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遺珠(下) 第29頁

听听,多麼悲摧,就算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娶錯妻子,一樣家宅不寧、慘遭橫禍,更別說普通人家了。

不過養在外頭的兩位皇子可不簡單,人家奮發向上,力爭上游,憑借實力考過了童試、鄉試、會試,成了今年的新科榜眼和探花郎,瓊林宴上父子相見,皇上喜極而泣。

與此同時,當年關伍德關相爺的嫡親麼兒關睿也找到了,關家後人與先人一樣英姿煥發、卓爾不凡,是今年的狀元郎,得皇上大用。

在侯一燦刻意的操作下,話本誕生,酒樓飯館盛傳,人人熱愛八卦,這麼亮人眼珠子的故事,成了百姓茶余飯後最喜歡的話題。

有皇帝的故事在前頭,徐家的故事自然沒人理,不過還是得提一提。

那日鎮國公府遭難,徐宥菲嚇死了,主子們被關到一處,官爺們集合起下人,逼問小少爺的下落。

徐宥菲趁府里亂成一團之際,偷走葉梓亮幾樣首飾,準備悄悄溜走,沒想到被逮個正著,官兵們找不到侯敏峻,脾氣正糟,眼看連小奴婢都敢不听話,刀子一拔就要往下砍,為求保命,徐宥菲大喊「我知道小少爺在哪里。」于是她供出關宥慈。

找到孩子,記功一條,她順利離開鎮國公府。

還以為鎮國公府就這樣完蛋了,沒想到短短幾日又變了天,速度之快,讓人難以置信。

幸好她有首飾,兌了銀子,生活不成問題,春闈後發榜,她去看了榜單,知道父親高中,連忙四處問人,找到父親租賃的宅子。

看見女兒,趙姨娘恨得想痛打她一頓,要不是她不肯嫁給錢大富,一家子何必連祖宅都賣了,才能供丈夫赴京趕考。

趙姨娘掃把才剛提起來,兩張一百兩銀票就在她眼前晃,這會兒,有再大的氣也消了。

徐宥菲算計得好,爹爹考上進士,很快就能當官,到時她也是官家千金,身分水漲船高,能夠重新說一門好親事,要不,抬進鎮國公府當侯一燦的姨娘,她也是願意的。

她把鎮國公府里的事模得一清二楚,侯一燦雖沒有襲爵,可掙銀子的本事一等一,府里嚼用都是他掙回來的,而且他身邊別說妻妾,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若她能成為他的第一個女人,情分肯定不同。

她耐心等待父親封官,好商討自己的終身大事,沒想到一群軍官像土匪似的闖進家門,把她、姨娘和弟弟給抓進府衙,前腳剛進,後腳爹爹也被提進來,老鷹抓小雞似的,半點不顧及爹的身分。

她嚇得魂不附體,不曉得爹爹犯了啥事,怎會連累妻兒?莫非是瓊林宴上,爹惹惱了哪路神仙?

