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說駙馬爺對于二公主的無理取鬧,真的是以平常心在看待、在包容的話,那她不得不說一句話——
唉!駙馬爺真不是普通的好心腸啊!竟然可以這樣容忍自己的妻子。
雖然真相不明,但是霖兒知道,這場夫妻間的爭執,二公主的勝算恐怕不大。
「你說那個家伙已經乖乖地住進偏廂了?」單季幽望著窗外的黃昏美景,出聲問道。
「是的,公主,駙馬爺確實住進了偏廂,而且毫無怨言。」霖兒用力地點了點頭,因為這可是她親眼所見。
「那麼,你去給我瞧瞧他是否真的乖乖地住在偏廂,抑或是夜里偷偷溜出去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是說他養了別的女人……」單季幽眯起黑眸,朝專心聆听的霖兒下命令,
「我說霖兒,你應該听得懂我的意思吧?」
「是的,公主,霖兒听得很清楚。」以前公主只要對誰不滿,就會找貼身宮女去替她打听對方的情況,再加以要挾捉弄,這回的目標正是駙馬爺夏無采。
「既然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好!你要仔仔細細地將那個家伙每天每夜做些什麼事都向我報告,當然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听到沒有?」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她發現夏無采似乎不是以普通方法就能逼得他求饒的,所以她決定要從長計議,找出他的弱點,到時候再整得他哭爹喊娘,看他道不道歉!
「回公主的話,霖兒明白了,霖兒現下就去盯著駙馬爺。」
霖兒听到單季幽的話反而稍稍松了口氣,畢竟單季幽派她去盯住夏無采,就等于她可以暫時不用留在單季幽身邊,那麼單季幽從夏無采那邊受到的氣,就不會轉而發泄在她身上了。
對霖兒來說,她寧願盯住夏無采也好過待在二公主身邊。
「慢點!你怎麼可能成天跟在他身邊?這樣會惹人懷疑的。」單季幽出聲打斷霖兒的美夢,又補上幾句︰「白天你就找藉口接近偏廂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到了晚上你還是回來吧,為了避免那個男人突然凶性大發傷害你,所以夜里你就另外找人跟著他即可。」
听見二公主的話,她真不知道該喜該憂,她高興的是主子多少還是有點兒良心,知道她一個小小侍婢總不好成天跟在駙馬爺身邊惹人非議,也顧慮到她的安全,可她擔憂的卻是夜里回到二公主身邊後,萬一當天駙馬爺根本沒干什麼特別的事情,那她要向二公主回報些什麼啊?到時候恐怕又是一陣叨念。
唉!也罷,誰教她是二公主的貼身侍婢呢?
第二章
「五更起身,練劍至早膳時休息,用過早膳後回房里看兵書,午時用膳,下午又練劍到黃昏……」
單季幽喃喃地跟著霖兒道出夏無采固定到近乎單調、乏味的生活作息;她都快要會背了!
「除了皇上召見之外,其余時間駙馬爺幾乎都待在偏廂里呢,公主。」
霖兒跟著夏無采幾日下來,才發現他的生活真是規律到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是枯燥乏味。
平常有些權勢地位的男子,不管娶妻了投有,多少會同三五好友上街尋歡作樂;可夏無采非但沒有這麼做,還成天與劍為伍、與書為友,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品性極佳的君子,還是他的性格根本就有問題。
「那個家伙到底在干什麼?腦袋有問題是嗎?」這種結果教一心想整人的單季幽也傻眼了。
因為夏無采的生活簡直是無趣得緊!
「哼!真是人如其名啊。」單季幽微惱地蹙著秀眉。
夏無采——他的人與他的生活,就像他的名字一般——無采、無彩,毫無光彩!
「若不是駙馬爺與公主成親了,駙馬爺的生活簡直與出家的和尚無異。」霖兒對于夏無采也是錯愕多過于贊嘆,畢竟平常人要生活得像個清修中的和尚可不容易啊!
單季幽忍不住輕哼一聲︰「哼!說不定他真的有個和尚腦袋。」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她還真是找不出半點合理的解釋了。
就因為夏無采總是過著和尚般的生活,所以才會對她的美貌毫不動心,可是也正因如此,他還頑固得不知變通、不懂得看人臉色,不知道她單季幽最自豪的便是這張美艷無雙的面龐與窈窕的身材,所以凡是無視于她的人都不、可、原、諒!
「可是公主,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就算駙馬爺一輩子都住在偏廂,恐怕也不會有半點異議呢!那您該怎麼做駙馬爺才會主動向您道歉呢?」
其實她會這麼說是希望二公主能夠放棄,別再想些古靈精怪的點子來整駙馬爺了,雖然她不認為二公主會這麼好說話……
「哼!,在他沒向我道歉之前,我絕對不原諒他!」
丙不其然,單季幽又進出一句咬牙切齒的聲明。
「那麼公主的打算是?」
「我要上偏廂去。」單季幽偏著頭略微沉思了一會兒,再度說出驚人之語。
「公主,您想到偏廂去?」
二公主不是討厭駙馬爺討厭到想把他趕出府,最好一輩子別見到他嗎?怎麼這會兒卻又表示要主動去找他了?
「反正你成天跟著他,也不過就是看著他用膳、練劍、習武、讀書罷了,再這麼跟下去也沒意思,所以我要親眼瞧瞧他到底是不是在裝傻,或者是他真的生了個和尚腦袋!」
單季幽說罷,很快地起身往銅鏡前走去。
瞧著鏡中的容貌好半晌,單季幽下定決心,回頭對霖兒吩咐道︰「霖兒,去把我每回上街時所穿的那套衣服拿出來。」
「公主?」霖兒錯愕地問道︰「每回上街時所穿的那套……您的意思是您要穿男裝去見駙馬爺?」
這太奇怪了吧?既然公主想讓駙馬爺知道他錯過了一個什麼樣的美人,就應該打扮得美艷無雙再去見他才是,可現下……二公主卻想著男裝去見駙馬爺?
「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還不快點拿來?」單季幽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拿下頭上的珠花與發簪。
「可是公主,您這麼做是為什麼呢?」這點還真教霖兒想不透。
「我當然是為了要打探出他真正的心意,改扮男裝後他便猜不到我就是公主,也比較不會提防我,那麼我便能乘機問出他那顆和尚腦袋里到底在想什麼。」
與其說她是因為不甘心自己的美貌與尊貴的身分受到夏無采的忽視,倒不如說她是因為對夏無采的異常反應起了好奇心。
所以她很想知道,在夏無采清修般的乏味生活中,隱藏著什麼樣的打算?
難道,那真的是夏無采的本性嗎?
還是說,這一切只是夏無采偽裝出來的?那麼他這麼刻意地忽視她,圖的又是什麼?
她很想知道。
她真的、真的非常想從那個失禮的家伙口里問出一點蛛絲馬跡……
日暮黃昏,祁國的天空染上了一層暖昧不明的橘紅色,看起來就像是打翻的染料彼此混淆不清、分不出各色的邊際。
盼秋樓旁的池畔,清澈的池水倒映著藍黑色的天空,也不時地倒映出夏無采舞劍的身影。
練劍,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雖然一開始是父親逼迫他學習的,但時間一久他也養成了日日練劍的習慣,從無一日間斷,所以使劍使得瀟灑自如,亦是他經年累月練習的成果。
在他有限的童年記憶里,父親幾乎沒有對他笑過,倒是鎮日拿著刀劍弓棍,要他跟著特地請來的師父學功夫,甚至不惜以打罵來教訓偶有失手的他。
童年那段回憶也許悲慘,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