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鐘芸倩,竟讓韋克凡感到輕松了些。他再度將目光鎖在落地窗外,繼續品嘗那陣心疼。
當院長室的門再度被推開時,姚立杰與韋少凡同時進入。
韋少凡面色凝重。「克凡,情況不樂觀。」他是這家明星醫院的院長兼外科主任,而幕後老板正是韋克凡,他們二人是堂兄弟。
「少凡,有話直說吧!」韋克凡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那位老先生回天乏術了!撞擊力太大,我已盡了最大努力,尚可讓他留口氣交代遺言。」他當醫生有段時間了,看過無數生離死別,對于無法讓病人起死回生,仍有份挫折感。
「那女孩呢?」韋克凡心存最後一絲希望,心中仍擁抱著那份心疼。
「她可能有腦震蕩的現象,需要觀察幾天,幸好並無外傷,真是奇跡。」
「那女孩醒了嗎?」韋克凡繼續問道。
「應該快醒了。」韋少凡看看手腕上的表。
「克凡,那女孩若醒了,你打算馬上告訴她實話嗎?」姚立杰不愧是韋克凡的得力助手,總會在必要時提出關鍵性問題,而這個問題卻問倒了韋克凡。說實話並不難,難的是無法去預知對方是否承受得起。「少凡,她現在的身子禁得起打擊嗎?」
「身體絕對挺得住,心理就不得而知了。」他雖是個醫生,卻無法窺視病人的內心世界。「不過,沒時間顧慮這麼多了!她父親撐不到明天早上,等她醒來就得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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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總是人滿為患,這是唯一不受經濟不景氣影響的地方。在沒有單人病房以及韋克凡特殊身份之下,任氏兩父女被安排到為達官政要所保留的高級病房里。三人將準備陪同任曉辰聆听遺言,而韋克凡亦準備接受任父所開出的任何條件,除了表示負責之外,也為那一陣莫名的心疼。
三人來到病房里,任曉辰尚未蘇醒。她猶如沉睡中的精靈,靜靜的躺在潔白的病床上,仿佛苦難從不曾降臨過。一張清新月兌俗的臉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仙子;一頭長長的秀發披瀉在枕頭上,猶如黑緞般光滑柔亮,濃密的睫毛覆蓋著緊閉的雙眸。
韋克凡二度見到這張容顏,他不禁納悶,為什麼這張容顏會帶給他莫名的心疼?
「沒想到你未來的老婆竟撞落了一個天使。」姚立杰面對這張清新月兌俗的容顏有感而發。
「從一進醫院,她就一直這樣沉睡著,可是急煞了急診室里那些憐香惜玉的醫生。」韋少凡也深受這張容顏的影響,盡避他正是新婚燕爾。
而韋克凡是個成功的企業家,一場車禍,雖奪走一條寶貴人命,但他相信,他絕對可以處理得仁至義盡。可那股心疼,竟擾亂他整個思緒,教他不知所措。
任曉辰在三人期待下幽幽的轉醒,她眨眨雙眸,開始逡巡眼前種種。眼前這三個人,尤其是韋少凡一身醫生服,使得車禍前的片段記憶陸續回到她腦海里重組。
她很快的發現父親就躺在她隔壁的病床,她起身下床搖搖晃晃地沖趴在父親身上,韋少凡立刻推了張椅子讓她坐下,在醫院里,醫生的反應總是快于常人。
「爸……你還好嗎?」任曉辰輕搖案親雙手並緊握著,害怕、緊張,盡現眼底。
任父張開雙眼注視著愛女,老淚已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爸…你是不是很痛啊?」看見父親流淚,任曉辰只能猜測,因為沒人告訴她,她的父親是因即將離開她而流淚。她轉身求助于韋少凡,氣息虛弱的說道︰「醫生,求求你快看看我爸爸,他好像很痛!」
純真無知的表情讓三個大男人不知所措。
「小姐,你先不要激動,我們有話要跟你父親說。」醫生不愧是醫生,見多了這種狀況,總有辦法應付家屬的激動情緒。
韋少凡一說完,便向韋克凡使了個眼色,暗示他時間已不多。
「任老先生,我叫韋克凡,弘韋集團的負責人。禍是我闖的,你需要什麼盡避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
任父亦知自己即將死去,他將目光移向講話的韋克凡。他無法判斷這個男人是否能接受重托,而此時此刻也只能希望,他臨老托孤托對人。他氣息奄奄,緩緩道出他唯一的需要︰「終其一生,盡你所能保護……照顧我的女兒曉辰。」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女兒。
「爸……你為什麼這麼說?」任曉辰發現了不對勁。
而這樣奇怪的遺囑也跌破三個大男人的眼鏡。他們總認定,任父一定會來個獅子大開口,要求一筆大數目才是。
任父的目光依舊鎖住了韋克凡,那雙充滿父愛的眼使他無法多加考慮,隨即答應道︰「我會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爸……你不要這麼說,你會沒事的。」被蒙在鼓里的任曉辰只能安慰著父親,她自己毫發未傷,父親應該也不會太嚴重才對。
「孩子……你一定……要勇敢,爸爸……會在……天上……保佑你……」任父咽下最後一口氣,帶著韋克凡給他的承諾,得以瞑目的合上雙眼。
看著父親閉上眼楮,任曉辰問著韋少凡︰「醫生,我爸爸只是睡著了,對不對?」她的口氣中充滿不確定,卻又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小姐,我很抱歉,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任曉辰不可置信的望著父親老淚未干卻帶著一絲微笑的容顏,她無力地讓父親的手由她手中滑落。她沒有任何激動的表現,快得來不及令人反應的噩耗,仿佛讓她在剎那間變成了化石。房間里除了空氣尚在流動,一切似乎都沉寂了,大家皆在等待任曉辰下一個動作。
在大家屏息以待之下,任曉辰漸漸恢復神智,有了動作。
淚水如決堤般傾瀉而下,卻沒哭出聲,她緩緩起身、轉身,充滿淚水的雙眸瞅住方才在父親面前自首的凶手——韋克凡。她握緊粉拳,跨至他身前,雙拳如細雨般落在他胸前大叫著︰「凶手!凶手!你是凶手……」隨即昏倒在他懷里。
韋克凡適時地扶住她,將她緊抱在懷里,感受著柔軟的身軀所在他內心深處挑起的另一股騷動。他打橫抱起任曉辰放回床上,韋少凡立刻趨向前去查看、按鈴叫護士,隨即交代處理任父的遺體,在詳細檢查任曉辰並確定沒事後,一行三人才放心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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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父的喪事在韋克凡的全權處理下,算是圓滿落幕,他也依任曉辰的要求,將她父親與母親的靈位放在一起。任曉辰歷經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與轉折。她在醫院觀察這段期間,全靠韋少凡與姚立杰的陪伴與鼓勵,才能這麼快的走出傷痛。
三個星期過去了,她雖失去了父愛,卻也感受到韋克凡與他的朋友真心的關愛。雖然在這三個星期里,韋克凡盡量避免與她踫面,以免加深她對他的恨意,卻不時透過韋少凡和姚立杰從中表達他的關懷和誠意。
任父出殯當天,場面雖哀傷卻也在和諧的氣氛中進行。任曉辰緊抱著父親最後安身立命的小壇子,沒有大哭大鬧,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代表了她已勇敢接受事實。
也在當天,韋克凡大膽的以任父遺囑為由,要求任曉辰搬進韋家,並接受他的照顧。不知所措的任曉辰在韋少凡、姚立杰和好同學謝珊珊的勸說之下,勉強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