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叫我女王 第22頁

「這樣能改變妳的決定?」他問。

「不能。」

「那我發這種神經干什麼?」

「霍惟民──」丁希男的雙手抓著咖啡桌的桌沿,她想要掀桌子了。

「我祝福妳。」他就這一句。

沒有人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但竟然發生了。

當丁希男在陸承義的陪同下趕到醫院時,霍惟民已被推進手術室去動手術,在熬過心焦如焚的三個小時後,醫生出來宣布,霍惟民的腰部脊椎因為強力的撞擊,可能一輩子都得坐輪椅。

車禍當然不是丁希男的錯,但是車禍發生的原因……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嗎?

陸承義知道她一定會把責任往自己的肩上攬,她一定會內疚、一定會怪罪自己,所以他抓著她的肩,很認真、很嚴肅的盯著她。

「女王,不是妳的錯。」

「不是嗎?」她痛苦的自問。

「意外隨時隨地會發生。」

「但是發生的時機……」

「時機是妳自己認為的,如果他是在一個月之後再發生這場車禍,那是不是和妳無關了?」他要把這些邏輯灌進她腦袋里。

「不!」她推開了他的手。「還是和我有關!」

「女王,他不是妳的責任!」陸承義凶惡的說︰「我也感到遺憾、難過,因為一輩子都得坐輪椅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沒有人希望發生的事,不幸發生在他身上。」

「你不用再說了。」她淡淡的打斷他的話,心里已知道該怎麼做。

「希男──」陸承義怕的就是這一點。

「你回洛杉磯吧!」

「不!妳不需要擔上任何的責任。」他憤怒道︰「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命,如果我在飛回洛杉磯的途中發生了空難,妳也要良心不安一輩子嗎?」

「我會!」

「但墜機和妳一點關連都沒有!」

「你若死了,我會一輩子都──」

「都怎樣?!悼念我一輩子?一輩子都獨身?一輩子都不再談感情?」他愈罵愈大聲。「妳的腦子可不可以清楚一些?妳以為他會高興妳是因為同情才和他在一起的嗎?」

「那不是同情,」她堅持。「那是責任!」

「妳會毀了自己的一生!」

「我必須這麼做。」

「妳也會毀了別人的一生!」

丁希男不再看他,好像什麼都不需要再多說,什麼說了也都沒用。

陸承義扯著她的手臂,硬是把她的身體轉向了他,他必須和她再講明白。「這不是在演連續劇,這是真實的人生,妳難道要陪他一輩子?而妳以為他會接受嗎?」

「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但我是一定會那麼做。」她篤定的說。

「所以我就鼻子模一模回洛杉磯?」

「起碼你還有一雙可以行走的雙腿。」

「那麼我安排他到美國治療。」他很爽快的表示。「我來負責他的醫藥費。」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

「如果他接受呢?」

「只要他一天不能走路,我就──」

「陪在他的身邊?!」

丁希男點點頭,這是有關良心、有關道義方面的問題,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她怎麼能放著霍惟民而自己跑去洛杉磯,怎麼樣都行不通啊!

陸承義不知道這到底是天意還是巧合,不知道是上天有意要試煉他和丁希男,還是他和她本來就沒有緣份,不然那家伙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陸承義,回洛杉磯吧!」她再說一次。

「妳沒有加上一句結束了。」他嘲諷道。

「結束了。」

「我不必再來台灣了?」

「來了也沒有用,除非、除非霍惟民可以再走路!」她沉痛的說。

陸承義的拳頭擊在牆壁上。他能不認嗎?

第十章

霍惟民看著陪他復健、陪他練習走路而走出一身汗的丁希男,他既不忍也有些生氣,因為不良于行的是他,所以他可以大聲。

「女王,我受夠了!」

「再走一次,再練習一次,你可以的。」她一直為他加油、為他打氣,事發到現在已半年,但是她從來沒有放棄。

「別再折磨我了。」他求饒。

「你明明做得到,難道你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當廢人嗎?」她充滿耐心的說︰「你現在已經可以站起來,這已是一大奇跡,只要你對自己有信心,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站起來走出去。」

「我……」他也是滿身的汗。

「有辛苦的栽種,才有豐收的果實。」

「妳也會說教啊?」

「為了你自己而努力吧!」

但是霍惟民真的累壞了,他只往地上一癱、一坐的,再也不想動一下,他已筋疲力竭,沒有力氣了。

「霍惟民……」

「妳去洛杉磯好不好?」他懇求她。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已經听得很煩了。」她亦坐了下來,但是她不看他。

「女王,妳沒有錯!」他已經不知道跟她講了幾十遍、幾百邐、幾千遍。「車禍是意外,連我都不知道那車是由哪沖出來的,意外的發生是一瞬間。」

「我不要听!」她摀著耳朵。

「我沒有自殺傾向。」

「很好。」

「我也不是要故意制造出這意外來折磨妳、令妳遺憾。」他一再重申。

「我相信。」

「那妳自責什麼?」他現在可凶了。

「我沒有。」她口是心非。

「那妳為什麼不去洛杉磯?不去找那個家伙?」霍惟民忍不住動怒。「我說了我不會娶妳,即使妳打死我、拿刀逼我、拿槍脅迫我,我都寧死不從,女王,我不會和妳結婚。」

「我還是可以陪在你的身邊,一輩子!」丁希男很頑強的表示,眼神異常堅決。

「但我已經看妳看得很煩了!」他睜眼說著瞎話。「我真的希望妳能少煩我。」

「隨便你說!」她打死不退的。

「就算妳不為自己著想,妳也替丁芷伶想一想,明明她可以去洛杉磯,她可以和她愛、也愛她的男人守在一起,現在呢?她只能守著一家簡餐店。」他為丁芷伶叫屈。

「沒有人逼她這樣。」

「是我害的!」霍惟民內疚的用手捶著水泥地面。「如果我不出這場要命的車禍──」

「你自己說車禍是意外!」

「好!那是妳害的。」

「霍惟民……」

「妳那莫名其妙的使命感、罪惡感、正義感和神經兮兮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怪過妳一天,因為真的不是妳的錯、妳的問題,是我的命,是命運的安排!」他大大的嘆了口氣。「妳真的不必同情我、可憐我。」

「休息夠了沒?」她平靜的問道。

「女王,求妳去洛杉磯。」他哀嚎。

「那你快點走路啊!」

「我可能……不,醫生說我不太可能再走路了。」

「那我就不可能去洛杉磯。」

「妳以為那家伙會等妳一輩子嗎?」他真的是關心她。「妳以為他四周的女人都是死人嗎?她們不會傻得錯過可以安慰他一顆寂寞的心的機會,妳會失去他的。」

「那就失去吧!」她認命的笑。

「然後我再自責、內疚一輩子?」霍惟民一點也不願意如此,他的雙眼冒火。「妳何苦陷我于不義。」

「是你先陷我于不義,所以如果我們要互救彼此,那你就快點走路吧!」

洛杉磯

當陸毅宗退休之後,尤杰就成了陸承義的特助,他們一天一起工作差不多十六個小時,比機器更像機器,他們的生活已非常非常的乏味、無趣。

聖誕夜他們在公司工作到十一點,元旦當天到公司繼續加班,連中國人的舊歷年,他們還安排了到歐洲出差,反正日子只剩工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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