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就是讓人叫的,沒什麼不可以讓人知道,我姓趙,單名一個蠻字,大家都叫我阿蠻。」說著,肚皮競咕嚕叫得厲害。
「我真該死,逕自站著和你說話,忘了你還沒有用飯。」胭脂郎禮貌的為她拉開椅子,手恭敬的一擺,「請坐。」阿蠻猶疑了下,只有平民百姓才會同桌同吃,她可不習慣這樣的規矩。
「阿蠻姑娘若不嫌棄,胭脂郎願意站在一旁服侍姑娘用飯。」胭脂郎好像能讀女人心裏話似的,句句服貼順耳。
「胭脂郎,你反應快,人體貼,嘴巴又甜,你將來會有出息。」胭脂郎聞言,作戲般的拱手作揖,諂媚的道︰「胭脂郎先謝過阿蠻姑娘的提
攜,從今以後胭脂郎就供阿蠻姑娘的差遣。」
阿蠻很開心,今天她在胭脂郎身上找回身為公平的威嚴和自信。她坐下來,正要舉箸時,釀香居的王老板走了過來。
「趙姑娘,借一步說話,」
「王老板,你沒看到我正在用飯嗎?」阿蠻斥道。
王老板臉色沉了下來,養殖郎見狀,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開口,「王老板,您別生氣,有事和我胭脂郎說,等阿蠻姑娘吃完之後,我再轉告也是一樣。」
「胭脂郎,這位趙姑娘是你的相好?你要替她付清積欠我一個多月的住房和伙食費嗎?」王老板語帶曖昧的說。
「王老板,這話可不能亂說。」困脂郎余光瞄了阿蠻一眼。
「口出穢言,罪該掌嘴。」阿蠻命令的道︰「胭脂郎,重重的掌他的嘴。」
王老板冷哼了一聲,「好大的口氣啊!趙姑娘,你想掌我的嘴,也得先把欠帳付清吧。」
「我身上的銀兩被扒走了,現在沒錢,等我找到那個賊胡子,再加倍付給
你。」阿蠻說完,舉箸夾起一塊雞腿肉正要放入嘴裏時,被王老板手一揮,雞腿肉掉落桌上面。
「沒錢?沒錢還敢端架子、住上等房間、白吃釀香居珍味玉食,你當這是你住的豪門宅院啊?」王老板語帶尖酸。
「豪門宅院算得了什麼!我住的地方是……」阿蠻急忙住嘴。
「是什麼?」王老板露出一副看你怎麼繼續吹噓的嘴臉;「趙姑娘,吹牛皮不能當錢使,你還是老實把這半個月的帳結清吧,別在要賴了。」
「你的耳朵是沒有掏乾淨,才沒把我的話听進去嗎?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復第二遍,反正你不會吃虧就是了。」阿蠻不耐煩的搖一搖手,「好了,你走吧,別打擾我用飯。」
王老板生氣的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拎起來,不容情的要把她住外拖。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阿蠻驚怔了一下。「你……想干什麼?」
「王老板……」胭脂郎欲打圓場,但王老板不容請求的打斷他的話。
「胭脂郎,不關你的事,站到一旁去,今天我非讓這個目中無人的野丫頭知道
什麼是規矩。」
「天下所有的規炬都是我趙家訂的,我懂得比你少嗎?需要你這個粗鄙的小奸商來告訴我?」
「胭脂郎,你听听她說的是什麼話?」王老板譏諷的說︰「她還以為自己是千金之體的大宋公主呢。」
王老板這番有心挖苦的話,卻給了胭脂郎一個全新的想法。他望著這個叫趙蠻的女子,她一舉手、一投足在在散發著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若不是從小喂食瓊漿玉液,住的是金碧輝煌的豪門深宛,一般女子還真不容易培養出這樣的霸氣。
