。
「唉……」席爾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其實阿洛不愛綠宣。」
「你不用騙我了!」黎沁苦笑了一下,要是不愛,又怎會把她當成她的替身?
「他很喜歡她,是真的,但是那不能算是一種愛。」席爾試著讓黎沁了解,不想讓他們兩個人都這麼難過。
「不要再說了。」黎沁打斷他的好意。「我只是想出來走走,不想整個腦子都是他的事,請你不要再說了好嗎?」
席爾語結,也只能點頭。
看著她強裝出來的笑容,他再一次替她覺得不平,這個關洛為什麼會連自己的心也看不清呢?
必洛試著把自己的心,放在即將到來的全球旅游展,這一次是多年來第一次在亞洲大陸擴大舉辦,有很多外國人士與會,晚上還要另外開個晚會,就是為了讓大家更為了解這一次的展覽。
他已經忙了很多天,現正努力讓自己專心,看完從各分公司傳來的企劃書。
今晚他幾乎坐不住。
打從黎沁的感冒好了,席爾就每天帶著她往外跑,而她也很奇怪,她感冒的那一個晚上,是她最後一夜與他同眠。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說是不想讓席爾有不當的聯想,所以決定獨自睡一間房。
但,天殺的!這有什麼好做不當聯想,跟他同房是怎麼了嗎?
這還沒關系,重要的是她還有意無意的躲著自己,他什麼時候變成瘟疫?
想到此,關洛再也坐不住,起身往黎沁的房里走去。
還沒敲門,就听見從里面傳來席爾與黎沁的笑聲,他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她爽朗的笑容,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不舒服。
他還是敲了門,門內的的笑聲頓時停了。
「怎麼了?事情忙完了嗎?」黎沁迎向關洛的眼,心中仍不住悸動,就算已經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讓自己不要再靠近他,試著拉開兩人的距離,為何當他出現眼前時,她卻不能控制見到他的欣喜?
「聊什麼這麼高興?」關洛看著她微揚的嘴角,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突然發現他真的很想念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