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傅永祥對李玉玫的認識,僅在於幾次大型家族聚會的場合,偶爾他到大哥家里時,總會「巧遇」個幾回……雖然他對男女關系並不是那麼的熟稔,不過這並不代表他看不出來大嫂和李玉玫在打什麼主意--還不就是想親上加親。
「永祥,」正當傅永祥思考著該如何擺月兌李玉玫的糾纏之際,錢佩妮開口了。「你和李小姐先聊,我先幫你把行李送到你房間好了。」
「我的行李?那太重了,我來就好。」傅永祥直覺的反應便是,她那麼縴細的身量,怎麼可以拿那麼重的東西。
「哎呀,永祥哥,讓錢小姐拿這點行李有什麼關系!」李玉玫沒察覺到他的不舍,只是逕自的說著︰「我姊每個月付她四萬多塊來教少聰,現在讓她多做點事本來就是應該的!」
「這和她拿多少薪水沒關系。」傅永祥對人的態度總是溫溫和和,不帶任何的銳刺,但這回他的聲音冷酷如冰,把李玉玫嚇了一大跳,以致向來多話的她也不禁噤聲以對。「佩妮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的力氣本來就此男人小,我是個男人,就算有東西,也是我要來幫她提、幫她拿,怎麼可以要她來搬我的行李。」
他的一番話,讓錢佩妮眉眼帶笑,眼里淨是對他這態度的贊賞。
他這些話,擺明偏袒錢佩妮,讓一直努力對他示好的李玉玫十分沒面子。但是礙於傅永祥在場,她又不好發飆,只好硬生生的轉了個話題--
「永祥哥,你剛回到家,一定又餓、又累,我現在就叫管家,要她叫廚娘快點煮些你喜歡的菜,等好了,我再來叫你。」
說著,她氣呼呼的踩著高跟鞋離開。
等到李玉玫走遠之後,傅永祥一臉歉然的對錢佩妮說︰「對不起,玉玫的態度太差了。」
「沒關系啊,我早就習慣這樣的李小姐了。而且,永祥,你也不用替她道歉啊。」
錢佩妮深知自己不是什麼心胸寬大的女人,當然也不可能當那種任人欺負而不做任何反擊的現代阿信。
在之前,李玉玫的態度的確也表現得高高在上,對她們這些在傅家工作的人總是任意的呼來喚去,心情好就隨便念上個幾句,心情要是不好就隨便找人痛罵出氣。
以前她沒積極思考報復對策,是因為她很技巧性的避開李玉玫,以至於李玉玫雖然很想找她麻煩,卻一直沒法犯到她頭上。
眼前,她是當著傅永祥的面找她麻煩,擺明了和她過不去。錢佩妮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已經盤算好,要為今天的事讓李玉玫吃點苦頭。
她們錢家的女人可不是那種吃了虧,只會回家躲在棉被里暗自泣飲的女人。
「而且,李小姐是久久才來一次,我一年搞不好踫不到她兩、三次呢。」她開朗的說著︰「再說,她這樣也滿有趣的啊。」
「有趣?」
李玉玫那樣的說法,是擺明了在歧視佩妮,而佩妮竟然會覺得有趣?
