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妻招財 第6頁

如果她是易瘦體質,怎麼吃都不胖,他要改姓什麼。單九淨不厚道的在心底笑開了。

西北的風,真冷。

時節由十一月進入十二月初,綿綿不斷的小雪下了十來天,雪不大,太陽一出就化了,還不到兩寸高,就是煩人。

皇甫天絕的府兵實在太好用了,簡直是全才,不到十天功夫打好地基、砌好牆、上梁、鋪瓦、粉刷、上漆,同樣的屋子蓋了兩間,一間在隔壁,嫌地小的世子爺把毗鄰五戶人家的屋子出三倍價錢給買了,舊屋拆除蓋新屋,還弄了個他不甚滿意的花園和池塘。

他還是嫌逼仄,小得沒法伸腿,可是在單九淨看來太寬闊了,幾乎有忠勇侯府一半大。

不過她太怕冷了,穿上厚厚的衣物仍冷得發顫,死也不肯踏出燒地龍和火牆的屋子,她擔心凍成人形冰柱。

原本單七鶴要接妹妹到軍營同住,他準備了一間單人的石頭屋給她獨住,可是一看她一出屋面色便發青,加上屋內的地龍十分暖和,寵妹如命的他舍不得妹妹受苦,便改了主意趁著皇甫天絕還在邊城這段時日,讓她住在城里的宅子里,等天氣轉暖了再搬進營區。

單九淨覺得這個安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皇甫天絕,如果這個人不住家里就更好了,這樣她就能避免每天被他吵……

「小九,你這只烏龜要龜縮到什麼時候?你當你是小姑娘,躲在繡閣里穿針繡花不成……」沒有理由的,皇甫天絕特別愛鬧單九淨,凡事少了他總覺得沒什麼趣事,非把人拉出來陪自己。

「我冬眠了,明年請早。」沒听見外面呼嘯而過的北風嗎?這些人都瘋了,零下的氣溫還在屋外瘋跑。

「雪停了,出來。」他低喊。

「不要。」她有骨氣,該反抗的時候定反抗。

「我不接受不要。」單家的孩子不能嬌慣,以後還得習武,走上武將之路。相處多時,單九淨還是太瘦小了,西北苦寒,怎麼也養不胖,且她為求方便,並未換回女童裝扮,沒想太多的皇甫天絕還是把她當男孩看待,從未發覺自己搞錯了。

「皇甫哥哥,我太瘦了,沒有肉能御寒,我會凍死。」

「不會,有我在。」跟瘦不瘦有什麼關系,街上一群孩子在滑冰,就小九矜貴,人太懶散找借口推拖。

你又不是太陽公公,能給我溫暖。

單九淨在心里嫌棄,「我睡了,養膘,不想害皇甫哥哥改姓。」

他一窒,面色微沉,「小九,要我親自去抓你嗎?」

小小身子僵了一下,翻過身用棉被蓋住頭,聲音悶悶地說︰「慢走,不送,小心路滑。」

皇甫天絕抬頭望天,再勉強地壓下火氣,打他會走路開始,還沒人敢對他說「不」!

玉指修長,美若羊脂白玉,他輕輕一揚掌,手心向外一送內勁,一陣無形的冷風悄然而至,砰地一聲,一扇門被劈開。

「咦!好大的風……」該叫陳叔修修門,修得牢固些。

「小九,起床。」

一道背光的身影立于門口,冷風一陣一陣的吹入。

「呼!好冷,快關門,我要結冰了……」天呀!這是什麼鬼天氣,有零下十度吧!叫人怎麼活?

其實沒她想像中的冷,約零下一、兩度而已,下了雪反而不冷,是她在暖和的屋里待久了,兩邊的溫差大,她才覺得屋外超冷,冰雪怪物等著吃掉她。

「等結了冰我把你放在火上烤,哥哥我這輩子還沒吃過人肉。」皇甫天絕大步往前走,將卷在被子里的小人兒連人帶被的往肩上一扛。

「啊——皇甫哥哥,你要干什麼……」哇!一張口就吃到冷風,嘴唇和喉嚨都快凍住了。

「上山打獵。」

天氣一冷,她腦子也僵硬了,說了一句傻話,「健康城內沒有山,放我回去爬枕頭山。」

「城外有。」小九變傻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她一頓,把頸子往里縮,「太冷。」

「我打下的獵物皮毛都給你如何,夠你做幾件御寒的衣物和氈帽。」老躲在屋里像什麼樣,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只會越來越冷,難道他都要不出門嗎?

