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情債 第24頁

「我看起來很緊張喔?」管家伯一臉傻樣。「沒辦法耶,我就是這樣啊,我阿母說我這樣很難娶到老婆,真的是……」

「如果我沒嫁人,可能第一個就考慮你唷。」汪寒精神奕奕的打斷他,不像在醫院睡了一晚的病人。

「你說的是真的嗎?!」早知道就放膽追她了。

「嗯,你是個好人。」她很認真的安慰他。

好有什麼用!死會又不能活標。管家伯失望。但也滿足了。

「我阿母說,當夫妻的人都是上輩子相欠債。那一定是我們上輩子沒互欠,所以這輩子只能這樣。」能當汪寒的好朋友他已經很開心了。

「相欠債?」她心頭一顫。可不是!明明在意著彼此卻忍不住相互折磨,只因為情債糾纏。

「不知道這輩子讓你欠我多一點,下輩子會怎樣耶?我阿母說……」管家伯咧嘴傻傻地笑說。

「孝子喔?」汪寒忍不住逗他。

「也沒有啦。」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夾,突然想到提醒她︰「喔!你要記得跟他說。要他帶你去醫院喔,醫生說你的情況很不好耶,我擔心……」

「知道啦,管家婆。」汪寒白眼一翻。這個管家伯是農家小孩。個性單純質樸也呆板溫吞,就像大她二十歲的老頭,加上不知變通的思考模式……總之他們有代溝,當他老婆必須忍受他的婆婆媽媽呢,她可受不了。當他朋友倒是受惠良多,他不但幫她墊了醫藥費。還陪她一晚,不過……還是趁早還清醫藥費吧!

省得下輩子糾纏不清呀。

※※※

汪寒回到了家——程亮廷等在客廳里,一見她進門,便沖過去將她扣在門板上。

「上哪去了?」抑不住的火氣直撲上她蒼白的臉。

唉……她暗暗長嘆,輕輕吐出冷冷的話︰「尋找自由。」

「你又賭氣了?」他低吼。大街小巷找了她一夜,換來的是她如此態度!雙手鉗住她的肩膀。忘了控制力道,只能忍著不將她捏碎在懷里。

他捏疼她了!但她只是倔強的回視他布滿血絲的眼,仍是冰涼的語氣︰「是,我賭氣。你呢?」咬咬唇,終究狠下心問︰「你想……想跟我離婚嗎?」如果她和季柔、詠詠各據他心上的天秤兩端,孰輕孰重呢?

習慣了他待她的好,也教她學會了貪心——想要他的所有,不想和別人分享他的關愛眼神、他的細心呵護。如果不能得到全部,她寧可放棄。什麼也不要了。

是愛情讓她變得小心眼嗎?她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了,何況他呢。

他雙眼射出火光,厲聲進出齒縫︰「汪寒!婚姻對你而言是游戲嗎?」

她一震,震得心髒抽緊。她是不參與游戲的,他不知道嗎?為什麼他曾經可以透視她的心,現在卻只會質疑她?如果他還有一點點懂她,他該知道她不想教他為難,她……甚至願意成全他和季柔呀。

「在你的認知里,愛不該建立在彼此信任中嗎?」程亮廷隱下了惱火。低啞地問,一顆心被她的冷寂神態攪得不安了——早知道她是這麼一個冷情女子,然而,她對詠詠的態度著實教他難以接受。

愛他,就該信任他和季柔;愛他,就該多包容詠詠一些。不是?

如同他愛她,所以從不懷疑她會有貳心;愛她,所以費盡心思,只要她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她混亂的思緒只能捕捉住他的片段語意,不思索地輕道︰「我……不知道,我沒有愛過人。」在他之前,她不曾在意過任何人,如果她像個正常人一直被溫情包圍著,或許,她會比較懂得如何去愛他吧。唉……無力地垂下眼簾,腦海驀地浮現那首歌的歌詞——你對我的付出不算少,可惜我沒福氣要……她沒愛過!原來……他的心思白費了。放開她,冒火的眼被她的冰冷澆熄了,他黯然地說出心里最直接的感覺︰「我對你真失望。」

第十章

失望的極限是什麼?!她藏了一把刀,在男人撲向她時往他身上刺去男人痛嚎。

她驚惶地瞪著自己沾滿血腥的手…汪寒猛地驚醒,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殺人了?!