正猜疑著,一抬頭,發現當堂坐著的不是旁人,而是侯二爺,那顆心立刻活絡了起來。

她跪爬著向前,嬌聲嬌氣地道︰「二爺,是我啊,我是……」

話還沒說完,一聲驚堂木落下,啪!力氣之大、聲音之響,嚇得徐宥菲癱軟。

侯一燦冷眼看著這一窩蛇鼠,怒道︰「說!是誰下毒害死關雨涵,自己招,不想招也沒關系,我一個一個打,受不住了就在本大人面前招,受得住就到閻王跟前招。」

點點豆豆點點豆,侯一燦伸出食指一個個點下去,最後手指落在徐國儒身上。「從你開始。」

徐國儒被點名,嚇得汗水直流,抬頭仔細看著坐在堂上的侯一燦。

這會兒,他再傻也明白了,侯一燦肯定和關宥慈、關宥善那兩個賤種有關系,否則當年怎麼會把他們給帶出徐府,現在又替他們出頭。

終是比其它人多見了那麼點世面,他揚聲抗議,「關氏是生病而亡,人人都知曉,哪是什麼下毒,大人不能栽贓誣陷,我再不濟也是三甲進士,朝堂棟梁,萬萬不能屈打成招。」

棟梁有這麼好當?三甲進士?哈哈哈!沒背景、沒銀子的三甲進士,多少人等上十年,還等不到一個上得了台面的官位。

侯一燦懶得多話,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那、就、試、試、看,打!」

上前打人的不是衙役,而是他帶來的宮衛,眼神相接,他們了解,兩腳站了個內八字,懂行的就明白,這是要往死里打,不過得留著一口氣的架式。

爆衛把徐國儒往地上一押,杖起、杖落,開花,才二十幾下人就暈了過去,宮衛上前稟報。

侯一燦莞爾一笑,說道︰「去燒盆炭,待會再烙幾個烙印,許就招了。」

他輕松的口吻讓鄭品青听得膽顫心驚,這哪里是審案子,根本是屈打成招啊!

侯一燦朝他挑眉,屈打成招又怎樣,他剛才不是才屈打了關宥慈嗎?

「燒炭盆子得花時間,不如,再打一個,這次……」

他又玩起點點豆豆,當手指落在徐宥銘身上時,一股黃色的水從他身下流出,眼看爹被打成這樣,還要用鐵烙……

他明白了,大娘是不是被下毒害死的不重要,這位大人是打定主意要拿他們一家子給大娘償命。不!他不要死,他還沒成親、還沒逛過窯子,娘說等爹當上大官,他就是官家公子,到時縣太爺家那幾個嬌滴滴的姑娘就會搶著嫁給他。

因此,在第一棒下去時,徐宥銘不管不顧了,他揚聲大喊,「我招、我招,是姊姊出主意讓姨娘毒害大娘的,姊姊想當嫡女、想嫁高門,可大娘不肯讓她寄在名下,只有姨娘當了正妻,姊姊才能嫁……」

第一張嘴巴打開,後面的事就容易得多。

很快地,人證出來了,物證也出爐,幾相對照,最終趙姨娘、徐宥菲被判斬立決,徐國儒取消進士資格。

徐國儒那雙腿瘸得厲害,得靠拐杖才能勉強走兩步,至于徐宥銘倒是沒吃什麼苦,不過沒錢沒屋,連祖宅都不在了,听說有人看見他在街角乞討。

必雨涵的仇報了,小寶的仇也報了,關宥慈的心事總算放下。

必宥慈在床上躺了將近兩個月,小產讓她的身子虧空得厲害,再加上那二十大板,險些要了她的命。

當她像破布女圭女圭被抬進宮里時,皇帝氣得狠踹了侯一燦兩腳,甚至撂下狠話,「這筆帳,等宥慈醒來再算!」

不過,有好消息。

都說沒法子治的眼楮,經過國醫聖手薛大夫的診治,說靜月公主失明是因為腦子里有血塊,這些天日日施針,清毒化瘀的藥餐餐喝,眼楮已經模模糊糊能看見光影,薛大夫很滿意,保證三個月內能痊愈。

兩名宮女上前,一人從藥浴中將靜月公主扶起,一人拿著細棉布細細擦拭她的身子。

看著她嬌小的身材,裊裊婷婷,膚白如雪,整個人粉雕玉琢似的,便是女人也會為之心動。

她有一雙濃如墨染的眉毛,翹挺的鼻子下,嘴唇小巧而飽滿,絕俗的容顏似芙蓉般清姿雅麗,這樣的容貌,難怪皇上心喜心疼,便是那個連靜萱公主都看不上眼的侯二爺也心動不已,天天往靜月宮跑。

照理說,那是外男,哪能這麼沒規矩,可侯二爺說︰「那是我媳婦兒,不讓我來,那我把她接回去。」

這簡直是耍無賴了,只是皇上不說話,他們這些當下人的能講什麼?

不管如何,侯二爺一下朝便立刻往宮里跑,每天帶著一堆好吃的、好玩的,也不管公主喜不喜歡,全往床上堆。

東西堆上了,也不管公主樂不樂意,用棉被把人一卷就抱到外頭曬太陽。

曬太陽是太醫說的,誰也不敢有二話,可是這樣抱著,公主的名譽怎麼辦才好?

不過兩個人一面曬太陽、一面講話的模樣,說實話,挺好看的,讓他們這些個伺候的也忍不住彎了嘴角,彷佛唇舌間都嘗到蜜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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