「真的?」她有些心動,兩眼睜得圓溜溜,活似那雪兔的眼,清澄嬌憨,帶點不解人事的傻氣。

沒在這麼寒冷的北方待過,單九淨在各方面都顯得遲緩些,反應慢,動作慢,就像冬眠中剛被找出的小熊,還有點神智不清,不知道春天到底來了沒。

可是就這憨頭憨腦的樣子惹人憐愛,讓向來不與人親近,斜眼睨人的皇甫天絕目光一柔,想養在身邊當「寵物」,給她穿上一身毛茸茸的衣物,揉揉她的頭。

「當我的眼界和你一樣狹隘,幾件皮毛就能放在眼里。」敢懷疑他的話,該打。

隔著被子,皇甫天絕不輕不重的往肩上的人拍打一下,年僅十五的他還是好玩的年紀,絲毫不知一掌打在人家小姑娘的臀上,怔了一下的單九淨面上潮紅,惱怒地猛踢瘦竹般的小腳,可惜那點力氣像在搔癢似,習武多年的皇甫天絕根本感受不到,只叫她別亂動,摔了別喊疼。

「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當她是米袋嗎?扛著走毫不費力,她也要面子行不行。

「你確定?」他的話語中帶點笑意。

年紀大的孩子總是喜歡欺負年紀小的孩子,連自己弟弟都不太理會的皇甫天絕不知為何特別看單九淨順眼,不逗弄兩下就不舒坦,小小欺壓一下,看她小嘴微蹶的氣惱樣就想笑,偏偏她又無力抵抗,任他擺布,看得他打心底開心。

「非常確定。」裹著棉被的她還沒察覺哪里不對,就是冷,小臉凍得兩腮發紅,很有喜感。

「好,站穩了。」皇甫天絕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當然要站穩,不然跌倒了多冷……啊——好冰、好冰,我沒穿鞋……」腳一踫地,冷意從腳底直穿腦門,被凍得哇哇大叫的單九淨反應可快了,小貓似地往身後的少年身上爬,半掛半抱的纏在他身上。

兩人一個只覺好笑,一個驚慌不已,全然沒意識到男女之別,皇甫天絕把小九兒當小弟看待,玩得順手,暫時沒打算放過;單九淨視皇甫天絕為工具人,好使喚又耐用,還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土豪,跟在他身邊能撿漏,喂飽小荷包。

真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個自以為精明的傻蛋,各取所需又臭味相投。

「小九,難看。」活像猴子攀樹,死捉不放。

「抱我,我冷。」這人真壞,明知她光著腳丫子還故意放她下來,她記他小本子。

皇甫天絕笑著將人提高,「還冬不冬眠呀?」

「該冬眠時就冬眠,人不能和天氣對抗……」她節操比天高,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嗯!你說什麼?」他作勢要將她往雪融處一丟。

喝!什麼節操、什麼骨氣,一下全嚇走了,單九淨忘了自己前世年紀已二十有七「高齡」,連忙抱緊俊少年頸項,「我說人又不是熊,干麼冬眠,太頹廢了。」

「然後呢?」看著在頭邊蹭呀蹭的小腦袋,他心情愉悅的改提為抱,若是皇甫家的人看到他此時的神情,肯定嚇到跌坐在地,反常、反常、太反常了,天要變了。

單九淨擠出皺巴巴的笑臉,小嘴抹了蜜地直捧他,「打獵去,我給皇甫哥哥提箭袋,你左打猛虎右殺狼,一腳踢碎蛟龍頭蓋骨,再給小九割幾只熊掌,咱們去大開殺戒,把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網打盡。」

