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會計師,我知道帳目有問題對不對?」羅秘書以刻意壓低的音量說道,話筒里的聲音顯得低沉。
凌心影自然是听出了不對勁,眼楮同時看向左下角那個簽名。「羅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跟你說,那些帳目你就照我們公司交給你的去做,其他的就不要問了。」羅秘書好意的交代她。
「羅姊,那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的執行總裁是不是換人了?」衛氏集團也算是衛氏的家族企業,除了她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衛氏手中佔了百分之八十,衛子駒不可能會被炒魷魚。
「算是換人了吧,我們公司現在是豺狼當道。」
「豺狼當道?」
「我們那英明卻可憐的前執行總裁眼楮瞎了,現在換他哥哥擔任執行總裁,他哥哥那個人……唉!不提也罷!」
「眼楮瞎了?好好的一個人,眼楮為什麼會瞎了?他出了什麼事?」凌心影緊張的問道。
听似不關她的事,可她就是緊張,是因為他曾救過她嗎?
「我告訴你,這件事可是機密。我們總裁在三個星期前,上一艘郵輪參加訂婚宴,不幸遇上了海盜。他勇敢的反抗,結果落了海,救起來時眼楮就看不見了。」羅秘書用抑揚頓挫的語調解說著。
凌心影听得是如同自己也身歷其境,她一面覺得不可思議,一面在心里罵他笨;遇上海盜投降不就得了,干嘛跟人家硬踫硬!
識時務者為俊杰,他不懂嗎?
她急急的問︰「羅姊,是什麼原因造成他失明?他會好嗎?可以開刀嗎?如果移植眼角膜呢?」
「凌會計師,你好像很緊張?」她跟衛子駒共事幾年了,也很關心他,可好像沒她這麼緊張。
「我、我是替他惋惜,好好一個人……」
「醫生也找不出原因,目前還在持續的做檢查。初步檢查結果,他們說也許是由于撞擊所引起的不明失明,有可能隨時會恢復視力,也有可能瞎一輩子,醫學雖然進步,但也只能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什麼兩光醫生嘛!」凌心影忍不住的啐了句。
听天由命!診斷書可以這樣寫的嗎?有這樣的病名嗎?說出這種話無非是教人認命,還更讓人恐慌。
「凌會計師,我跟你講,我們現在的執行總裁把我們以前的執行總裁,從大醫院的頭等病房換到普通病房,再從大醫院的普通病房換到小醫院,小醫院的醫療設備哪夠。我好擔心他,可又無能為力。吃人頭路得看人臉色,連講話抗議的余地都沒有。」羅秘書絮絮叨叨的說著。
「羅姊,他現在在哪家醫院?」她想去看看他。
「你想去看他呀?你跟我們總裁很熟嗎?」跟他們執行總裁聯絡的都是會計事務所的負責人。
「大家有工作上的往來,我的老板該會想去看看他。」她找了個理由回道。
「不行,你們可千萬不能去,我們執行總裁失明的事,除了內部高級主管,沒有人知道。」
「那我們不去,送個花去就好。」凌心影趕緊說。
「我們執行總裁又看不到。」
「那送水果。」
「這不是添加他的麻煩嗎?他看不見還得洗水果、剝皮、削皮。」
「那送補品。」
「他是眼楮看不見,又不是身體不好。」羅秘書一一的找理由拒絕。
「那……那……」凌心影想不出更好的藉口了。
「凌會計師,你何不送現金,我可以幫他花。」她開玩笑道。
「羅姊!」
「開玩笑的啦!」
「羅姊,請你告訴我他住在哪家醫院好不好?我只是去看看他,絕對不會驚動他的。」凌心影仍是不死心的追問。
「凌會計師,你不會也是我們執行總裁的愛慕者吧?見過他的女人沒有不臣服在他的西裝褲下的。」羅秘書想到這個可能性。
「我不是……我是……」凌心影不知該如何解釋。
「如果你是他的愛慕者,我可以勉強告訴你。」
「羅姊,我是臣服在他的西裝褲下,你告訴我好不好?」問不出醫院,凌心影索性順著她的話回道。
羅秘書更是壓低音量說︰「好吧,我就告訴你,不過,你只能偷偷的看,不能被我們執行總裁發現,萬一被發現了,你不能說是我說的。」
「我記住了,謝謝你,羅姊。」
第4章(1)
一下了班,凌心影先到超市去買水果,再到花店買了一束花,然後立刻趕往醫院,就像是去探望朋友一般。
衛子駒是看不見花,但是插著美化環境也好;他如果不方便洗水果、削水果,她會請護士幫忙。
一走進這家老舊的小型綜合醫院,醫藥味立刻撲鼻而來,掛號處前的椅子老舊不堪,求診的病人寥寥無幾。
查到衛子駒的病房號碼後,凌心影進了電梯,電梯的速度就像烏龜在爬,開關門的速度比手動還慢。
堂堂前衛氏集團執行總裁竟會住在這樣的醫院!
他那個哥哥怎麼會如此待他?她懷疑他會受到良好的照顧。
到了病房前,她沒有敲門,她只是想偷偷的看看他,畢竟事隔十五年,他不見得還記得她。
輕輕推開門,她先往里面一看,這病房……一片的白,白得陰森、白得恐怖,像是一間已遭廢棄不用的病房。
還好衛子駒看不見,否則他如何忍受得了?
打了一個哆嗦,深吸一口氣,她躡手躡腳的走進病房。
衛子駒躺在病床上,嵌在俊臉上的那對深邃幽眸,直直的盯著天花板,一眨也不眨,完全失去焦距。
凌心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確定他真的看不見後,才敢大膽的注視著那張比十五年前更剛毅有型的俊容,一股心酸也隨之而來。
他不該出這樣的事,他是那麼的勇敢。
將花插進瓶口微裂的花瓶里,再輕輕的將水果擺在旁邊,這些動作難免弄出一些細微的聲響。
「是誰?給我滾出去!」衛子駒听到聲響後立刻吼道,他的脾氣近來變得易怒、暴躁。
由光明的世界一下墜入黑暗,任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何況他原本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連帶著從權勢的高處掉落至一無所有的深淵。
凌心影再看了他一眼,听話的就要走出去。只是,才剛來就要走,她有些不舍的頻頻回首。
「不管是誰,全給我滾出去!」衛子駒又喊道,手模到病床旁桌子上的水果,抓起一顆就往前丟出去。
「哎呀!」凌心影痛呼一聲,一顆進口的富士隻果掉了地,她緊接著頭暈目眩,模著額頭蹲了下去。
「快滾!」衛子駒繼續喊道,無視那聲痛呼,又抓起一顆,擺出即將丟出去的動作。
「好痛啊,你不要再丟了,那可是隻果耶,你不要當它成水球好不好?還好我沒買榴槤。哦!好痛啊!」看著他手上那顆隻果又要朝自己而來,凌心影不得不出聲。
這不是護士的聲音,這里的護士是一個歐巴桑,也僅此一個。衛子駒收回手,「你是誰?」
「我?我是……走錯病房的。」
走錯病房的?
「這里就我一個病人住院,你怎麼可能走錯病房?是不是我哥要你來看我死了沒有?」
「不是。」
「不是?馬上給我滾出去。」衛子駒根本不相信她,舉起手,再吹將隻果丟出去,把氣出在她身上。
以為他眼楮瞎了,就連判斷能力也沒有,居然幫他找這種破爛醫院,還騙他說是最好的醫院。
自從女乃女乃死後,為了總裁之位、為了美麗的史丹琪,他們兄弟明爭暗斗了好幾年,他深知哥哥不會放過這個整垮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