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耿漢已經有些濕了,整個人給人一種要離別時的淒涼和落寞感。
一種離別的味道。
「我要走了。」他臉上一副「滿懷心月復事,盡在不言中」的樣子。
「我知道。」她盡可能平淡的聲音。
「我可能不會再回來。」
「我也知道。」
「我們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他不是有意殘忍,他只是在陳訴一個事實而已。
「我有心理準備了。」
「值得嗎?」
于彩虹抹去了潑灑在臉上的雨水,還有——
淚水。
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她自己才分得出是雨水或是淚水。她明知是這種結果,還有什麼好掉淚的?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又如何?曾文光走的時候她沒有這麼難過,而曾文光還是她的初戀情人呢!她一定是被這場雨弄亂了她的心情,對!就是這個解釋。
「我問你值得嗎?」他的手突如其來的去輕觸著她冰涼又帶著濕意的臉。
「你指的是什麼?」
「為了向虹!」
「任何人都休想逼我拿他自己和我的家人做出選擇。」
她強硬的說︰「曾文光曾經如此,他問我是選擇他或是我弟妹,我永遠是站在我弟妹這邊。」
「那麼你今天的選擇是必然的。」
「我只有這個選擇。」
雹漢不停的給自己打氣,他不能軟弱下來,他不能改變他的決定,明天早上的飛機是不可能變的,他一定得走,趁他還走得了,于彩虹不會變,對她的初戀情人如此,對他更不會不同。
除非她愛他勝過她那個初戀情人。
可能嗎?
如果這樣他就會考慮留下嗎?
不行!
「我給你我在歐洲的地址,各國我都有房產,如果你有機會到歐洲,來找——」
「我不會去找你。」她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想見到你,相信你也不會希望見到我,何況時間一久,就什麼都不剩、都不留了?」
「真的什麼都不剩、都不留嗎?」
「你可能沒听過一首叫‘夢醒時分’的歌,里面有句歌詞——‘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于彩虹並不像她說的話這麼的堅定不移,但是她必須如此,何必讓耿漢留一個「她這個女人不干脆」的印象,她本來就必須果決、當機立斷。「當然我們還沒有到這個程度,我的意思是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雹漢不相信她真的這麼瀟灑,他多想再吻一次她的唇,只要再一次就好.但是他不敢造次,也許這樣的分別反而好些,不拖泥帶水,沒有感情牽絆,他不必以後日日夜夜的去想這個吻。
「你沒有其他的話要告訴我?」他猶不死心。
「一路順風。」
「不這麼公式化的呢?」
「我想不出。」
「那個叫曾什麼的會再回來嗎?」他多此一舉的一問。
「你要一直等下去?」
「或許。」
「你別傻了!」
他光火的說︰「那個家伙不可能回來的,如果他會回來,早就回來了。」
「這是我的事!」
「我不要你當老處女!」
「說這些無意義的話沒有用。」她的表情暗示他談話該結束了。「我想一切就到這里了。」她轉身欲進屋,沒有勇氣再看他。
「等一下。」他叫住她。
她回過頭。
沒有任何預警的,他無法克制的,他終于向她要了這最後轟轟烈烈的一吻;在雨水和淚水中,她也不再壓抑自己,這真的是他們的最後一吻,沒有保留、沒有羞怯,只有兩顆熾烈的心,兩個火熱的靈魂。做最後一次的接觸和告別,再沒有比這種生離更叫人心酸的事!
終于他離開了她溫暖、甜美的唇。
「答應我你會保重自己。」他啞聲的說。
「我會保重自己。」
「為你自己活!」他強調。
「可能的話。」
他必須走了,再不走他會心一軟的告訴她他要留下來,不要再看她柔弱無助的眼神,不要再瞧她蒼白、憔悴的臉,不要再听她破碎、令人鼻酸卻堅定的聲音,他一個快速的轉身,沒有一聲再見。
他走入雨中。
于彩虹在他漸走漸遠後,終于失聲痛哭,雨勢加大,最後蓋過了她心碎的哭喊。
于向虹雖然不太相信這種結果,但是由她的生理變化和一些癥狀看來,她不得不接受她已經懷孕的事實。
而邱清剛沒有一絲當父親的喜悅,他只是懷疑的盯著于向虹看,希望她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玩笑,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但是他等了半天,于向虹也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你確定?」
「我也希望沒有,我做了兩次的檢查。」
「你打算怎麼辦?」
「問你啊!」她並沒有失措的表情,有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打算。「你是孩子的爸爸,我相信你會有安排。」
「我還是學生。」他可有可無的說。
「不管你是什麼,問題還是要解決。」
邱清剛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娶于向虹,他對她是有感情,但憑她是進不了邱家的門,他父母第一個就不可能答應。而且就他這一陣子對她的了解和認識,他也不想娶她,不過如她說的︰問題的確要解決。
「我會再和你連絡。」
「這種事不能拖。」她叮嚀。
「我知道。」他嘲弄的一笑,自言自語。「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第七章
「天啊!」于彩虹搖搖欲墜。「不!版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你沒有懷孕!」
于向虹不是有意要給姊姊這麼大的刺激,但是如果邱清剛決定要和她結婚的話,她姊姊才不會奇怪她為什麼要這麼早結婚;何況婚前懷孕在現在是司空見慣的事,只有她姊姊才會有這種如臨大敵的表情。
于偉童也在場,因為妹妹向虹要求。他的表情不見得比于彩虹好看到哪里。向虹的情形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但是向虹這種毫不羞愧的態度,令他不敢苟同,他一直以為她夠懂事,但沒想到她居然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事?
「怎麼會這樣?」于彩虹還兀自喃喃自語︰「不該發生這種事的?」
「姊!事情已經發生了!」于向虹的聲音冷靜。「這不是什麼唯一死罪,我不會被人用亂石砸死,也不會在臉上烙下什麼不雅的字眼,你別這麼緊張好不好?」
「向虹!」于偉童怒斥道。
「哥!算我說錯了嘛!」于向虹嚷道,「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你要我怎麼樣?」
「你還要不要臉?居然還能若無其事?」
「食色性也!」
「你——」于偉童揚起手,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過向虹了,他一直以為不會再有打她的機會,沒想到她還是替自己制造了挨打的理由。
「住手!」于彩虹喝道︰「偉童!你先出去,讓我和向虹好好的談一談。」
于偉童垂下手,他最听的就是她姊姊的話,而且這種問題也不適合他一個男孩子旁听,狠瞪了向虹一眼,他帶著怒意的走了出去。
于彩虹慢慢的穩住了自己,她正在克服耿漢的離去之痛,向虹馬上就又丟了一個燙手的山芋給她;她以為向虹和她在經過耿漢的事件之後,感情會更加投契,向虹應該了解她為她這個妹妹所做的犧牲,結果她得到的是另一個難題。
「你們打算怎麼辦?是上次你提過的那個男孩嗎?」
「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辦,他必須和他的家人商量。」向虹毫不在乎的樣子。
「結婚嗎?」
「不知道。」
「于向虹!」于彩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我不準你去拿掉小孩,你給我記清這一點,我對你容忍、放縱、開明,所以你回報我這個?小孩是無辜的,我不管你和他只是玩樂或是什麼關系,你給我把小孩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