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第28頁

我還有一個角色得扮演,忘記了嗎?我是柔柔,那個痴痴傻傻的柔柔呀。

老天爺,你開的玩笑大惡劣了!

于是,我選擇了柔柔的面目面對他。

我叫他「葛格」,他一臉震驚,而我為此痛恨自己這麼做。

我到底在想什麼?我究競想證明什麼?我真是壞造頂了!

當晚我收到他的e-mail,他熱烈地談‘柔柔「,他還要我為她祈禱。

版訴我,神會接受一個罪人的祈求嗎?

二000年六月五日

自從他說服母親讓我到小學里接受教育後,母親看我的眼神不再充滿擔憂了,在校長的推薦下,她到鄰鄉的初中擔任音樂老師。

再次從事她最愛的工作,母親的氣色明顯變好了。

這些都是他的功勞。

他為什麼要對一個痴兒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無怨無悔地付出?

他的好,讓我念來麼看不起自己。

對他的喜歡愈多一分,就應討厭自己一分。

可惡,他為什麼要這麼好?為什麼要讓我覺得自己很壞?

我真的真的很想寫一罵他。

如果他有那麼一、兩個缺點,如果他對我有一些不耐煩的臉色,或許我就不會這麼難受內疚了。

二000年六月二一日

他一連寫了三封信質問我為什麼不給他寫信。

我怎麼有臉寫?

我寫不下去啊,我不敢再用刺桐花的身份跟他來往,我覺得有罪惡感。

我好矛盾,我想利用柔柔的純真,對他盡情報矯,對他盡情依賴。但,有時,我又嫉妒他對柔柔的好,對柔柔的疼愛,好幾次,我差點對他說︰「我是刺桐花呀!」

但,我不敢。

如果他知道真實的我,他會怎麼輕視我?我不敢想。

我想念你。

我痴痴傻傻地看著他傳來的mil,淚流滿面。

我是作繭自縛,怪不得別人。

怎麼辦?我覺得自己走進一個死胡同,再也走不出來了

二000年八月十六日

他回台北已經一星期了。

為什麼這麼久?他明明答應我他會很快就回來的。

「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里。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依意。單國兒是我,雙圈兒是你。整圈兒是團圓,被圈兒是別離。還有那數不盡的相思,把一路的圈兒圈到底。」

我在紙上畫滿了想念的圈圈。

與他每天朝夕相處,我已經很習慣他的存在,他一走,連我的一部分也帶走了。

那天中午看新聞,新聞正在播知名女立委兒子的喪禮,我才知道,他的弟弟阿拓跳摟死了。

我好慌,我好擔心他,我好想去找他,我知道他很愛阿拓的。

但,我什麼事也不能做。

我發現,他為我做了很多事,我卻不曾替他做過一件。

我是個自私的人。認識他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是這麼一個可惡可厭的人。

一直到午夜,我听見母親房間里傳來收音機的聲音,我才想到,他曾經跟我介紹過一個廣播電台。于是,我願意賭賭看。我點了「SOMEW‘HEREOLJT’l‘llER」這首歌,然後留言「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想我們之間,不僅是相知相惜,而我們的心靈也是相系的。

他收到了我的訊息,我們終于又在BBS上相遇。

我問他要怎麼做才能令他開心。

他只有一句話︰「我想見你。」

好。我答應他。

我跟他約定在彩虹大橋見面,我準備豁出去了。

但在見面的那一剎那,我又退縮了。

我太懦弱了,我無法承受他的責難,就讓他去恨刺桐花。

二000年八月二十日

他在我的懷里昏倒,我在他身邊守護了兩天。

在他昏昏睡著的這兩天里,是我最幸福的時候。唯有此時,我才能以刺桐花的身份照料他,以刺桐花的眼神端詳他。

後來,他為了阿拓,在我懷里哭得像個孩子。

我也想哭,在與他的談話里,我與阿拓也很熟悉了。

但,我不能以刺桐花的身份陪他哭,我不能對他說什麼安慰的話。

可是,只要能住在他身旁,我已覺得足夠了。

事實上,我還能再要求什麼呢?

二000年八月二十三日

一切似乎又恢復到從前,我們每天都在一起,連最無聊的字,因為有他在身旁,都變得好玩了。

那天他說了白雪公主的故事。其實,我從小對童話一點都沒興起,但他講得如此認真,我怎能不捧場呢?

「他們呢?他們跑去哪里了?」

我有意為難他,我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這麼天真的問題。

他的回答很出我的意外︰「我們去城堡找他們。」

然後,我們瘋狂地在屋子里大喊大叫、追逐。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完全沒有記憶了。我只知道他想吻我,而我並不想拒絕。

突然間,他將我推開。他的臉上飄過很多情緒,有自我厭惡,有羞恥,有愧色。

我想告訴他︰「不是你的錯!不要那樣想我們之間的事!」

但,他已經把我們之間劃出距離,他將我趕回家。

然後……他消失了。

二000年九月五日

開學了,小學恢復熱鬧,我仍然去上課,看似一切沒變,其實都變了。

他故意避開我,忽視我,不再與我親近。

其實,我知道他是痛苦的。

他是一個那麼重感情的人,會出此下策,其實最難受的人是他吧。

在一個喜歡的人面前,卻不能展現真實的我,而且還今他痛苦,那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

我想,我已經嘗到報應了。

二000年九月十五日

因為思念他,所以我獨自到他屋里,我看他看過的書,睡他睡過的床,好像在他身邊一樣。

那場火災來得太突然了,當我被濃煙嗆醒,我已經無處可跑了。

好可怕,到處都是大,我離死亡是如此近!

老天爺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嗎?

當我的意識念來愈模糊,我想到我就要死了,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就覺得好不甘心,我還沒跟他說我喜歡他呀。

當我再次醒過來時,我在他的懷里,我緊緊抱住他,緊緊、緊緊的……

老天憐我,我沒死,而且,他重新回到我身邊了,他說不會再不理我了……

二000年九月十八日

我還是改不了偷听的毛病,當他要求單獨與母親談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要我這個痴兒,娶我這個痴兒。

他瘋了嗎?

「我不回顧以前,也不去想明天會怎樣,我只在乎現在,而明天是現在的延伸,而我對她的喜歡只會更多更多。」他說。

天,世界上沒有比這更美的詞匯了。

我的心里又驚又喜。他要我,他要我,他要我,他要我,他要我……

老天爺終于要可憐我了嗎?它已經寬恕我了嗎?

不用母親答應,我在心里喊了無數的︰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二O0O年九月二十日

案親來了,他與母親關在房間里長談。

談完後,父親到我房里,他還是那樣深深地看我,一句話也不說。

離開時,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對不起。」

那一劾,我知返,玻碎的鏡子,再也無法粘回去了,我們家再也無法完全了。

一切都結束了……

我想,我該結束這場由我自導自演的鬧劇了。

二000年十月十日

「你是誰?」

在醫院醒來,我對著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說了這麼一句殘酷的話。

當我看見了他臉上的不可置信、傷害,我的心也碎成了數萬片了。

離開他,是不得已,尤其,見到他在他父母面前如此保護我……

我不想再騙他了,也不忍再欺騙自己,以為自己擁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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