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逼我嫁 第5頁

「你、你媽媽才是死了咧。」帶頭的大個兒漲紅了臉,不甘示弱的反擊。

「對啊,沒媽媽的孤兒。」

「沒媽媽的孤兒。」

兩個跟班馬上附和。

「閉嘴,她不是孤兒,她還有爸爸!」小男孩見孟佳梨的臉色倏地刷白,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自胸臆升起。

「喲,我們都忘記了,你跟她一樣是沒媽媽的孤兒,難怪會喜歡她,哈哈哈哈。」帶頭的胖虎指著小男孩哈哈大笑,兩個跟班的笑聲也隨之響起。

小男孩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全身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孤兒愛孤兒,孤兒愛孤兒——」三個男生開始有節奏的重復大喊,帶著濃濃的嘲弄意味。

小男孩細長的雙眼燃起熊熊怒火,下顎一繃,腳步跟著跨出,可還沒落到地上,身後已經傳來了女生的怒罵。

「欠揍!」

小男孩眼前一晃,孟佳梨已經越過他沖了出去,一頭撞向了帶頭的男生。

「打人啦,大家上!」幾個男生也不甘示弱的群起迎上。

小男孩看著孟佳梨一個人被三個男生團團圍住,眼楮頓時通紅,大叫一聲,跟著沖上前助陣。

幾個小學生瞬間在洞內打成一團,而洞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細小的雨絲逐漸變成爭先恐後墜落的水珠,嘩嘩作響。

「死胖子,你敢打我?」

「痛死我了,男人婆,我跟你拚了。」

「打她。」

「打他。」

「你們住手,要就沖著我來!」小男生鼓起勇氣嘶吼。

「閉嘴,別礙手礙腳!」孟佳梨不領情的罵了聲。

「哎喲——」

幾個小孩叫喊的聲音隨著一陣拳打腳踢飄入了雨中,天氣雖冷,洞內卻是火氣十足。

「喂,你們幾個人在做什麼?!還不住手!」一陣斥喝聲忽地在洞口響起。

幾個小孩子頓時止住了動作,愣愣的看著撐著傘,站在洞口的男人。

「是隔壁班老師!」小苞班心一驚,低聲喊道。

「快閃。」帶頭的男生頭一扭,不管三七二十一,埋頭就往雨中沖。

「等等我們。」兩個跟班也跟著開溜。

「欸,你們站住——」似乎沒料到他們會這樣冒著雨逃跑,老師錯愕的看著三條身影大喊。

胖胖的小男孩愣愣的站在原地,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手腕已經被往外一扯。

「站著干麼?還不跑?」孟佳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趁著老師的注意力還放在先閃的那三個男生身上時,快速拉著他從老師身旁鑽了出去,頭也不回的狂奔。

「喂!你們兩個快回來!」老師發現連剩下兩個打群架的小孩也溜走了,舉步想追上前,卻不小心絆了一跤,跌趴在泥上,眼鏡甩落到一旁,怒氣騰騰的朝越跑越遠的模糊背影罵道︰「老師知道你們是誰,明天到學校跟老師報到!」

「欸,老師跌倒了耶……」小男孩回頭看著跌坐在泥濘中的男人,忐忑的報告。

孟佳梨松開了抓著他手腕的手,腳步沒有停歇,有點沙啞的聲音自風雨中飄來,「你想回去自己回去。」

小男孩頓「頓,決定還是跟著孟佳梨,他實在很擔心她。

「你干麼一直跟著我?」孟佳梨一直跑到距防空洞很遠的大樹下才停下腳步,大口喘著氣。

「我、我答應過孟媽媽,要幫她照顧你,保護你。」

想到病逝的母親,孟佳梨的眼眶又紅了起來,舉起手佯裝擦去臉上的水珠,帶著點賭氣的道︰「你不要扯我後腿就好。」

「我知道以前都是你幫我出頭,不過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一定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小男孩趕緊舉起手保證。

