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才是我的妻子,招呼客人應該由你來不是嗎?」
爆子齊不悅地擰起眉心。
他不喜歡單儀君老是回避著他,而且還對碧月處處謙讓,因為單儀君才是他的妻子啊!
「可是……」單儀君看得出來宮子齊似乎在生氣,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她越是為他著想,他卻益發不滿呢?
莫非,她猜錯了他的心思?
爆子齊知道自己剛才的口氣是沖了些,于是他稍稍收斂脾氣,低聲問道︰「可是什麼?」
「可是駙馬……剛才唐公子不也將碧月姑娘錯當成我嗎?」就因為如此,所以單儀君才會認為,比起自個兒的平凡,或許讓碧月隨侍在宮子齊身邊,才是最好的安排。
畢竟有個漂亮妻子在旁隨侍,總是讓丈夫比較有面子吧?
「別理他的話,他講話向來不經腦子。」宮子齊壓根兒沒將唐節華當成是來訪的客人。
「碧月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之秋見眼前的狀況似乎有點不對,連忙輕聲朝在旁看戲的碧月求救。
「宮大人與公主之間有點小小的誤會。」碧月柔聲道︰「不知道柳公子等人是否能下回再來訪?今日時機有些不對。」
「我想也是。」
迸青風點點頭,隨後與柳之秋很有默契地對看一眼後,便同時伸手一人一邊拉住唐節華的臂膀,努力將他往外拉去。
而唐節華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與過度錯愕之中,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讓柳之秋等人給「請」出了府。
「現下可安靜點了。」
爆子齊滿意地朝跟在公主身邊的盤兒吩咐道︰「去重新備茶,我有事同公主商量。」
「駙馬有何要事?」
「關于我們之間的誤會。」
爆子齊將公主帶回桌邊坐下,瞧了眼一臉笑意的碧月,又看向一臉漠然的公主,他清了清嗓子,緩緩續道︰「其實……」
「莫非駙馬是想提要納碧月姑娘為妾的事情?」單儀君搶先打斷了宮子齊努力想解釋誤會的心意,因為她左想右想,實在是想不出宮子齊除此之外,還會有什麼要事可以同她商量。
不過……宮子齊願意在正式納妾之前,先象征性地問過她的意見,已經讓她很高興了。原本她還以為,自己在成親後會遭到更冷漠的對待的。
平凡的相貌與身材,向來是她回避眾人的主因,也因此在成親之際,她便已經覺悟。
可是宮子齊對待她的態度遠比她所想像的要好上太多,對她說話不但和顏悅色,也難得生氣一回,甚至願意同她同床共寢。
單儀君還以為自己會被嫌棄的。
所以對于宮子齊的體貼,她一點一滴地銘記在心,只因為這樣的溫柔,隨時都有可能失去。
所以她不敢太過奢求什麼,更別提希望宮子齊對自己有真正的感情。
雖然……在那個初次同床的清晨,她瞧著宮子齊因疲累而沉睡的臉龐,曾經作了個虛幻而不切實際的美夢——
單儀君夢見宮子齊只愛著她一個人。
沒有納妾、沒有側室,就單單只愛著她、呵護著她。
當然,她明白,這只是個上天賜給她的夢罷了,有夫溫柔如宮子齊,她已經不該再多奢求了……
爆子齊頭大地瞪著眼前張著無辜雙眸的公主,心里直想將她先抱回房,同她回房再說。
也許這麼做,比跟公主好好說明解釋都來得快,因為若他真的那麼嫌棄公主的長相,就不會同她回房了。
「公主,你能不能先別說話,安靜半刻鐘?」宮子齊極力壓抑著心里的怒火,免得發泄在無辜的公主身上。
畢竟,造成公主如此自願委屈的個性,並不是公主的錯,而是她周遭的人們的錯。
若不是大家都以外貌來評判一個人,公主又哪會受此委屈?
旁人的事他已經不想管也無力管,但他宮子齊既然身為公主的丈夫,就有權利也應該好好開導一下公主。
「但是……若你是要提納妾的事,我是不會反對的。」單儀君堅持地應道。
在她看來,宮子齊若不是喜歡碧月,也沒必要在婚前常上花樓,更不會在婚後跑去醉華苑而不回房,所以她推斷宮子齊應該對碧月有些感情,只是礙于她這個正妻,所以才遲遲沒開口,說要將碧月正式迎進門。
「我幾時說過要納碧月為妾了?」
爆子齊打斷單儀君的話,不悅地反問道︰「從我們成親那一天開始,你就不停地替我找小妾、找側室,難道我看起來真有那麼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單儀君為難地輕聲應道。
「宮大人,您的語氣太凶了,會嚇著公主的。」碧月在旁提醒道。
「我不是想發脾氣,我是著急。」宮子齊無奈地嘆息,「公主,得我從未對你說過任何嫌棄之語,為什麼你還是急著為我納妾進府?」
爆子齊沒多說的是,就算他想嫌棄公主都沒機會,因為打從成親到現在,他們也沒見上幾次面,唯一相處較長的時間則在一塊兒「補眠」。
單儀君睜大眼望著宮子齊,雖然很想替自己辯解,但一想到宮子齊要她先暫時安靜,她便又低頭不語。
母後說過,真的夠溫柔體貼的妻子,是不會和丈夫爭辯的,而且還必須時時刻刻讓丈夫有面子、有威嚴,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能回嘴。
因為,她不僅只是個公主,還是宮子齊的妻子。
「公主?」見單儀君沒有回話,宮子齊忍不住出聲︰「公主,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單儀君知道宮子齊讓她安靜半刻鐘的時限還未到,所以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公主!你是不願意說,還是不想與我談話?又或者,你有說不出口的理由?」宮子齊看著單儀君越垂越低的小臉蛋,好修養與耐性幾乎快被她耗盡,「公主,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儀君仍然只是搖頭。
爆子齊真是奇怪,明明要她暫時別開口,卻又問她問題……
也許她可以等半刻鐘過去再回答,只希望宮子齊不會生她的氣才好。
但宮子齊沒有發現自己話里的語病,他只當單儀君的沉默是種無言的反抗。
「若是公主不想對此事多言,那我也不多追問了,但是……」宮子齊終于失去了僅剩的一點理智,他用力一拍桌起身說道︰「從今天開始,請公主不必再費心為我納妾或尋覓側室,要女人的話我會自個兒想辦法。」
語畢,宮子齊像是刻意要與單儀君鬧脾氣一般,甩袖便走,連回頭看一下都沒有。
單儀君在宮子齊拂袖而去的同時也跟著抬頭,她原想出聲喚他,但又礙于宮子齊要她安靜的命令而沒有開口。
所以她錯過了留下宮子齊的機會,也錯過了與宮子齊解釋誤會的機會。
偏廳只剩下她以及默不吭聲地瞧著這場鬧劇的碧月。
單儀君頹喪地擰起眉心,滿臉委屈。
碧月看不過去了,于是輕聲問道︰「公主,請恕民女斗膽,剛才您為何不回話呢?」
在碧月看來,公主並不是不想說話,只是話剛到嘴邊便哽住了;雖然她並不清楚公主為何不回答,但她看得出來,公主其實很樂于回應宮子齊的話。
「我……」半刻鐘已過,單儀君嘆了口氣,只覺得滿月復委屈沒地方訴苦,「因為駙馬要我半刻鐘別開口,不是嗎?」
她只不過是照作罷了,為什麼宮子齊還生氣?
經單儀君一提,碧月才愕然驚覺宮子齊剛才話里的語病。
這……眼前這種情況,到底該令人同情,還是令人發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