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他笑著問,和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並分分秒秒的提醒自己此刻是在軍中。
「我發現與其念不好、浪費時間,干脆回來台灣念,我告訴自己只要我有心、肯努力,在台灣學也是一樣的,最重要的事是——」她頓了下。「我發現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賠上我們這份感情。」
「玲娟……」他簡直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出國。」
「我答應你!」他承諾。
「你這陣子想不想我啊?」她俏皮的雙手叉腰問道︰「是不是我一走你就把我給忘了?」
「等一下,我拿給你看,我的抽屜里有七、八十封沒有寄出去的信。我寫了,但是我覺得寄給你只會增加你的困擾和痛苦,所以只是寫好放著,一會讓你帶回去,你在回台北的途中好好的看個夠。」
她吸了吸鼻子,即使是哭,也一定是喜悅的淚水。
「不準哭,到時害我關禁閉,放不了假,倒楣的還是我們兩個!」他溺愛口吻似的警告著她。
「誰哭了?」她揉了揉眼楮。
「玲娟!」他豁出去了,抓著她的手。「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深情的望著他。
不管現在是在軍營,不管會被長官怎麼處罰,他們都不管了,他們緊緊的擁抱著對方,誓言絕不分開。
這次站在校門口外等于彩虹的是曾文光。
他刻意讓自己等了兩個月才來找她。一方面是因為她佷女的死,他不想打擾她,另一方面則是他在考驗自己,他是不是真的要奮力一搏,打一場注定要輸的仗。
他也想開了。
于彩虹見到曾文光時,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在他的面前站定,想听听看他有些什麼話要說。
「你沒事了吧?」他關切的問。
「我很好。」
「只耽誤你幾分鐘。」他看了下表。「一會我得趕著去相親。」
「相親?」她月兌口而出。
「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把這個約會取消。」他正色的看著她。「要不是對你已經絕望到不抱希望了,我也不會答應我家人去相親的事,如果你對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會取消——」
「不!你去相親!我只是乍听有點意外,你以前不是最反對相親,而且都抱著嘲笑的態度嗎?」她溫和的說︰「你怎麼妥協了?」
「我總得討老婆吧?」
「相親其實也不錯。」她淡淡的說︰「說不定就這樣找到了自己的終生伴侶。」
「那你——」
「我不想跟你談我的事。」
「你和耿漢——」
「我和他是兩個人、兩回事。」她截斷他的話。
「彩虹!你想我為什麼會去相親,為什麼會放棄斗志?我和耿漢談過,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我更知道他比我更了解你、更能給你幸福,所以我才認命,才當只斗敗的公雞。」
對他的形容詞,她笑了笑。
「美心的死不是他的錯。」
「我從來就沒有拿美心的死怪過他。」
「美心的死也不是你的錯。」
于彩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的心是向著耿漢的,否則你會答應嫁給我,既然你們對彼此有感情、有愛,美心的死也不是你們的錯,你可以哀傷,你也應該哀傷,但已經那麼久了,你該停止懲罰你自己和耿漢。」曾文光沒想到自己有替耿漢說話的一天。
她還是低著頭看著她的腳,她潛意識里真的是在懲罰她自己和耿漢嗎?
「他是會等你一輩子,但是你也該替你自己想,你不年輕了,如果你要有自己的小孩就不要拖。」
她意外的看著他.「你為什麼會說這些話?你真的希望我和耿漢在一起?」
「當然!只有他能給你幸福。」
于彩虹有些不安,有些遲疑。
「如果不是這樣,你想我會將你拱手相讓嗎?」曾文光打趣的說︰「你說的對,我膚淺、自私,只顧自己,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耿漢對你卻可以做到無私,完全的以你為主,站在我男人的觀點而言,現在像耿漢這種‘貨色’已經不多了。」
她被曾文光的話逗笑了。
「還有,我是一種補償的心理,耿漢能給你更多,我又何必擋在中間礙事?」他坦承。「我曾經傷害你,丟下你到美國,如果我還能給你些什麼精神上的補償,那就是撮合你和耿漢。」
「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台灣。」
「他一定在!」
「你怎麼知道?」她淡淡的反問。「人的心是會死的,說不定他已經死心回歐洲去了,他如果有心,他為什麼不來?」
「他在等你!」
「他告訴你了?」
「不!我和他只見過一次面,談過一次話,但是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他只是給你時間,等你先走向他。」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
「只是要你去找他,並不是叫你去向他求婚,求婚的事他會做。」曾文光再接再厲,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風度到這個地步!
「曾文光!我要收回我的話,你並不是真的那麼膚淺自大,只會為自己想。」
「那我是不是有希望了?」他故作驚喜的問。
「你忘了你馬上要去相親了。」
他立刻低頭看看表。「我真的要走了。」接著他嚴肅的看著她。「去找耿漢,你早一天去,可以早一天結束你們現在都在承受的精神和心靈折磨。」
「耿漢如果知道你這麼替他說話,他一定會感謝你的。」
于彩虹柔柔的一笑。
「不要謝我,請我喝喜酒就好。」他爽快的說。
「一定會的,如果有這個婚禮的話。」
于彩虹站在飯店里的套房門前,她再看了一眼門上的號碼牌︰「6!!」,她問過櫃台,他並沒有退掉房間,但是她不知道他這會兒是不是在。
如果他不在,她有沒有勇氣再來一趟?如果他在,她該說什麼?
兩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有美女相伴,已經找到他可以帶回歐洲的女人,她為什麼不先打一通電話過來呢?她會不會自討沒趣?
手放在門上,但遲遲的不敢敲下去,里面會不會有不雅的畫面?
說不定……
敲吧!她告訴自己,不敲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
她敲了。
心跳超過了平常跳動的速率,每一秒都變得那麼的漫長,她真怕自己等不到耿漢來開門就已經因為心跳、呼吸停止而死亡。
門緩緩的開了,她的心跳跳得更加的快速。
「彩虹。」耿漢站在門邊,表情既不驚也不喜,好像她的出現平常似的,以往都是他找她,這一次是她來敲他的門,但是他沒有意外的表情。
「我可以進去嗎?」她禮貌又緊張的問。
「求之不得。」他的口氣卻是淡淡的。
她走進去,很快的四下望了望,很干淨,很氣派,的確是大飯店的套房,更重要的是房間里沒有女人,除非是藏在床底下或是衣櫃里。
「坐啊!」他招呼她,從他臉上看不出他心里想什麼。
「要不要我叫點什麼吃的或喝的上來?」
「不用了。」
「那好。」他也坐下,好像沒有很興奮或很高興似的。
「你來一定是有話要告訴我,說吧!」
他這種態度叫她寒透了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一定是放棄她了,他一定是不再愛她了,她這時如果再剖心掏肺地對他說出她的感覺,她就是世紀大白痴!
僵硬的站起身。
「我沒有什麼話要說,對不起打擾你了。」于彩虹緩緩的走向套房的門,沒想到耿漢卻沒有阻止她;她每走一步,心就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而且離門越近一步,她心上的缺口就愈大,她的眼淚也一滴滴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