「你做噩夢。」程亮廷坐在床畔凝望她。燦亮的眼剩寂寥。

她想著夢里的情境,惶亂的喃喃︰「逃不了……為什逃不了?不嫁不行嗎?為什麼不放我走……」猝然嘆息,他緊握她的雙手,牢牢地,連一只手的自電不願給了。

她望見他痛苦的眼神。

震撼!是「她」想逃!是「她」殺了人!而「他」竟讓「她」跟人進了洞房!

「他們」沒有如願的相守呀!怎麼會……她坐起來,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臉上擺明了防備,無法理清失望的對象是他、還是他?無情的推拒觸惱了他,蠻力將她扯進懷里,他起誓低吼︰「你敢逃,我絕不原諒你!」

※※※

「你在折磨我,知道嗎?知道嗎……」夾雜惱火和痛的話語在她耳邊徘徊。在他懷里,她迷糊的睡去。卻月兌不了他沉重的指控。她折磨他,哪有?哪有呀……夜半,她睜開眼,看見落地窗外的蒼涼背影籠在騰騰煙霧里。

他抽煙!她不知道他會抽煙的。是累極了、煩極了,才需要煙草慰藉吧?

英頭火光在黑夜里閃照,像她心頭對他的在意,一松一緊、一閃一滅,她能相信明天之後情況會好轉嗎?

唉……她不想折磨他。不要他在冷夜里受寒呀。

※※※

人的情緒是矛盾而復雜的。明明在意著對方。卻不願將心意解釋清楚,遺憾……就這麼造成了。

見他在冷夜里抽煙的隔天,汪寒在中午醒來。賴到傍晚還不想踏出房門。不願面對,並非怨鄴,而是等著他主動告訴她如何能夠,不再折磨他。

等了她一天,天黑之前。他推開房間——感覺他的存在,她的心跳頓時不穩,但……不願他看穿她,只能讓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細舞,好像那報告多麼急著交似的。

他在她背後。沒有長談的打算,而是簡單交代︰「詠詠在醫院,我現在過去接她們,她們暫時住在爸媽家。」

程家在台中,那麼他將開車南下了?她連連打了錯字卻不願停下手指。

「小柔的離婚官司會在台北開庭,到時候,她會再住我們家。」他平淡道。卻因為她無懈可擊的心牆,讓他胸口的不滿頃刻爆滿了。如果她還想賭氣,他會由著她。並且配合她的態度。

季柔還來?無所謂了。她隱約等待的只是一個讓自己放手的理由呀,只要她放手、徹底消失在他們的世界里,不就皆大歡喜了。

他欲轉身,卻別見她桌上的紫色玫瑰,故頓了一下一冷聲要求︰「詠詠有氣喘。可以的話,請你別帶花回來。」

不再說一句,他接季柔母女去了。

唉……如此生份,還有當夫妻的必要嗎?汪寒停止鍵盤上的手,想著夢里的「他」那個想要顧全大局而不要「她」的男人。

是呀,大局重要,那麼她就成全他吧。

※※※

當晚,程亮廷往返台中,凌晨才回到家。

站在大樓底下,他仰頭看了她房間的窗口睡了?進屋後,在房外杵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走向書房。

棒天是星期天。中午過後仍不見她踏出房門,他關心。卻強壓下探究的沖動。

她如此厭見他嗎?與其讓她擺出冷臉,不如讓她躲在房里自在。

到了天黑。他無法忍受她餓著肚子自虐,開門進去。

滿屋的冷空氣讓他的心涼了半截。落地窗大開,窗簾在冷風中飄揚,而整齊折疊的棉被顯出她昨晚就不在家的事實!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