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咖啡杯,他自落地窗看見海齊和閃閃從巷子口拐進來。太好了,他正想修理小孩。
他下樓梯,三樓、二樓、一樓,臨出門前沒忘記繞進廚房喝一杯冰開水。
「有啊,我的夢想是娶宋閃閃。」海齊宣示似地,大聲說。
「這不叫做夢想是幻想。」閃閃不屑地揮揮手,像趕蒼蠅那樣。
「有差嗎?」
「有,夢想是自己努力就會實現,而幻想就只能……想想而已。」
「為什麼娶你只能想想而已?」他可以一面想、一面做啊。
「因為我將來要嫁給醫生。」她隨口胡謅,反正說謊又不必負責任的。
「那還不簡單,我認真念書就可以。」
「醫學院很難考。」她擺出不屑眼光。以他的成績……別想太多,才不會被壓力壓扁。
「知道啊,我會認真的。」
「隨你,反正將來我就是要嫁給醫生。」等他考上醫學院,她再來改嫁總統好了。
「為什麼你愛醫生?」
「因為醫生很會賺錢啊。」
「所以你的夢想是當醫生娘?」
說到夢想,閃閃的眉毛彎了,微微的笑,笑得小雨傘鍍上一層糖粉。
「我的夢想是要蓋房子,蓋很多很多的房子給很多的人住。知道嗎?每個家庭里面都有一個故事,好的故事、不好的故事,但不管好不好,住在同一個屋頂下的人們都會互相照顧、友愛。
「我是孤兒,沒有家庭、沒有故事,但我要幫人們,建造堅固、可以遮風避雨的屋頂,我要讓他們在里面發展出美好的故事。」
是因為這樣,她才會翻他的設計圖?是因為渴望家人的疼愛、親情的滋養,她才對房子情有獨鐘?蕭書臨的心莫名悸動著。
閃閃的話讓他平了怒氣,她的夢想讓他動容,曾經他也是個缺乏家庭溫暖的孩子,只是他從沒想過,自己這樣熱愛蓋房子,是不是心底一角也同小雨傘一樣,渴求親人的關注?
「所以你的夢想是蓋房子和當醫生娘?」海齊問。
「錯,你還是沒弄懂。蓋房子是夢想,當醫生娘是幻想。」
「為什麼?」
「把未來寄托在自己身上,靠努力就可以達到目標的是夢想;把未來寄托在別人身上,就算你拚了命,也不見得可以實現的是幻想。比如我想當醫生娘,要是沒有醫生肯娶我,那叫白搭,也叫做幻想,懂了沒?」
「不管怎樣,閃閃,我會讓你的幻想成真。」海齊固執說。
聳聳肩,隨他嘍,反正他真能當上醫生,至少是十幾年以後的事,她放不了那麼久的啦,放到那個時候還不餿了。
閃閃轉身,看見靠在門邊的蕭書臨。
哦,口水瞬間大量分泌,饑餓感在她的肚子里嚴重抗議,她不是食人族後裔,可是她真的好想吃他哦。
明知道眼前狀況不能對大叔下手,可是花開堪折直需折,金子在她眼前閃爍著富貴光芒,做她如何不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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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說謊、對大人說謊。
繼偷翻他的畫稿之後,觸犯第二條家規。
重點是,她說謊說得很大聲,他刻意想要忽略都不可能。
蕭書臨雙手橫胸,背靠在樓梯牆角,靜靜听著閃閃對林靜柔說大話。
「沒辦法啊,我們家老爸說的咩,他說女生的玉手很重要,不可以弄粗弄丑,以後會嫁不到好老公。」
閃閃伸出兩只手在林靜柔眼前翻來翻去,笑得讓人很想巴幾下。不過就是看她閑著沒事做,叫她拖拖地板而已,她居然寧可說謊,也不肯勞動「玉手」。
「你爸爸說得不對,女孩子要學會做家事,以後才有男人肯娶,閃閃要慢慢學著當一個賢妻良母哦。」花瓶小姐耐心地對她說話。
她討厭宋予閃,可她是書臨哥收留的小女生,他曾經對伯母說過,將來娶的妻子一定要有足夠的度量,可以容得下海齊,所以這個閃閃,會不會是書臨哥用來測試她的另一個項目?