比起先前為她抱屈,想替她出頭的心理,現在,傅永祥更想知道的是她心里的想法。
「是啊,李小姐是個很有趣的人呢。」她笑笑道︰「以往,李小姐來家里走動時,對我們通常是愛理不理的,要不然就是當作沒瞧見我們。可是呢,如果家里來了客人,李小姐就很喜歡對我們使來喚去的。我想啊,她一定是太緊張了,才會在人一多的時候,就不自覺的想找很多事來做,所以才會對我們使喚東使喚西的。」
「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啊,」她點點頭,「這就好像我朋友家里養的小白狗,平常都安安靜靜的,幾個小時都不見它吠一聲,只要我一到我朋友家,它興奮得跟什麼似的,拚了命的亂吠,等過了一會兒,它發現我不是什麼有趣的陌生人以後,它就不吠啦。」
她的話讓人以為她是將李玉玫給比成了只狗,可是她臉上平和的微笑卻好像只是在述說一個事實,壓根不帶任何嘲諷的意味。
但是那說訶,的的確確是在諷刺李玉玫,可是她的表情……想著想著,傅永祥竟然覺得有點暈頭轉向的。
這幾年,他的生活範圍就是實驗室和家里,交際圈呢,除了工作的同事,還是只有工作的同事。而他的生活重心,除了實驗還是實驗。
他隱隱約約有種感覺,站在他面前的錢佩妮,是個十分慧黠的女人。
但是聰明有智慧,同時又具有驚人美貌的女人,不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嗎?
可,她又不是……
當見到她的第一眼,她的眉、她的眼,甚至是她的嘴,都帶著微微的笑意,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和緩不帶任何的急迫……這樣的儀態舉止,絕不可能成就於一朝一夕,這必定是平常的習慣使然。
也就是,她平常就是個對任何人都帶著微笑的女子;也就是,她向來都是溫和的傾听別人的話語……
她的出現,顛覆了傅永祥對聰明又美麗的女人的認知!
在他的經驗里,慧黠而美麗的女人,就是過於刺眼的鑽石。美麗、昂貴,而且冰冷得讓人無法將它融入日常生活,只能擺在櫥窗里欣賞。
但是錢佩妮不同。
她溫暖,可親,光彩四射,卻又不炫目。
如果他早先認識的是她,而不是他那個美麗卻與他合不來的妻子呢?
那麼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看著錢佩妮美麗的臉龐,他開始幻想起那可能出現不同結局的「如果」……
第三章
當天晚上,在錢佩妮完成所有的工作後,同時也是在李玉玫強烈要求下,她準時下班回家。
晚餐時,面對弟弟錢比爾精心烹調的美食佳肴,她也顯得興趣缺缺。
她這舉止,讓錢比爾不禁憂心的問︰「二姊,你還好吧?是不是生病啦?」說著,他從盤子里夾起一尾蝦子,同時十分自動的替她剝去蝦殼後,才放進她的碗里。「二姊,這是你最喜歡吃的乾燒明蝦,你多吃點,補充體力。」
往常他這二姊要是見到餐桌上有她喜歡的海鮮類餐點,總是飛快的指使錢比爾,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些蝦蟹給剝殼,同時在第一時間內送進她的碗里。
怎麼這會兒出現了她最愛的大明蝦,她卻無動於衷?
「什麼生病了,」錢佩妮賞了錢比爾一記大白眼,「我難道不能想一下事情嗎?」說著,她伸出筷子,夾起碗中的大明蝦,一口吃光它。
「可是你以前想事情,也不會在吃飯的時候想啊。」錢比爾有些委屈的看著她。
「錢比爾先生,你姊姊我正在思考人生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她以眼神示意他再多剝幾尾蝦子到她碗里。
「什麼大事啊?」什麼樣的大事居然可以讓他這個以吃睡為人生最大享受的二姊在吃飯的時候閃了神?
「我的婚姻大事。」說著,她又吃了尾蝦子。
「什麼?二姊,你要結婚了?」錢比爾的嘴因為訝異而大開。「可是你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啊……」
「我沒男朋友,不會去找嗎?」錢佩妮覺得她這個弟弟貼心是貼心,只是有時候實在是太不體察上意了。
「可是……」就在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二姊,這個……我們等一下再說好了。」
錢比爾不但身為家里的大廚,同時也是家里的專任門僮。
開了大門,入眼的是個嬌小女子,她有著一頭夸張的長鬈發,穿著一身粉紅運動衣,同時手里還牽著只原本應該是只白色吉女圭女圭,如今卻成了一身亮粉紅的小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