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子俊喝阻他。「听听憲仁怎麼說。」
這個阿虎誰的話都不听,就只听老大的話,他只得乖乖坐好。
「老大,你自己完全沒有概念,跟蹤你的人是誰嗎?」葉憲仁心思細膩地剖析疑點。
子俊搖搖頭。「說實話,我找不出來。就是覺得一天到晚都有一雙眼楮在盯著我看。」
阿虎在身旁干焦急,只要踫到「用腦」的,他往往一籌莫展!
「老大,依我看只有一個辦法能夠知道那雙眼楮的主人是誰……」憲仁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辦法?」阿虎急忙追問。
憲仁不虧號稱為子俊的智囊團,只見他頗為神秘地對著子俊眨眨眼,子俊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里,一群穿著黑衣黑帽的人,在名叫「黑風洞」的地下舞廳前面,進行著一樁黑市交易——
四周早已被情報局的一票人馬層層圍住,搜查組的精英干員們一個個引頸而望,那怕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他們的手里。
不遠處,也有一個瘦弱的人在觀賞著這一場免費的「警匪動作片」。
雯伶一邊將相機鏡頭瞄準他,一邊在心里頭嘀咕著。「這個叫龍子俊的,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嘛。」
真是的,小小一個跟蹤嫌犯進行非法交易的場面,他都可以弄得全場這麼緊張兮兮的,還怎麼成大事呢?她想著,仍然沒有選到一個好的角度。
話說幾天前雯伶開始調查龍子俊的時候,便發現他居然年紀輕輕便指揮眾人、掌握大局。這一項結果令雯伶驚訝不已,而今天晚上,她終于有機會一睹此人廬山真面目。
沒想到如今看來,他才不過爾爾,她倒也太高估他的能力了。
想著想著,雯伶終于按下了快門。「卡喳」一聲︰傻瓜相機輕聲地卷進一張底片。
子俊的背脊一涼,機靈地叫了一聲︰「有人。」
「是誰?」阿虎大喝。
完蛋!行跡敗露了。丁雯伶頭皮發麻,沒時間細想,她緊抓住她的寶貝相機,拔腿就跑。
「老大,那家伙溜了。」憲仁大叫。
「他媽的!」阿虎低聲咒罵道。
「我來。」子俊一馬當先地朝她追去,發揮他百米跑十二秒的神速。
「哎喲!」她驚叫一聲。噢,天哪!她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被一「顆」石頭絆倒!
啊炳,天助我也!
子俊一見機不可失,立刻飛身撲上前來,兩人在地上糾纏得像條「麻花」。
「哈!抓到你了吧?」子俊得意洋洋地宣布。
她倒抽了一口氣。「放心,你……」語氣又驚又怒,卻十分嬌女敕。
「‘你’……」老天,「他」竟然是個女的……
「該死的——非禮呀!」她扯開喉嚨大叫。
這個殺千刀的家伙,剛才居然直撲她的胸口!
「啊?我……」子俊仍在錯愕之中,窘在原地。
「你去死啦!」雯伶將他用力一推,紅著臉朝夜幕中的另一端逃走。
「老大。」憲仁和阿虎匆匆趕來。「怎麼樣?抓到沒有?」
子俊傻著眼,還未回過神來,無視兩人的關切。
他一直認為,不管跟蹤他的人是誰,他都一定大有來頭。因此,他這「虛晃一招」,的確有效,讓他終于一除心中的憂慮,識破對方的真面目。
然而,他怎麼也沒料想到,這個讓他寢食難安,神經緊張了好幾天的家伙,竟然會是個女的……
「老大,你等著,我去把他給揪回來。」阿虎說完,便要往「偷窺賊」逃逸的方向追去。
「算了,」子俊跋緊喊停。「別追了,收隊吧。」
原來,今晚的一切,只不過是子俊一手策劃導演的。
阿虎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令收隊。
子俊這時才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西裝長褲上的灰塵,跟著大隊人馬準備回辦公室;臨走前,他不自覺地回頭望了一眼……
竟掩不住一絲落寞的情緒。
***
完了!完了!完了——
雯伶嚇壞了;急促跳動的心髒,簡直就要從嘴巴里蹦出來。
怎麼會這樣呢?那家伙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大草包嗎?怎麼會突然像只「迅猛龍」似的發飆?簡直就是想把她的肋骨活生生地給拆了。
這個家伙,他鐵定不是「一般人」;他的耳朵太尖、他的眼楮太利,他的腳程太快、他的長相太帥——
懊死!