忍耐!平抑肚子里的火氣,不可以被閃閃激怒,溫柔是她最大的武器。
「別人家的女孩子可能需要啦,可是我不必耶。」
閃閃在笑,她把楓糖水擺在臉上,將苦水往肚子里吞,一個不仔細,她震動到可憐的小蠻腰。哎呦……痛、痛、痛、痛得讓她想尖叫。
早上搬貨,她太貪心,一口氣搬一大箱,結果嚴重扭到昵,可是她舍不得少賺一天薪水,硬是忍了整個白天,直到現在,不要說幫忙地板洗澡,就是讓她自己洗澡,她都沒本事的啦。
「為什麼不必?」
林靜柔掐緊拳頭,實在很想把她捏死。從搬進來第一天開始,閃閃就處處與她作對,更可惡的是喊她花瓶!沒家教的女生,難怪連親生父母都不想要。
「因為我老爸很屌啊,他是監驊影視公司的大老板,錢多到淹肚臍,所以我們這種千金公主,是不必學做家事的。花瓶阿姨,如果你想朝演藝圈發展的話,也許可以巴結巴結我,說不定我可以跟我老爸……」
「夠了!」蕭書臨再也听不下去,他最痛恨小孩說謊,走下樓梯,他居高臨下俯視窩在沙發里的閃閃。「既然你父親是鼎鼎有名監驊影視公司的姜振禹先生,明天我就聯絡他,請他把你帶回去。」
閃閃變臉色,很可憐地咬咬下唇。眼角余光,她瞥見他背後花瓶得意的笑容,火在肚子里竄燒,她們,仇結大了。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哦,愛情就像狂野的美國西部,你不能到銀行去申請財產保護,你必須用堅固的柵欄把牛給圈起來。
她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對可口的大叔下手,還是平平安安住到存飽錢搬出去就好。
現在,人不能輸在志氣,決定了,她非把大叔搶到手不可,並且用堅固的合金高科技柵欄把他牢牢圈住,讓花瓶沒機會得逞。
「大叔……」她可憐兮兮地望著蕭書臨。
「是誰說既然住在這里,就會幫忙打掃家里,做菜洗衣?」
「大叔……」她咬著食指,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她閃閃發亮的眼眸閃進他眼底。說謊不對,當頭棒喝對小孩最好,但……她的眼神教人心軟。
第2章(2)
他的心軟被花瓶看出來,她拉拉他的手說︰「書臨哥算了,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想,孩子既然住在這里,我們就有義務把她教好,其實我根本不需要幫手,拖個地能花幾分鐘?別為難小孩了。」
花瓶幾句話,成功地把他的心變硬。
「大叔……」閃閃又軟軟叫一聲,「人家早上扭到腰,很痛啦,不能拖地。」
又說謊!蕭書臨板起臉孔,說︰「你是到圖書館念書還是做粗工?怎麼會扭到腰?」
她居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事,厚,完了……
尚未找到話圓謊前,他先開口,「我有沒有說過,小孩不能對大人說謊?」
閃閃低頭。沒辦法了,這次輸了,花瓶大勝、雨傘落敗。「大叔,我、我沒有說謊。」
「所以你真的是千金大小姐?好得很,那我就不必再收留一個小表了,你需要多久時間能滾出我的房子?」他冷聲。
他定定望著她,她也回視他,不需要花太久時間,她就明了他是認真的,掐掐大腿,她提醒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時氣、保百年身,好漢不吃眼前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呼~好吧,低頭。
閃閃吶吶道︰「大叔對不起,我說謊了,下次不敢。」
「很好,那你的腰還有沒有扭傷?」
「我……」她提氣,用力一咬唇。「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