嘴角一彎,他裝嚴肅,「還大開殺戒呢!你就兩只手,能提多少獵物,一只小羔羊就能壓得你爬不起來。」

說到小羔羊,廚房那邊傳來羊的叫聲,單九淨有點納悶,哪來的羊,她不記得家里有養羊。

「你哥讓人從軍營給你送來的,他們去巡防時在黑水河邊捉了十幾只,讓你炖羊肉湯吃,補補身。」

「嗯!哥哥疼我。」有熱湯喝了,還能大口吃肉,老吃腌肉、燻雞都快吃膩了,越到年節菜蔬少得叫人絕望,她覺得自己都快像塊燻肉了,掛在檐下風干。

「我不疼你?」皇甫天絕有較勁意味。

「疼,可是若能讓我穿上鞋子那就更好了。」她露出渴望的眼神,眨巴眨巴的賣萌,仗著孩子幼小身軀賣萌太可恥,可她別無他法。

「少裝出一副可憐相,好像我虐待你似,哥哥我是正人君子。」一說完,他抱著人往屋里走。

嗟!什麼正人君子,分明是小人得志。

被擺到椅子上,心里剛碎完一口的單九淨忽地驚住了,兩眼睜得又大又圓,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他……他在做什麼?

「腳真小。」還沒他手掌心大。

「皇……皇甫哥哥,我自己來,你別費心……」她驚到結巴,差點咬到舌頭。

「別動。」他一喝。

「我沒動。」她都快哭了,腳在人家手上,她真的一動也不敢亂動,萬一他凶性大發,像扭斷土匪脖子一樣將她腳踝折了,那才叫痛。

可是看他像變態一般地在她玉白小腳上模來模去,又輕輕地幫她穿上縫了好幾層細布的兔毛邊短靴,她心中很驚惶,讓皇上的小舅子跪在腳邊給她穿鞋會不會被雷劈呀!

哎呀!心慌慌。

第四章  發現神奇山谷(1)

「……羊……羊……那是羊?」經過廚房外頭,單九淨又驚又喜的睜大眼,指著剛被放血的母羊。

皇甫天絕沒好氣地將人夾在腋下,因為單九淨,他們已耽誤了很久,「我知道那是羊,用不著大驚小怪。」

「綿、綿羊……」天呀!老天爺終于听到她的心聲了,給她送來保暖之物。

皇甫天絕翻個白眼,夾著人又要走,髒兮兮又臭烘烘,還一股羊臊味,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怕得病。

「等等、等等,皇甫哥哥你等一下,我和陳嬸說句話。」好東西在眼前怎麼能錯過,暖呼呼的羊毛呀!

「長話短說。」他把人放下,顯得不耐煩。

「嗯!很快的,一下下就好。」她用兩根手指比了個很短的距離,一溜煙掉頭往死羊那頭跑去,小身影倒是跑得很快。

單九淨跑到了陳嬸身旁,笑咪咪地問︰「陳嬸,你羊毛要賣嗎?」

陳嬸一愣,「賣什麼賣,這東西沒人要。」

「那你怎麼處理?」單九淨以為是因為邊城養羊的人多,羊毛不值錢,所以沒有人賣。陳嬌好笑地回答,「丟掉。」

「什麼?」單九淨瞪大眼楮,暴殄天物、暴殄天物,這麼好用的羊毛居然丟棄,他們不曉得大有用處嗎?制作羊毛線、羊毛毯、羊毛衫……全是商機,都是銀子呀!