她一個人沒命似的在黑夜中狂奔,腦子里還一邊不停地思索著。
這個男人,終究不簡單啊——
第二章
髒亂、惡臭、不見天日,似乎永遠都是監牢的最佳寫照。
一個穿著便衣的中共公安,帶著兩個手下掩著鼻子走進來,因為難聞的臭味而糾結成一團。
「長官好!」
「你好,吳同志。我們要提拿人犯,請你快一點。」
「是的,長官。你把公文交給我就行了。」
一陣陣刺鼻的酸騷味兒撲來,令來者避之唯恐不及。「我在外頭等。」
「是。」
另一名獄卒打開一扇牢不可破的鐵柵門,生了銹的鐵柵門被拉得嘎吱作響。
「950918——師明哲,出來!」獄卒對著陰暗濕冷的角落喊著。
師明哲微微抬起頭。被關了七天七夜,過著吃不飽、餓不死、無天無地、晝夜不分的日子之後,他變得竟然有些怕光。
「哪個王八蛋叫師明哲的?快出來!」獄卒扯著喉嚨喊著。
「我……我是。」師明哲靠著身後的牆緩緩起身,試著讓自己麻木的雙腿再度恢復知覺。
「他媽的,動作快!我們要讓你換個地方。」
「換……換地方?」也許是初見天日,原本頤指氣使的師明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反正他媽的不會是賓館。你快點,我趕著要交差哪!」
「好好……我這就……出來了。」師明哲只要一想到能夠離開這個白晝熱得要死,夜晚又冷得要命的牢房,心情就顯得激動了起來。
「師先生……」一同被關在這間牢房里的大使館官員,小聲地喚他,並且對他低語。
「有機會就走,回到大使館後再想辦法救我們,切記。」
「不行……」他搖搖頭。「要走就一起走。」
「千萬不要這樣想,」另外一個人緊握他的手,神情激動地說道。「能逃走一個是一個,你千萬不要猶豫,以免錯失良機啊!」
「死老頭子,你他媽的在蘑菇什麼?」獄卒還在臭罵著。
師明哲突然心情好得竟和獄卒說起笑來。「你們的鐵籠子太大了,要模黑走出來還真難。」「廢話少說,走吧。」
「是、是。」師明哲一邊應聲,一邊回頭再看了一眼。
他們為什麼突然要替他換地方?有人知道他們失蹤了嗎?美國大使館的人開始在找他們了嗎?他會被換到哪里去?更隱密的地方嗎?
上帝明鑒,他連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都搞不清楚啊。
他要逃,他一定要逃,即使逃不出去,也要讓外面的人知道他正受到什麼樣的折磨。
如果有機會的話——
***
子俊開完會後,精神不濟地踱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老大,」憲仁一見他進門就喊。「外面有人找你,已經等你很久了。」
「他等了多久?」子俊心不在焉地隨口一問。
憲仁看了看手表。「快一個小時了。」
有人等著要見他?
子俊發愣了一會兒。是什麼樣的人會在正常上班的時間為了見他而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子俊再次踱步來到會客室,一眼便瞧出約見他的人就是那天在夜色中驚鴻一瞥的女孩。
咦?女飛賊?
噢,不——憑她那副身手,根本連個「賊」字都稱不上。不過,盡避她的功夫蹩腳,但是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眼楮可是夠靈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