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的家」會這麼的華麗、氣派,很像是她在外國電影中所見的,獨幢獨戶、有草坪,有個網球場、游泳池,還有像是飯店里健身房般的設施,還有在外國舶來品店里才會見到的精致家具,原來她是來自這樣的家庭,如果伍芷葳不帶走她,她真的是千金小姐命。
在大得可以跑步的客廳里停下腳步,岑瑜平靜的看著她的父親。過去的就過去吧!她一直讓自己沉浸在受傷害或是不平的情緒里沒有半點意義,她不要她的人生是這麼過,她可以有不同的選擇。
「這些都是你的。」岑德烈急於討好女兒的說。
「你以為我是要來享受這些的?」她很平緩的看著他,收起了刺蝟似的態度。
「你本來就該享受這些!」他有些激動。「如果不是伍芷葳那個女人——」
「她畢竟也把我從小養到大,疼了我二十幾年。」她為伍芷葳說話。現在她已經看開了,反正人生大概就是這樣。
「你真的不恨她?」
「如果我恨她,我是不是要連你一起恨進去?」
「瑜瑜……」岑德烈眼中有著慚愧。
「爸。」岑瑜突然叫他。「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把大家的生活和日子搞得愁雲慘霧,媽媽的死……我釋懷了,何時生、何時死,我想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難過,但是……」
「瑜瑜。」他听了更加愧疚。
「我不怪任何人了!」
「本來我還以為……」岑德烈的眼楮有些濕潤。「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她輕輕問︰「那樣能使媽媽起死回生嗎?」
「當然不能!」
「那麼我恨你或是……『我那個媽』,又有什麼意義嗎?」她是真的想通了。
「瑜瑜,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你,我花了許多時間、金錢,但是……後來我放棄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誰知老天還是眷顧我的。」岑德烈試著去握女兒的手。
「你一直沒再娶?」岑瑜並沒有抽回她的手。
「我已經對不起你媽一次。」他苦笑。
「我想媽媽應該原諒你了。」逝者已矣,這個怨該放下了。
「這我不知道,但至少……」他緊握女兒的雙手。「我找到你,我們父女終於團圓了!」
「爸,我……」她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麼?」他馬上急切的問,「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全部答應你。」
「我想出國。」岑瑜終於說出口。
「你要出國?去旅游嗎?好啊!我們去環游世界,我有兩家航空公司——」岑德烈興奮不已。
「不!我不是要去旅游。」她馬上說明。
「那你……」
「我想再讀書。」
「那更好啊!讀書是好事,你想去美國、英國、澳洲、新加坡還是大陸?只要你開口,其他的爸爸幫你搞定。」他拍胸脯保證。
「只要能出國,隨便哪里都好。」她有些意興闌珊的說︰「我不挑。」
岑德烈的興奮之情褪去了些。「瑜瑜,你……」
「爸,請你不要問。」
「好,我不問!」他一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回到這個家,外面的風風雨雨,你老爸都會替你擋,你有我這棵大樹替你遮風避雨。」
「爸。」岑瑜這陣子的所有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全都釋放出來,哭倒在她爸爸的懷里。
「沒事了,」岑德烈拍著女兒的肩。「一切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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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豪知道不對勁。
他發現自己對媒體或是對齊菲菲的態度,已影響到他和岑瑜之間的感情,他抱著清者自清的態度是可以令媒體不再窮追猛打,他對齊菲菲的不妥協也叫這個女人撈不到任何好處,但是……但是岑瑜對他的態度卻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他感覺得出來。
所以當他接到她人已在機場,再一個小時就要登機的告別電話時,他火速的要司機載他去機場,不敢自己開車。
一個過於憤怒的人不適合開車,這比喝酒開車還要危險一百倍,他還想要保住這條命。
岑德烈自然要陪著女兒一起出國,在見到石豪出現時,他很識趣的避開,年輕人的事,他們上一輩的人已完全無法插手。
石豪看著手中拿著護照和機票的岑瑜,他沒有大發雷霆、沒有興師問罪,他只是盯著她的雙眼,要她給他一個答案。
「我要出國了。」她迎上了他的視線。
「去哪個國家?」他淡淡的問,沒有任何質問或是不悅的表情,既然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
「英國。」
「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不知道。」
「你是去……」他勉強自己繼續問。
「念書。」
「什麼科系?」
「英國文學。」
石豪笑了,但是他的眼中卻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憤怒和不諒解。「岑瑜,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不是一個愛念書的人,而且如果你想再多念書,台灣也有很多的研究所。」
「我是不愛念書,但現在我不是伍琳琳,我是岑瑜,為了我爸爸……」岑瑜看向了自己父親的方向。「我該多充實一下自己,這年頭的大學畢業文憑沒有什麼用了,你不是也被送出國去栽培了五年。」
「岑瑜,再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吧!」他不接受這個可笑的藉口。
「你當年離開也沒有給我一個好理由。」她翻出舊帳,好像她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為了齊菲菲?」石豪不太爽的問。
她冷漠道︰「為了我自己。」
「你沒注意到她已變不出花樣了嗎?她甚至無法找到一個和我有點像的小孩,來演這一出戲。」他確定這場鬧劇已拖不下去了。
「所以你是清白的?」岑瑜一笑。
「岑瑜,沒有人敢說自己的過去是純然的一張白紙,有些人的過去單純些,像是你,雖然你有個開酒店的『媽媽』,而我的過去是復雜了些,但那都是在你之前的歷史。」石豪自己都說得有些煩。到底他是做錯了什麼啊!
「你說過這些了。」
「那你還使什麼性子?」
「我出國去念書是使性子?」她充滿怒氣的問。
「你根本不是讀書的料。」石豪肯定的說。
「你……以為你完全了解我?」
「岑瑜,我認定你了,現在我要的是一些時間,等我可以完全把古氏集團打理好、完全的上手,我會向你求婚,我自己的心里是有個時間表的。」石豪說出他的計劃。
「你會向我求婚?!」她有些吃驚。
「你很意外嗎?」
「我是意外……」岑瑜發現自己忽然有點動搖,有些不想出國了。「現代人沒有多少人有結婚的意願,結婚……是一件麻煩的事!」
「但我想結婚,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石豪毫不猶豫的說︰「留下來吧!」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機票,知道齊菲菲那件事的陰影還在她的心中,不管有沒有孩子,石豪和齊菲菲畢竟是有過那麼一段,現在又弄得全台皆知,她……一時還跳月兌不出這影響。
於是一個深呼吸之後,岑瑜搖搖頭。她可以有不同的選擇,人生的路可以有好幾條,她不必把自己往一條她不是很喜歡的路上推,尤其這條路上還有很多石頭。
「你還是要走?!」
「我要走。」
「沒有歸期?」他的口氣漸冷。
「沒有。」
「你要我……等你?」他有點嘲弄的問。
「不必!」岑瑜反射性的回答。
「沒有歸期又不要我等你……」他的眼神愈來愈冷硬。「岑瑜,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不要聯絡,一切就順其自然,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聚首,你是不是要講這些風涼話?」
「你都說了。」她故作灑月兌的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