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了!」沙皇甫打斷女兒的話。
「他答應了?!」
沙皇甫點點頭。
「但是他不可能……」初回到台灣、回到家里的好心情全消失了,如果她早知道會是這種情形,那她寧可在紐約隨便找個人嫁了。
「小蓮,你跟雷豹是怎麼了?」惠蘭一臉既好奇又關心的表情。「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誰跟他有深仇大恨。」
「但是你的反應看來挺像有那麼一回事。」
「小蓮,你忘了你從小算是和雷豹一起長大的嗎?」沙皇甫打岔。「那時我們兩家常會舉辦家庭聚會,你們總玩在一塊。」
沙小蓮的反應像是她寧可上吊自殺,也不太可能和雷豹玩在一塊的表情,而且她知道雷豹討厭她,所以他們絕不是玩在一塊,而是不得已的「湊」在一塊。
「小蓮,我已替你約了雷豹。」沙皇甫又說。
「什麼?!」她又再被嚇了一次。
「你們總要踫個面,聊聊天。」
「我就知道自己不該回來。」沙小蓮看父母一副決定雲游四方,好好享受他們的人生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好吧!我會和他見面,但是我不保證會‘友善’。」
***
沙小蓮即使不是個,她仍是一個美女,一個會令人眼楮看得發直的美女。
雷豹美女見多了,但是看到沙小蓮還是叫他有些意外,當她臉上沒有那嚇人的濃妝,而時間又過了五年,這五年來她似乎成熟、世故了不少,她的表情中有著智慧及洞悉人心的敏銳,她似乎真的長大了。
「好久不見。」既然是她到他的辦公室來「請益」,那麼雷豹說什麼都要有主人的樣子。
「還不夠久!」沙小蓮的反應是直來直往。
雷豹微微的皺了下眉,但是沒有表示意見。
「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雖然他這做主人的沒有提,但是沙小蓮卻不客氣的要求。
「你確定你是真的想喝?不是打算要潑在我的身上?」不知道這算不算幽默,但是一想到她曾吐在他的身上,他就余悸猶存。
「如果我想潑你什麼,那我肯定不會是潑咖啡!」她也回嘴,完全不甘示弱。
「那麼你想潑我什麼?」
「還沒想到。」
雷豹笑了笑,然後按下桌上的對講機,要他的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他暗忖,這幾年下來,沙小蓮似乎一點也沒有變,她仍和十二年前一樣,那麼的拗、那麼的頑固、那麼的刁蠻。
在等咖啡送來的期間,沙小蓮寧可百般無聊的四處張望,也不肯多和雷豹說一句話。據她觀察,他的辦公室既新穎又現代化,他也很像老外電影里所演的那種商業巨子,她想,他是成功的,即使現在經濟不景氣得要命,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
「你要回來接班了?」雷豹打破沉默,有些明知故問的,他自然是知道所有的始末。
「我能不接嗎?」她反問。
「只要給你一些時間,你會進入狀況的。」雷豹似乎很有「愛心」,他沒有潑她冷水。
「在你的協助下?」
「只要我能幫上忙。」
「你一定很痛苦吧?」沙小蓮晃到了他的辦公桌前,雙手放在桌面上,然後一點也不優雅的傾身向前望著他。「如果不是我老爸哀求你,想必你一定不屑幫我。」
雷豹只是攤攤手,沒有回答。
「你八成以為我是朽木。」
「我沒以為你是什麼。」
「你討厭我。」
「其實……」
「少裝了!」她有些野蠻的打斷了他。「你從小就不喜歡我,尤其在我吐了你一身之後,你更是對我恨之入骨,現在要你帶我,教我怎麼管理一個大企業,你一定是恨在心里卻無能為力。」
「沙小蓮,你的想象力真豐富!」他淡淡的說。
「不是這樣嗎!」她要問出個名堂。
「是這樣嗎?」他看著她。
沙小蓮還沒來得及頂回去,雷豹的秘書就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她用一種好奇的眼光在打量沙小蓮,剛剛在門外她不小心听見兩個人的對話,她訝異竟有一個女人可以在雷豹面前如此的大膽、直接且目中無人。
一接過咖啡,先試了口熱度之後,發現並沒有那麼燙嘴時,沙小蓮就一口氣的把整杯咖啡給喝完了,別說秘書看得目瞪口呆,就連雷豹都有些傻眼了。
「還要再一杯嗎?」秘書很小心的問。
「不用了,謝謝。」沙小蓮客氣的回答。
當秘書離開之後,雷豹的眼神里充滿揶揄、帶著嘲弄,他忍不住的挖苦道︰「我不知道你這麼渴。」
「不能這樣喝咖啡嗎?」她挑戰的說。
「不夠高雅。」他挑著眉。
「還有呢?」
「沙小蓮,你是女人。」
「我不會做作!」
「但是……」雷豹微皺著眉,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他對女人的要求標準自懂事以來就超高的,尤其是像沙小蓮這樣的美女應該是舉止儀態都大方高雅的,可是她偏偏一副我行我素的自大樣,叫他很難接受。
「如果你看不習慣,那抱歉了。」沙小蓮給了他一個一點也不可愛的微笑。
「沙小蓮,你是存心想把事情弄得困難嗎?」雷豹要和她講清楚、說明白。
「不。」
「那麼我們就和平相處,行嗎?」
「開戰了嗎?」她佯裝無辜。
「我們都已經是成熟的大人,我相信……」
「不要說教了。」沙小蓮打斷他的話,一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豪爽樣。「我是認命了,既然我老爸、老媽想環游世界,享受人生,那麼我這個孝女說什麼都只有舉雙手贊成的份。說吧!我們該從哪里開始?」
「你真是認命了?」
「想不認也難。」她一哼。
「態度。」他突然的說。
「態度?」她瞄他。
「要喜怒不形于色,絕不能讓你的對手知道你現在心里在想什麼,是什麼感覺,你可以討厭對方,甚至是恨死對方也無妨,但不要表現出來。」他似乎意有所指,話中有話。
「做生意要這麼奸詐嗎?還是連做人都得這麼虛偽?」她也話里帶刺的說。
「一意孤行是佔不到便宜的,這是第一課。」他笑道。
第二章
和沙小蓮交手後的當晚,雷豹和鄺瑩約了吃飯。
鄺瑩是個舞蹈家,有著長長的頭發、縴細的身材、白白的皮膚,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嬌柔可人,在她的身上,實在很難叫人挑出毛病,要氣質有氣質,要內涵有內涵,一百個人看了會有一百零一個人豎起大拇指,她在雷豹的完美標準里可以拿下九十九分,照理說他應該挑剔不出什麼來了,但是他就是覺得還少了些什麼。
雖說自己才三十歲,還沒有非要立即成家的急迫壓力,可是他也想快點搞定一切,畢竟任何人都需要有一個完整的家,有妻子、有小孩、有歡笑、有分享。他並不打算當黃金單身漢,鄺瑩很好,很符合他的每一樣要求,不過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雷豹不是那種會後悔型的男人,一旦他下了決定,他必定會全力以赴。一直想著該向鄺瑩求婚了,不過他卻始終開不了口,真的……求不了這個婚。
鄺瑩知道他一向話不多,可是今晚他似乎顯得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她輕聲的問,她是那種連拿筷子吃飯都很優雅的女人。
雷豹搖了下頭。
「你一整個晚上都很沉默,累了?」她體貼的又問。
「還好。」
鄺瑩沒有再追問下去,她不是那種嘮嘮叨叨或是哩唆的女人,適度的關切她會做,但要她窮追猛打的追問個不停,她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