「小九,說完了沒?」

皇甫天絕不快的一喊,身子往上一跳的單九淨連忙回應。

「來了。」她嚷了聲,然後又叮矚陳嬸羊毛不要丟棄,洗干淨再用水煮過,晾曬在干淨的竹竿上,打完獵回來她有大用。

她邊走邊想著,既然邊城還沒有人利用羊毛制作衣物,她倒是可以發展這個產業,找個中人大量收購羊毛,再弄個羊毛作坊,大肆推廣羊毛制品的好處,百姓們一用就知道好,何愁財源不滾滾而來。

她越想越開心,到了皇甫天絕面前時,她滿臉的笑意。

皇甫天絕看她這樣就想鬧她,「人小話多。」

額頭被彈了一下,不敢咬回去的單九淨自認倒楣的揉揉痛處,和不講理的人硬杠吃虧的是自己,她迅速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們要去哪里打獵?」

「城外。」他言簡意賅地回答。

廢話,不在城外難道城內有老虎可打?單九淨月復誹了一句。

然而她也沒再追問,皇甫天絕拉著她走出後門,將人拎上馬,隨後跨上馬,驅馬前行,早已候在門外的隨行府兵也迅速跟上。

單九淨個頭小,坐在前頭,被寬大的披風一遮根本瞧不見人,她從快讓她窒息的披風中鑽出頭,但是迎面而來的冷風打得她臉疼,趕緊又拉起一角披風遮臉。

見狀的皇甫天絕說了一句,「嬌氣。」

「我不嬌氣,是皮沒你們厚,我的是水做的,你們是牛皮。」她反駁道。

「敢說我皮厚?看來我剛才那幾下打得不夠重。」

單九淨淘氣地把披風拉得死緊,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半張小臉,「要不我們比比誰的皮女敕。」

皇甫天絕養尊處優,吃穿用度處處精致,有人伺候,自是細皮女敕肉,宛如白玉,可是北方的風沙真是一把無情的殺豬刀,不時往外跑的他,光潔面皮多了風霜,和一絲絲暗沉的曬色,與足不出戶的小丫頭一比,立見高下。

單九淨是餓瘦的,並非失生面黃肌瘦,經過幾個月的調養,肉沒長出多少,但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肌膚白里透紅,水豆腐一般吹彈可破。

「小娃兒幼稚。」又不是姑娘,這有什麼好比較,他不屑。

單九淨不服氣地反駁,「你也沒多大。」姊姊我二十七了,小屁孩。

「我十五了,比你大。」他眼露「贏一回」的得意。

她一噎,臉上有著不得不同意的委屈,「我十歲了,也不小了。」

唉!吃虧在身體上,與實際年紀不符。

「真看不出來。」他取笑她個頭小。

「……」生氣!

低頭看見一雙瞪得圓滾滾的明亮大眼,皇甫天絕哈哈大笑,「小九,多吃一點,以後就會和你哥哥一樣高了。」

單七鶴個子略矮了皇甫天絕一個手指高,但兩個人都年少,會再長高,還無法確定誰高誰矮,不過皇甫天絕自是不肯認為自己有抬頭仰望的一日,只有他俯視別人的分兒。

她長那麼高干什麼,女山魈嗎?

不滿他踩她痛腳,換她提他不想說的事,「皇甫哥哥,你什麼時候要改姓?」

「坐穩了。」對于令人不快的話,皇甫天絕置若罔聞,馬鞭一抽,沖出城門,往城外的雁歸山而去。

「皇甫哥哥,你還沒回答,姓單也不錯,你看我和哥哥多善解人意,得人喜歡。」

皇甫天絕受不了了,換個方式堵她嘴,「……我捉只雪貂給你玩。」

好吧!她被收買了。

單九淨向來喜歡雪貂、蜜袋噩等等毛茸茸的小動物,但是她穿越前,許多動物是保育類不可飼養,就算是可以飼養的,她當護理師要排班,也沒法照顧,因此從沒養過。

畢竟養了寵物就要負責任,那也是一條生命,不能想到時揉揉抱抱,一忙起來又拋諸腦後,動物比人敏感,也會傷心。

「小九,你還要什麼,說出來我幫你弄到手。」冬天獵物少,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就是要眼明手快,往深山走。

她想了一下回答道︰「皮厚,毛多的。」

這話一說出口,皇甫天絕意會地笑出聲,「有那麼冷嗎?瞧你得穿一身毛皮才出得了門。」

「是真冷,才剛入冬就冷得我直打寒顫,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活呀!」一想到還會更冷,她不由得想念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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