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銳利地掃過四周,可是回應他的卻是一片黑暗。
半夜二點鐘,東城里早已空無一人,就連警衛都回去休息了。
所以理論上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在這兒才對。
除非……
「不會是『那個』吧?」楚竟威忍不住聯想到那種專挑七月半出來游蕩的無腳生物。
「嗚啊……嗚嗚嗚……」
啜泣聲再度傳出,而且听起來離楚竟威好近。
這下子楚竟威的心里更毛了。
「不會吧,我可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就算在外頭有過一夜,我也都乖乖地做好避孕措施了……」楚竟威一邊注意著四周動靜,一邊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企圖找出怪聲的來源。
「嗚嗚嗚……嗚啊!」哭泣聲依然沒有中斷,在黑暗中听來更加詭異。
「這個聲音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楚竟威四下張望,一邊緩步地往後退,想要暫時躲回店里去,腳邊卻冷不防地踢到一個硬物。
「這是什麼啊?」楚竟威回過頭一看,發現是一只蓋著紗巾的竹編藤籃,而且聲音也是從籃子里傳出來的。
「該不是棄貓或棄狗吧?」楚竟威喃喃自語地蹲子,想要檢查一下籃子里的東西。
「這玩意兒看起來還真眼熟。」
楚竟威藉著花罪門口的昏黃小燈看清楚籃子的外觀,它的側邊印著淺淺的怡心花坊四個字,說明這只籃子的來源。
「原來是阿光他們家花坊的籃子,真是的,該不會是小真真那個丫頭亂丟什麼東西想報復我吧?」
看見是怡心花坊的籃子,楚竟威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不少,他大著膽子將籃子上的紗巾掀開,原以為頂多看到一只被遺棄的可憐小貓或小狽,沒想到放在里頭的「生物」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不會吧!」
當楚竟威看清楚籃子里的「生物」後,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然後跌坐在地上,張大雙眼瞪著籃子里死命發出微弱哭泣聲的小家伙發愣,臉上的表情則充滿了錯愕。
「嬰……是個嬰兒?」
楚竟威盯著躺在籃子里哭泣的小嬰孩,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這種大半夜、四下無人,而且他又累得半死的時刻——
「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王八蛋把孩子亂丟啊?」
「楚竟威!你發什麼神經啊?現在是半夜三點鐘耶!」
被吵醒的樓葆真披著睡袍出現,一雙眼還帶著濃濃睡意,平時總是梳成馬尾的長發則散在肩膀上,與白天的樣子是大大不同。
罷才她睡得正好,沒想到楚竟威竟然跑到家門口來按電鈴,而且還吵得她不能睡,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前來應門。沒料到楚竟威不但連聲道歉都沒有,還氣呼呼地責怪她亂丟東西,搞得她一頭霧水,加上時值午夜好夢時刻,讓她的火氣比白天更大。
「誰教你把這玩意兒扔在我的店門口?想整人也不是這個整法吧?更可笑的是你竟然拿自家花籃裝,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楚竟威火大地將手里的提籃放到客廳桌上,順勢把紗布一掀,露出里頭的小嬰兒來。
「這個……」樓葆真錯愕地盯著籃子里對著自己微笑、揮舞著小手的嬰兒,一時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你沒話說了吧?」楚竟威在沙發上坐下,還順手抓過桌上的水壺替自己倒了杯開水,咕嚕咕嚕地大口喝下後,他感覺乾渴的喉嚨總算舒服了點。
