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愛老公 第16頁

「為什麼?」跟錢過不去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有重要的事。」

「多重要?」

「你說咧?」他不慍不火地回問。

這就是他,蕭書臨,除了逮到她說謊,不然,永遠都是一副溫溫良良的好好先生樣,但逮到她說謊……閃閃懊惱一拍頭。知道了啦,她知道哪里做錯了。

「大叔,你又生氣了哦。」她吐吐舌頭。今天看起來……好像不是太火大。

蕭書臨沒回話。很好,知錯還有救。

「我是想說啊,多賣一戶不是很好?何況那些設備坪數建材我都沒有吹牛,我只是用了一個小小的、無傷大雅的小謊言……」看著他的臉色,她越說越小聲。

「小謊話?」騙人家自己有爸媽、還從樓梯上摔下來,這算小謊?

「重點不是那大小啦。」

「不然重點是什麼?」

「是‘無傷’,老爺爺老女乃女乃又不會因為我的話受傷……」

他嘆氣,說︰「宋仁宗時,李若谷被任命為並州知府,有天,有個青年來衙門告狀,他的叔叔硬說他不是父母所生,企圖把他趕出家門、獨自並吞父親的遺產,因無人可以替青年作證,而當叔叔的又一口咬定他的大哥沒有生小孩,李若谷無能為力,只好先將兩人以滋擾公堂為由,打了出去。

「經過數月,人們漸漸忘記這件官司,李若谷暗中派手下讓那個青年去把叔叔很揍一頓,青年照敞了,叔叔一怒之下,到官府里告青年忤逆長輩之罪。

「李若谷問︰‘這打你之人,果真是你的佷子?’叔叔說︰‘沒錯,他是我大哥之子,我的佷子。’就這樣,說謊的叔叔不但因侵佔之罪被關,而且所有的財產通通歸到青年名下。你說,說謊話真的沒關系嗎?」

蕭書臨雙手橫胸,靜靜看她。

閃閃滿心佩服。好了不起哦,為了證明說謊不好,他還翻出一大篇故事來說服她。她抓抓頭,想半天,支支吾吾道︰「從前有座高山,山上有座小廟,廟里的和尚想擴建廟宇,他們很快就募到款了,但建材在山下,山路那麼陡峭,根本雇不到那麼多人把材料搬上山。

「于是和尚想了妙招,他們到市集四處宣揚說︰‘山里來了一位聖僧,會作法讓磚瓦自動飛起來,很快把房子蓋好。’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人好奇不已,約好那天去看聖僧作法。那天,幾個和尚從山下往山上挑磚,來看熱鬧的人心想,光靠這幾個人,什麼時候才可以挑完磚頭?什麼時候才可以看見聖僧作法蓋房子?

「于是大家紛紛卷袖子,幫忙搬起磚瓦來,團結力量大,不到半天,建房的材料就通通搬上山了。這時,主持出來笑著對大家說︰‘我說的作法飛磚就是剛才那樣啊,我不是作神法而是作智法啊。’

「大叔你看,和尚還不是說謊,可是他的謊話讓大廟蓋起來了,說謊沒那麼糟糕的啦。」

所以他們現在就是在爭論,看誰的故事動听,決定以後可不可以繼續說謊就對了?蕭書臨瞪她,瞪得有點凶。

大叔不說故事了,是不是代表她小贏一點點?

閃閃笑笑,見好就收是她的人生守則,千萬不可以把人逼到底,狗急眺牆、貓急拉尿,不管是眺牆還是拉尿,她都不樂見。

她笑眼眯眯地勾起他的小指頭,說︰「不要生氣嘛,不然我發誓,只跟別人說謊,永遠不在大叔面前說謊,可不可以?」

他沒答話,心里還在想著,有什麼方法可以將她的惡習徹底改掉,既然道理說不通,那……

「沉默就代表同意嘍。」她曲解他的沉默。

未等他做出反應,閃閃匆匆回身跟業務主任告假,背起包包,拉著蕭書臨的手往外走,嘴里仍然喋喋不休,「我沒騙你哦,那家拉面店實在很好吃,你可以喝湯喝到飽、吞面吞到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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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了兩千一百七十八只神豬進屠宰場,在豬肉罐頭又堆滿倉庫後,閃閃認命地拿起枕頭跑到蕭書臨的房間里。

幸好大叔是夜貓子,也幸好他的床很大,大到不介意她偷渡分享,于是她在他床上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

淡淡的月色,將他的臉暈出柔和光芒,他的雙手支在後腦勺,心里想的是,他的縱容里是不是隱含了接納,接納她肆無忌憚的愛情?

她把愛情表現得很明顯,而且相當具有攻擊性,她常和靜柔杠上,弄得好脾氣的靜柔大喊受不了。

靜柔被整得淚水汪汪那一次,閃閃大剌黥地躺在客廳里吞洋芋片,獨留他在廚房里善後。那天靜柔被氣到胃癌,他送她到醫院看醫生,然後不知第幾次,她問︰「書臨哥,我們結婚好不好?」

以前靜柔問他這句話的時候,他總是可有可無地應了句,「以後再說,你還年輕,不要太早把自己鎖進家庭里。」

她很想當賢妻良母,但他始終覺得把女人關在一方小世界,很沒人性。

他寧願她像小雨傘,隨時隨地、精神奕奕朝著夢想前進,當小雨傘在說服客戶時,眼底的閃閃金光讓人看了怦然心跳,那種真真實實、認真活著的感覺,是他最喜歡的部分。

賢妻良母VS.小雨傘,他想笑。

小雨傘常追著他問︰「大叔,你現在有沒有喜歡我更多一點?」彷佛想得到什麼保證似地。

就像海齊,也時常拿著量尺要他幫忙量身高一樣,好像只要身高長贏閃閃,他就能得到某些保證。

他很清楚,這件事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解決的,至少海齊必須先改變心意,因此他不急著對她表真心,不急著告訴她——是的,我很愛你。

「又作爛夢了?」他側臉問她,拉拉棉被,把她圈進暖暖的私人空間。

「對,又作爛夢了。」她點頭,將半張臉埋進他的被子里面。

「又是同一個嗎?」

「嗯,同一個。」

「那個不是夢,是真實的事,對不對?」若不是這樣,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夜里千擾她的睡眠。

「是真的,真到不能再真。」

她根本不必回想,就能把那個夢分第一章第一節、第二節……一路說完整,並且很清楚,只要跳過中間某些部分,就不會那麼傷人。

「要不要跟我談談?」

「我已經講過了不是?」

在她喝酒那個晚上說的,她醉,但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她知道有一個男人听著她的喋喋不休,直到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紋,她知道他的聲音很溫柔,拍著她背脊的大掌帶著三十九℃的微溫。

第5章(2)

他懂了,所以那天,她並不是全然的醉言醉語。「你還記得你父親嗎?」

「記得。記得他的臉、他的眉、他的五官和……」他的名字及身分。

她記得的事情太多,八歲的孩子並不懵懂,該懂的事,她一樣也沒錯過,她甚至了解父母和那個奸夫之間的問題,也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丟棄。

她只是假裝不知道,好像這樣假裝著,她就還是那個備受寵愛的小鮑主,穿著層層蕾絲、無憂無慮地過著童話生活。

然而……即使假裝得很真,她也已經很久很久,不知道被寵愛的滋味。

「和什麼?」

他扭開床頭小燈,細看著她的面部表情,今天的閃閃需要小雨傘,他要為她送肉傘、庇護她受傷的心。

「他對我說過的那句話。」那是最傷人的部分,那晚她還不夠醉,不然她會連這個環節都交代清楚。

「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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