「王老板,算你有眼光。」阿蠻洋洋稱許。「所以我勸你對我好一點,別汲營眼前的小利,免得將來後侮莫及,」
「上釀香居的每一位客倌若都像你一樣,我乾脆把釀香居改做救濟院,也許還能得到一塊皇上親題樂善好施的匾額。」王老板戲謔的道,
「這個主意不錯,我可以成全你。」阿蠻當真的回應。
「你……」自大的丫頭,真是會令人氣死,「這些大話你留著跟縣太爺說吧,
我沒時間再和你窮蘑菇下去。」王老板直將她往外拖,阿蠻奮力的掙扎著。
「縣太爺?不,我不去……」被拖到大門時,阿蠻一手緊緊的扣住門板,回頭急呼,「胭脂郎,快救我!」
胭脂郎還在猶疑這女子是否值得他管這檔閑事?也許她真如王老板所說的只是一個騙吃騙喝的女賊;可是萬一她真是……
「胭脂郎,我若上衙門,一定會惹起一場軒然大波,我現在命令你阻止他。」她口吻裏有不能抗命的威嚴。
胭脂郎全身震了一下,且把一生的富貴賭在她身上了。他上前對王老板說︰「王老板,別為難阿蠻姑娘,我想她的錢真的被扒走了,這樣吧,她的房錢我來替她付好了。」
「真的?」乇老板懷疑的看著胭脂郎。他非常確定今天的太陽還是打東邊出,可是—向以吝聞名的胭脂郎竟然如此大方,這可奇了。
「沒錯。」胭脂郎立即掏出一錠元寶,「夠不夠?」
王老板看著他手中的元寶,仿佛是一座金山似的,一時之間接不下手。
「不夠嗎?」胭脂郎說時,心揪痛了一下。
「夠呀,怎麼不夠?這可是從胭脂郎身上掏出來的元寶呢!」王老板戲謔他一句,便放開阿蠻的手,從胭脂郎手中收下元寶。
驀地,阿蠻好像看到元昊從對街走過,她來不及和胭脂郎道一聲謝,便快步的追了出去。
「阿蠻姑娘,你要去哪裏?」胭脂郎望著阿蠻身影詰異的問,話說完,芳蹤已杳。
「我說胭脂郎啊!」王老板像安慰又像挖苦的說︰「你從女人身上賺飽荷包,這回卻栽到一個女騙子手上,這叫一報還一報,也算公平啦。」
困脂郎臉色難看地站在原地,一向自認閱女人無數,只有他從女人那裏撈到好處,女人不可能在他身上拿走任何東西,難道這回他真的看走眼?
他的心涼了一大半。
真奇怪,明明看到那個賊胡子就站在這兒,咻地一晃,人又不見了,莫非他的腳長出一對翅膀來不成?
阿蠻忙亂的在大街小巷穿梭,走了大半天,非但沒找著,還將自己搞得饑渴難當,狼狽不已。
阿蠻站在街頭,注視著街道兩旁搭起的席棚,一家緊鄰一家的小吃攤,空氣中彌漫著油鹽香味和杓子炒鍋的聲音,喚醒她肚子裏的餓蟲,咕嚕嚕地叫個不停,她步履蹣跚的走著,在王記肉包子店前駐足。店前圍著許多人等待剛蒸好的包子,老板娘巧雲掀起竹籠的蓋子,一陣熱騰白煙裊裊的竄升,還帶出淡淡的稻米香,令人垂涎三尺。
阿蠻忘記自己嬌貴公主之尊,眼巴巴的盯著竹籠裏那一個個白胖可愛的肉包于。她也想吃,可是身無分文,又能怎麼辦?回宮好了,她正要轉身離去時,被一道熟悉的聲音給驚怔住。
「巧雲嫂子,生意興隆啊。」是皇甫呈鳳和何雲飛。
「鳳小姐、飛將軍,你們怎麼來了?」王巧雲嘴巴說菩,手也沒有停下來,俐
落的將每一位客人要的包子用葉片包起來。
「找人找的累死了,突然好想吃巧雲嫂子的包子,所以就來了。」呈鳳隨手從籠裏拿起兩個包子,一個交給雲飛,另一個往自己嘴巴裏塞,大口地咬著,
「這事我听離珠說過,太後命令你們把阿蠻公主找回宮才準你們拜堂成親。兩個月都過去了,阿蠻公主有消息嗎?」
「杳無音訊。」呈鳳忍不住抱怨道,「平時養在深宮的公主,沒想到還挺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