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
「其實多兩個幫手也不錯。」丁力行自語。
「爸,要付薪水的。」
「如果薪水不高……」他只差沒有說出「廉價勞工」。「反正總派得上用場,不管是外場,或者是派去采購、打烊後清掃,都用得上年輕力壯的家伙,所以我覺得很好。」
「但是女王……」她又再瞄向廚房。
「我這把老骨頭是該休息了,妳兩個雙胞胎弟弟又在當兵,這家店光靠妳和女王來撐又太折騰妳們,所以我想請幫手是很正確的事。」他一直在唆唆的,好像在背講稿。
「爸……」
「女王出來了!」丁力行馬上一副進入備戰狀態的嚴肅模樣。
丁希男昂首闊步的走出廚房,綽號「女王」的她,真的是很有女王的架式,明明不是那種我見猶憐型的小女子,但她天生又濃又密,如兩面小扇子的睫毛令她女性化十足,即使此刻她的發絲凌亂,可是雙眸卻閃亮,美艷極了,加上皮膚光滑細致、年輕紅潤,嘴唇更有著誘人的線條,還有具古典美的完美鼻子,超過一七○的身高,現在名模標準,她什麼都有。
丁希男是有資格當女王。
包難能可貴的是……她有著鋼鐵一般的意志,想做到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
「芷伶,今天的進帳如何?」她每天都會問一次當日的總進帳。
「比昨天成長了兩千元。」
「果然用小菜促銷這一招有用!」
「我們也可以試試用小蛋糕或甜品之類的,天冷了,我覺得紅豆湯──」丁芷伶想建議。
「紅豆很貴,一斤紅豆是一斤綠豆的三倍價錢,如果是綠豆湯就可以考慮。」丁希男並沒有馬上將姊姊的提議打回票,但她很權威的說出似乎更好的方法。
「妳決定吧!」丁芷伶什麼也不爭辯。
丁希男突然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她發現她老爸好像有話要說,神色有些緊張。
「爸,有事要說是不是?」她很清楚她父親。
「我、我和芷伶剛剛商量……」
「爸,你拖我下水干什麼?」她的表情無辜。「我無所謂哦!」
「什麼事?你們剛剛商量什麼?」丁希男追問。
「爸說想再多請兩個人。」丁芷伶站到妹妹那邊。「妳看有這需要嗎?」
「爸,有這需要嗎?」丁希男看著父親,擺明了一臉的不需要。
「我是……朋友請托。」丁力行支支吾吾。
「爸,我知道你心腸軟,但是請托也是一次一個,這會硬要塞兩個……」她不太高興。
「薪水不用給太多!」他補充。
「我不想壓榨勞工。」
「沒有人會說妳壓榨,」他生怕女兒會搖頭。「只要有個地方給他們住,然後供應三餐,其它薪水方面意思就好了,真的!不必付他們太多的薪水。」
「爸,不是偷渡客吧?」她小心的問,馬上提高警覺,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
「偷渡客?!」他差點爆笑出來,堂堂陸毅宗的寶貝獨生子,未來的企業繼承人,竟被他女兒說成是偷渡客?這太離譜了。
「你確定不是?」她求證。
「當然不是!」他咬著牙不想笑。
「難民?」
「女王,哪來的難民啊?」
「逃犯?」
「妳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
「智障?」
「丁希男!」他受不了的低喊。「這兩個都是正常人,他們只是想要一份『餬口』的工作而已!」
「這就更奇怪了,餬口的工作並不難找,他們大可以去工地挑磚、當小堡,還可以做清潔打掃、出賣勞力的工作,到簡餐店來做什麼?他們有什麼企圖嗎?」丁希男打破砂鍋問到底。
丁力行看向大女兒,但是她卻聳聳肩,一副她什麼忙都幫不上的表情。
這下他不禁有些火大了,好歹陸毅宗是他大學時的哥兒們,在電話里是對他千拜托、萬拜托,請他「關照」一下他兒子還有兒子的朋友,如果這點小事他都做不到的話……
「丁希男,我是妳爸爸,這點沒有疑問吧?」
「爸──」
「我算不算一家之主?」
「但是──」
「我有沒有決定權?」
「你……」丁希男努了努嘴,並不想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她攤了攤手。
「我要雇用這兩個人。」他堅持。
「好!」她不唆。「雇用當然可以,但如果他們做不好,我馬上叫他們走路回家吃自己,這里可不是救濟院或是避難所!」
說完她下巴一抬的又走進了廚房,然後她的罵聲傳來,那些可憐的廚師們又被刮。
丁力行一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接著他瞪向大女兒,這小妮子居然沒有幫他。
「丁芷伶,妳到底是不是牆頭草?」
「爸,你罵我干什麼?我又什麼都不能決定。」
「妳是姊姊耶!」
「但家里的女王是希男嘛!」
「妳啊……」他搖頭嘆息。「真是名字取壞了,妳該叫希男,那麼……」他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我真是把她慣壞了,我是一家之主啊!」
「爸,女王听不到啦,不過如果這麼嚷嚷你會爽一點的話,」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那你盡情的說個夠吧!」
尤杰拿著地址再做最後的確認,如果可以,他真想叫回剛剛載他們來到這里的那輛出租車,然後直奔機場,再去訂美國的班機。總裁不該這麼對他的,他沒有犯任何的錯誤啊!
黝黑的皮膚、結實的身形,尤杰看起來像是打拳擊的,是那種外表粗獷可心思細密的男人,有腦子、會思考,總裁一向很信任他,把他當自己人,但是這一回……總裁太過份了。
陸承義看著對街那家中型、普通,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特別的簡餐店,他忍不住的摘下臉上的墨鏡,然後偏過頭去看尤杰。
「這里?!」
「是的。」
「你沒弄錯?」
「我希望我弄錯。」
「那麼真是這里?」
「千真萬確。」
「尤杰,我這會沒有心情被耍──」
不想打斷但是又不得不打斷總裁的寶貝兒子,尤杰也是萬般的無奈。「陸先生,我也希望這是玩笑一場,但是你自己瞧瞧,我們人都在這里了。」
一些英文的三字經已經由陸承義的口中沖出,那「精彩」的程度令尤杰佩服不已,有些他還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听到。
陸承義一直在順自己的呼吸,這一會他希望自己突然猝死,然後讓他老爸遺憾、痛苦、自責、懊悔一輩子……最好是這樣。
「陸先生──」
「叫我陸承義吧!在這種地方……」他咬牙忍耐道︰「我原來的身份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一年,很快就過去。」尤杰以安慰的口吻說。
「三百六十五天。」
「說不定不用三百六十五天。」
「尤杰,你是想安慰我還是說服你自己?」陸承義冷冷的道,「我們在那里面到底要干什麼?端盤子?洗碗?倒垃圾?幫客人點菜?」
「我完全不知道。」尤杰坦承。
「不像是快餐店。」他的表情痛苦。
「是不像。」
「感覺很傳統。」
「我是有點懷念排骨飯、雞腿飯──」
「尤杰!」他毫不客氣的插進話。「我沒有你那麼樂觀,沒有你那麼想得開,如果有天我登報要和我爸月兌離父子關系,希望你能站出來替我說幾句公道話,不是我不孝!」他已經氣到忘了繼承權這件事。
「沒這麼糟吧?」
「有這麼糟!」他拿起自己的簡便行李。「如果我失控的宰了誰,你要在法庭上證明我已經喪失心智了。」
「說不定會很有趣。」尤杰帶著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