孟佳梨看了他一眼,濃密的長睫低垂下來,遮去了她眸底的感動。

他們兩個人其實算是青梅竹馬,小男孩雖然大她兩歲,但因為幼時的車禍意外,不但失去了母親,還重傷住院了好一陣子,所以延後就學,只比她高一屆,而他剛出生不久的妹妹則因為父親一個人無法妥善照顧,不得已交給了外婆撫養,與他們分隔兩地。

雙方的父親是換帖兄弟,從年輕時代就私交甚篤,可以說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關系,所以他們兩個人從小接觸的機會也很多,加上他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前幾年孟母身體狀況還不錯的時候,小男孩也常常在下課後先到她家待著,等他父親忙完再來接他回家。

案親雖然曾要她多陪陪他,不過她一直對他被欺負卻隱忍不還手感到不以為然,就算常常忍不住替他出頭,但也不太搭理他。

沒想到今天他卻為她動手了,這倒是讓她有些訝異,也對他有點改觀了……

「你不相信嗎?我是說真的,我發誓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小男孩見她遲遲不語,著急的又舉起手來發誓,胖胖的臉頰除了雨水,竟還沁出了汗水。

孟佳梨看了他嚴肅認真的圓圓臉龐一眼,突然又跨步沖出了樹下。

「佳梨?」小男孩有點失望的垂下了手。

「還不快點走,我把你的外套忘在防空洞了。」孟佳梨頓了頓腳步,回頭喊著,聲音帶著點軟化的尷尬。

這意思是她不再趕他了?小男孩圓圓的臉蛋綻出抹傻笑。

「傻蛋耿柏恩。」孟佳梨被他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彎起了唇瓣,轉過身又跑了。

「只要你開心,怎麼叫我都沒關系。」耿伯恩不以為忤的大聲響應,追著她的身影沖入了雨中。

「傻蛋耿柏恩……」孟佳梨站在窗邊,望著夜色,輕吐著回憶中的字句。

她還記得那次在防空洞內從他外套傳來的溫暖,還有他在大樹下的宣誓——以後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她。

後來那場雨讓耿伯恩大病一場,她也被父親責斥了一頓,還是耿柏恩發著高燒來替她求情,而那次,也是她第一次在父親面前放縱的哭泣。

從此以後,他真的實踐了他的諾言,認真學習起跆拳道、合氣道,各式各樣可以增加自己能力的武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需要她跳出來維護他的弱者,成了時時擋在她前面,守護著她的大樹。她逐漸依賴起他,喜歡他的陪伴,他們之間的強弱在不知不覺中轉換,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充滿溫暖,總是帶著微笑、漾滿寵溺的目光。

孟佳梨腦中的那張福態臉龐,慢慢跟另一張斧鏊似的冷硬線條迭合在一起,記憶中總是溫柔的瞳眸,也被陰沉犀利的冷芒給覆蓋。

真的是他嗎?他的改變好大好大,大到她記憶中那個彌勒佛似的好好先生,完全沒有一絲曾經存在的痕跡。

現在的他俊美無儔,衣衫下的肌肉賁張可見,整個人沉穩有威嚴,就像只獵豹般,即便沒有任何動作,依然充滿了危險的壓迫感。

他真的是耿柏恩嗎?

雹柏恩……這個名字一直深深烙印在她的記憶深處,雖然已經許久未曾听人提起,卻是她童年最深刻的回憶。

她曾想過哪天或許會跟他在某處偶遇,甚至也想過這輩子跟他可能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但絕對沒想過會是這樣讓她驚心動魄的「接觸」。

想到今日在診所的那一幕,她的身子還是忍不住微微輕顫著。

脖子上清晰可見的指痕宛若針刺般隱隱作痛,讓她有種快要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他掐的不是她的脖子,是她的心,還有那些快樂的童年。

孟佳梨輕嘆了口氣,轉身走回客廳沙發坐了下來,一手不經意的舉起,輕撫過脖子上的掐痕,晶亮的瞳眸染上了抹濃濃的愁緒。

真的是耿柏恩,只有他會這麼恨她。自從那件事發生,耿家狼狽搬離鎮上之後,他就是全世界最有資格恨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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