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身上學到很多,學會放任想象力奔放,學會放縱性情,學會快樂,她真心感激他,真心把他的幸福做為第一考慮。
必宥慈不斷地說服自己,終于在相約的那一天擺正心態,抱起裝著銀制嫁衣的禮盒,領著雪球坐上馬車。
她把禮盒放在一旁,抱緊雪球,問道︰「我會沒事的,對不?」
雪球似是知曉她的難過,舌忝舌忝她的臉。
她蹭蹭它的頭,自己回答「是的,我不會有事。」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同文齋停下。
看見關宥慈進門,李想快步走近,低聲問道︰「主子爺是怎麼了?」
侯一燦的事業越做越大,如今這間鋪子由李想負責,李念、李夢負責另外兩間分鋪,楊掌櫃已經很少過來。
「哪里不對嗎?」
「我也不清楚,爺一大早就來了,逼著大家把鋪子里里外外打掃一遍,非要縴塵不染才行,還讓孫嬸去買了一堆菜,要孫嬸弄出十二道菜呢。」
必宥慈苦笑,他這是想給小太陽最熱烈的歡迎吧!「爺呢?」
「在後頭。」
「我去看看。」
她把禮盒交給李想,轉到後頭,雪球尾隨其後。
一到樓前,雪球熟門熟路地進倉庫找孫叔,關宥慈則是走進廚房,看見侯一燦在里頭指手劃腳,也不曉得是真懂還是不懂。
他惹得孫嬸生氣,一手抓著鏟子,一手將他往外推,她滿臉無奈地道︰「爺,您在這兒我沒辦法做事,饒了我吧!」孫嬸看見站在門口的關宥慈,如釋重負。「你來得恰恰好,快把爺帶出去,否則待會兒我拿刀就來不及了。」
必宥慈失笑,拉起侯一燦往外走。
他看著她,有些緊張急切地問道︰「我看起來怎樣?這身衣服如何?」
她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認真回道︰「衣服搭配得很好,頭發梳得很好,瑪瑙腰飾很襯這件長衫,不花俏卻讓人覺得很精神。」
「我的臉呢?看起來怎樣?」
「一如以往,豐神俊朗、風流倜儻,是女人都要被迷得亂七八糟。」
侯一燦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昨晚緊張得睡不著。」
就算她是蠢蛋也明白了亮亮在
他心中有多重要,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存在。
李想匆匆走到後院,說道︰「主子爺,有位葉姑娘想見你。」
來了!侯一燦倒抽氣,拉起關宥慈的手急道︰「再看一次,我有沒有哪里不好?」
「沒有,每個地方都很好,爺快去吧,別讓葉姑娘等太久。」
「嗯,你隨我來。」
可以拒絕嗎?當然不可以,她知道他有多在意今天的會面,她掛起一臉笑,听話的跟在他身後。關宥慈終于見到亮亮本人,侯一燦沒說錯,她的容貌並不令人驚艷,只算得上清秀,但那雙眼楮透出和善溫暖。
看著他在亮亮面前手足無措的模樣,關宥慈心酸得厲害,因為明白他有多傻,就有多在乎、多重視。
「你看,我帶了誰過來?」葉梓亮退到一旁,露出身後的徐宥菲。
必宥慈猛地倒抽口氣,她怎麼會來京城?
徐宥菲滿臉嬌羞,早在馬車出事、和侯一燦初遇時,她的一顆芳心已然交上,如今再見,是不是代表他們有緣?是啊,否則怎會迢迢千里在京城相遇?
她激動上前,不管不顧地攥住侯一燦的衣袖,驀地紅了眼眶。
侯一燦擔心亮亮誤會,甩開她的手,低聲道︰「徐姑娘自重。」
葉梓亮迎上前,拉起徐宥菲的手,柔聲道︰「侯二少爺,徐姑娘是你的故人,對吧?」
「有一面之緣。」他連忙澄清。
一面之緣就相贈玉佩?葉梓亮不解,她指指徐宥菲腰間的玉佩,問道︰「難道這不是侯二少爺的貼身之物?」
侯一燦記得關宥慈發現米奇玉佩遺失後很是懊惱,一路從濟州悶到京城,原來是被這個女人撿走了。
「玉佩是我贈給義妹的。」向亮亮解釋過後,他伸手向徐宥菲討要。「還請徐姑娘將玉佩還給我。」
徐宥菲相當窘迫,臉色青白交錯,可是在他的注目下,她不敢不還。
「義妹?」葉梓亮一臉疑惑,所以她弄錯人了?