因為這個小孩,他緊張得連夜從花罪飆車回來,然後急急忙忙地上門找人;剛才為了叫樓葆真起床,他連喊五分鐘,把喉嚨都喊乾了。
「楚、竟、威!」樓葆真非但沒有他料想中的心虛,反倒是進出尖叫聲︰「你這個不知恥的家伙,自己生的孩子竟然想賴到我頭上來!」
「什麼叫作我生的孩子?我一個人生得出孩子來嗎?」楚竟威沒好氣地反駁回去。
「你一個人當然生不出來!這個孩子八成是你在外頭跟哪個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吧?」樓葆真重重地哼了一聲。
「小真真!你說話給我客氣點!什麼叫我跟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我可是每次都有做好避孕措施的!」由於熬夜加上一個平空蹦出來的小嬰兒,讓楚竟威失去平日的冷靜與優雅,在听見樓葆真的回答後,他也不客氣地吼回去。
「哼!沒大腦的公孔雀!男人就算結扎還是有可能讓女人懷孕的,這點小常識你都不知道嗎?更何況你只不過是做了避孕措施,誰能保證你百分之百不會在外頭有了偷生的孩子啊?」
「我自己播的種我清楚得很,跟我上過床的女人絕對沒有半個懷孕!」楚竟威用帶著血絲的雙眼瞪著樓葆真,「我看這孩子八成是你跟外頭哪個男人偷生的,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才丟到我的店門口來吧?」
「楚竟威,你說謊不打草稿、控告不模良心的啊?這個小孩看起來也才一歲左右,這一年來你幾時看到我大著肚子在你面前晃了?」樓葆真睡沒睡飽,又無端受到楚竟威的指責,心里有著說不出的委屈和怒氣。
「這……」楚竟威被樓葆真一問,霎時腦袋一片空白。
樓葆真說得沒錯,這個嬰兒看起來頂多也才一歲左右,可他和樓葆真幾乎是天天踫面,她有沒有懷孕他絕對知道。
所以,這個孩子絕對不可能是樓葆真的。
因為這兩年來,他可從來沒見過樓葆真挺個八個月大的肚子出現在他面前。
包何況,雖然他與樓葆真個性、想法不合,可是樓葆真向來潔身自愛,這點他是知道的,所以再怎麼說,樓葆真都不可能是孩子的媽才對。
唉!他一定是因為熬夜過頭,才會連判斷力都受到影響了。
「怎麼?被貓咬了舌頭啊?」樓葆真氣呼呼地吼道︰「自己偷生的孩子還想賴到別人頭上,你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
「這孩子不是我的!」楚竟威一下子詞窮,直到這一刻他才想起要解釋孩子的由來。「我是在花罪門口撿到他的。」
既然孩子不可能是樓家的,又不是他自個兒跟哪個女人生的,也就是說這是個棄嬰。
可是棄嬰為什麼會裝在怡心花坊的籃子里,又為什麼要丟在他的店門口?這沒道理吧!雙子樓里的公司和專櫃店面那麼多,為什麼偏偏就挑上他的花罪?莫非這孩子跟花罪里的哪個員工有關系?
又或者……他真的曾經不小心跟哪個不認識的女人上了床,又不小心忘了做避孕措拖,所以現在才會蹦出這個孩子來?
絕對不可能!他向來不跟陌生女人上床,跟他有過關系的女人幾乎都是他身邊的朋友或紅粉知己、生意上的顧客或合作對象,這些人一年到頭總會跟他踫個二、三次面,在他的印象中並沒有人因此而懷孕過,所以這個孩子絕對不是他的!
「哼!天曉得。」樓葆真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癱,隨手抓過抱枕墊在胸前,把下巴靠在上頭,她眯起雙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兒那般的賊。
「說不定你是哪天不小心喝醉酒,然後跟哪個有波無腦的女人滾過床單,那個女人又不想要個沒感情的拖油瓶,所以才把孩子丟給你養。」
「我說過了,這孩子不是我的!我也絕對沒有讓任何女人懷孕過!」楚竟威覺得自己快瘋了,到底是哪個沒天良的家伙把孩子丟在花罪門口的?
「那不然孩子為什麼被丟在花罪門口?雙子樓里面那麼多店家偏挑上你的店?要別人相信你跟這孩子沒關系實在太難了吧?」樓葆真兩手一攤,「我看你就老實承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