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這麼想的嗎?」宮子齊淡淡地應了聲。
一倘若如此,現下被他冷落了兩天的公主,不知是否正為此感到傷心?
「再怎麼堅強,女人終究是脆弱的。」碧月搖了搖頭,「我們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可以保護我們,所以終其一生不停地尋找,雖然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你會找到的。」宮子齊安慰地道。
「希望如此……」碧月重新打起精神,柔柔一笑,「抱歉,讓宮大人您听了無聊的話,讓碧月再敬您一杯。」
「不無聊!一點也不,因為你說出了我一直沒注意到的事情,而且是我的大缺點,我還該感謝你才是。」宮子齊笑了下。
「是嗎?」碧月輕聲說道︰「我還不知道……被人喻為文武雙全的宮大人,竟也有個天大的缺點。」
「你不是說了嗎?我對旁人都太好,很容易忽略了身旁重要的人。」宮子齊柔聲應道。
碧月嫣然一笑,「容碧月斗膽猜測,宮大人指的可是府上的公主?」
「她已是我的妻,莫非我不該重視她?」宮子齊覺得自己是該好好反省一下了。
要不是不想與唐節華等人爭辯,他也不會被半拖半拉地帶來醉華苑,更不會讓公主又平白無故地多等一個晚上……
唉!說來說去,都怪他太過優柔寡斷!
或許——
他這個不好的個性,是該改了!
就連與他青梅竹馬的桂依,不也說他該好好同公主說明一下。
「我想,公主若是听見了您的話,必定會高興不已。」
碧月笑吟吟地將杯子斟滿,遞上前去,「碧月僅以清茶一杯,祝官大人與公主能夠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教誨的。」宮子齊半是玩笑地回應道。
碧月輕搖俊首,輕聲應道︰「說教誨不敢當,倘若宮大人不嫌棄碧月這身份,就當碧月是個朋友吧,而……既是朋友,說句勸言總不為過了。」
「不嫌棄,當然不嫌棄。」宮子齊連忙應道︰「你的才華學識和談吐,遠比一些只知裝門面的富家小姐好得多,能夠交到你這個知己,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當初他就是因為欣賞碧月才想替她贖身的,沒料到碧月竟然為了他而不肯答應,明白了這一點,只讓宮子齊更想幫碧月。
只是……他過去是輔國大將軍的獨子,如今又是駙馬爺的身份……
唉!頭餃這玩意兒,有時候還真是擾人啊!
第四章
時方天明。
霧白的天邊飄著灰蒙蒙的雲朵,看來仿佛要降下傾盆大雨一般。
爆子齊將馬交給下人,在月兌下御寒的披風後,獨自步入內院,打算回房。
說來可笑,雖說他是這宅子的主人、公主的駙馬,可直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踏入內院。
「不知道公主是醒了還是……」宮子齊抬手正要推開房門,卻又猶豫了下。
萬一吵醒了公主,他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說自己被唐節華等人帶去醉華苑吧?
而且他還因為跟碧月聊得太過愉快,所以忘了時間而未在午夜之際回府,又再一次地讓公主獨守空閨。
春宵之夜沒回房,還可以推御責任給鬧洞房的惡友們,可第二晚就說不過去了。
爆子齊嘆了口氣,決定先回前廳,等天再亮點,公主起身之後再回房休息。
可就在他轉身之際,房門卻顯然作響,被人給打開了。
盤兒自房內走出,一看見宮子齊,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駙馬爺,公主要盤兒請您回房好好安歇。」
「公主……」宮子齊微愣了下,「公主還未安歇嗎?」莫非公主等了他一夜?
「是的。」盤兒恭敬地道︰「公主說駙馬爺您還未回府,她想等您回房,所以等到現在。」
「這……」宮子齊瞬間覺得自己還真是對不起公主。
「駙馬爺請回房安歇吧!」
盤兒讓開身子,好讓宮子齊進房。
爆子齊步入房內,悄悄揭開相隔外頭小廳與內室的布簾,往里頭探尋公主的身影。
一名身材縴瘦的黃衣女子端坐在窗邊,就著燭火微光,一張說不上天仙容貌卻清秀無比的素雅面容,就這麼映入宮子齊的眼里。
爆子齊暗忖,這黃衣女子就是他的妻子、那個傳聞中其貌不揚的丑公主嗎?
可他無論怎麼看……
鮑主都不丑啊!
到底是誰在亂造謠?
「是駙馬嗎?」
單儀君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于是很快地抬起頭來,只是她沒料到這一瞧,會正好與宮子齊四目交接。
他的臉龐俊逸、眼眸幽黑,微啟的唇泛著淺紅,高大的身軀里在青衣白裳之中,優雅氣息仿若文人書生,半帶威儀的眸光卻又透著武人之子的堅韌。
這個男人就是她嫁了兩日,卻又未曾謀面的丈夫宮子齊嗎?
單儀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她初為人婦,除了身為妻子應有的溫柔體貼和關心,她多少知曉一點之外,面對丈夫時,她還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
要問安嗎?此刻宮子齊剛自醉華苑歸來,理該休息了,所以問安似乎有點不妥……
「抱歉,我回來遲了。」
爆子齊將布簾一放,走入內室。
想來想去,宮子齊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雖然曾與唐節華等人在花樓流連,但是眼前這名女子可並非歌妓,他總不好拿些任誰听了都明白是推托之詞的話,來敷衍他眼前的情況吧!
「駙馬累了吧?要不要早點更衣歇息?」單儀君也明白,男人自花樓歸來時,面對妻子總不好明言,所以她未曾多問也不願多問。
「這……也好。」宮子齊點點頭,雖然他很想同公主解釋一下兩人之間的誤會,可是熬夜的腦袋早已發疼了起來,此刻若再不休息,明幾個大概就得休息一整天了。
「那麼我喚盤兒來替你更衣。」單儀君猜想,由生得一雙晶亮眸子,長得又可愛的盤兒來伺候宮子齊,想必他應該不會反感才是。
「用不著了,更衣這點小事我自個兒來便成,倒是累了公主等我一夜……實在讓我過意不去。」宮子齊見單儀君一個勁兒地起身往外走去,連忙出聲將她喚住。
「多謝駙馬的體貼。」單儀君僅是一笑,「就請駙馬早點安歇吧!」
說罷,她很自動地轉身往外走,打算離開內室。
單儀君認為,既然宮子齊喜歡醉華苑的歌妓,那麼對興趣才是,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奢求與夫同寢了,所以她早吩咐盤兒為自己另備一間房間。
「等等,公主要到哪里去?你不也一夜無眠嗎?」
爆子齊可迷糊了,這公主不是跟他一樣整夜沒睡嗎?怎麼這會兒該休息了,她卻老想要逃離這間房?
莫非——
他這個駙馬的魅力,有如此之差?
「我不想打擾駙馬……若是駙馬有事要喚我,我在隔壁的房內休息。」單儀君笑了笑。
「我說公主……我們是夫妻吧?」
爆子齊雖然很想睡了,但是眼前的問題卻讓他不得不多清醒一些時候。
因為這個公主的行徑,實在是太過古怪!
先是在新婚之後送來與他青梅竹馬的佳依,說要讓他當小妾,接著又對他上花樓的事情不聞不問,現下兩人好不容易見上一面,她卻一副亟欲逃離的模樣和態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再怎麼賢良淑德的女人,對丈夫的縱容也該有個限度吧?
爆子齊瞪大雙眸瞧向單儀君,可單儀君非但沒有給他理由,反倒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表情。
單儀君輕聲回應道︰「我們既已成婚,當然是夫妻了,駙馬你又何必多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