「對,宥慈過來,我跟你介紹……」侯一燦轉身,打算把玉佩還給關宥慈,卻發現她臉色蒼白,身體微顫。
徐宥菲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葉梓亮的同情,往後她在京城的生活還得靠葉梓亮,于是她飛快上前,一把握住必宥慈的雙手,轉頭對葉梓亮說道︰「亮亮,她叫宥慈,是我的姊姊,她把玉佩贈給了我,我說的故人就是姊姊。」
又來了,就只會裝弱扮可憐這一招嗎?那麼多年過去,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關宥慈忍不住反胃作嘔,一把甩開她的手,怒道︰「離我遠一點,我不認識你。」
她太激動了,突兀的動作讓葉梓亮和侯一燦都嚇了一跳。
徐宥菲接連後退兩步,小腿撞上椅子,摔倒在地,她哽咽地道︰「姊,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對不起……」
「對不起?你說得還真輕省。」娘的命就只值這三個字?
「我明白你怨恨爹和姨娘,可那是家里揭不開鍋了,才會想把你嫁給錢大富,你離開之後,家里的情況一日比一日淒慘,爹和姨娘也想把我嫁給錢大富啊,我和姊姊一樣怨恨,可……那終究是我們的生身父母,再怨再恨,也得原諒不是?姊,你別氣了,好不好?」徐宥菲把所有的錯全推到父母身上一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好不可憐。
必宥慈冷笑,她不同情徐宥菲,原來逼到最後,再疼愛的女兒也可以出賣,趙姨娘啊趙姨娘,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我終于相信,天底下確實有報應兩字。」
聞言,葉梓亮皺起眉頭,父母之過,為什麼要牽扯到妹妹頭上,她也是受害者呀,她心有不忍,走上前扶起徐宥菲,柔聲勸道
「宥慈姑娘,你別把長輩的錯算到妹妹頭上,若當初她有能力阻止這樁婚姻,又怎會離家出走?身為長姊,應該疼惜妹妹,而非落井下石。」
必宥慈與葉梓亮對望,她什麼都不知情,就敢跳出來主持公道,她真以為自己是太陽,可以照亮每個陰暗角落?她冷哼道︰「奉勸葉姑娘一句,同情心得擺對地方,免得讓人當槍使,還以為自己很善良。」
「宥慈!」侯一燦拉過她,對她搖頭。
「我有說錯嗎?官府判案還得找證據呢,葉姑娘光听一面之詞就妄下結論,會不會太武斷了?」
「再怎樣她都是你的親妹妹。」他咬牙道。今天是他和亮亮第一次見面,他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堪。
「親妹妹?爺有沒有說錯?爺不是親耳听見徐國儒說,我和善善並非他的孩子。」
「他不過是為了避禍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我確實不屑徐國儒的品性,但你妹妹有什麼錯?她不過是個柔弱女子,根本無法阻止長輩加諸在你們身上的事。」他是知道徐宥菲的性子不大好,不過他認為姑娘家大多都有些個小手段,但還不至于會做出什麼大壞事。
「光憑一面之緣,爺就能確定她是個弱女子?這麼主觀啊,如果我說她才是那個落井下石的人呢?如果我說她心腸歹毒呢?如果我說她不是小白花而是罌粟花呢?如果我是爺,我就不會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表評論。」
徐宥菲見侯一燦為自己說話,馬上順勢哭著跪倒在關宥慈跟前,「姊,我錯了,當初我不該勸你為孝順妥協的,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那麼在乎名聲,可那是我們的爹,我能怎麼辦?姊姊,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願意做牛做馬,彌補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