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馴金釵 第10頁

「你為什麼說你騎過馬?你真的騎過嗎?」

她斂下螓首,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只能緩緩晃動那顆小腦袋。

放在她背上的手加重力道,緊得差點將她壓碎,但她卻不敢出聲抗議。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我還能相信你的話嗎?」低沉的嗓音來自于他極力壓抑的恐懼與憤怒。「你差點就慘死在馬蹄下你知道嗎?」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那匹馬沒事跑那麼快,我、我……」她的話被他那雙怒瞪的眼給逼了回去。

★★★

馬兒漫步在小徑上,兩旁茂密的樹陰成了天然的涼爽綠亭,絲絲光線由葉縫穿過,灑落黃土上,花香味飄散四周,和緩平靜的氣氛,讓兩人原本緊繃的情緒有了些許轉變。

王熙鳳靠在那溫暖的胸膛上,側著頭看一旁的景物,心情竟感到平靜與舒適。她不得不承認,在他懷里她覺得安全,甚至不感厭惡。

馬兒方向一轉,踏進越來越小的路,過了一片濃密的樹林,潺潺的水聲突地變大,她回頭往前望,看見山谷間有一道筆直的瀑布。

讓朱雲楨扶下馬,王熙鳳立即奔到河邊,掬起清澈無比的溪水,透心冰涼由掌中竄人心窩,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冰!」真好!這水搞不好比山上的泉水還冰還干淨!王熙鳳想也沒想便將嘴湊上,大大喝了口。「好好喝!喂,你也來喝啊!」

「不怕了?」他揶揄地問。

她扯扯唇角。「誰叫你要相信我。」

「喔?所以你差點慘死在馬蹄下又變成是我的錯了?」踱到河邊,昂首于群石之間,朱雲楨由腰際取出隨身折扇攤開,輕輕搖動。

什麼嘛!

王熙鳳一時氣極,想也沒想地將浸在水中的手猛力往上拍起,將躍飛的水花潑向他,濺得他身上都是點點水漬。

「你!」他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嚇得王熙鳳見狀連忙退逃,也不管水的溫度有多低,彎下腰拍起水花,濺得兩人一身濕。

「王熙鳳!」

「啊——」她尖叫一聲,為了躲他伸來的祿山之爪,腳下一個不注意便踩空,狼狽地跌入河里。

她因為突然而來的冰冷而倒抽了口氣,而他則瞪了眼痴望著;渾身濕透的她,活月兌月兌是仙子下凡,楚楚動人。

她一抬頭便看見他那雙充滿熱情的幽眸,令她渾身不自在。拉拉身上濕重的衣裙勉強站起身,她困難地走上岸。

「看什麼看!」

腳才踏上岸,身子便被一股猛力拉住,狠狠地跌進朱雲楨懷里,讓她嚇了一跳。

「你不會離開我吧?」

他的聲音充滿壓抑多時的恐懼,令她感到困惑。

「你為什麼……」她不明白他的恐懼從何而來。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早晚是要離開的,但是他驚慌的聲音,卻困住她了。

「不準!」他不讓她將話說完,「好不容易才能到你,我不讓你有離開的機會!」

王熙鳳閉上了眼。

這到底……他的話讓她的心不再平靜,理不清對他的感覺,她的心好混亂!

第五章

湖廣荊州——

王熙鳳實在不清楚他們到這里來要辦什麼事,坐了幾十天馬車,一路上顛顛簸簸地讓她想念起現代的飛機,多方便啊!就算到美國也只要兩三天的時間,結果從金陵到湖廣荊州卻要幾十天的時間。

真是受不了,真佩服這里的人能夠適應這種浪費時間的舟車勞頓。

「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朱雲楨先跳下車,才扶住王熙鳳的腰,讓她扶著他的肩跳下馬車。

「到荊州了?」她看了一下四周環境,清幽涼爽,倒是度假的好地方。

她轉身面向一幢房子,在大紅門上看見一塊匾額,上頭提著「杏簾渚」三個字,她倒是解讀不出來這三個字的意義。

「在荊州的這幾天我們就在這里住下。」

隨著朱雲楨往里走,她越是感覺這宅子的大和王爺府不相上下,沿路種有矮叢與榕樹,眼前是回字形的回廊,紅柱上的漆雖有些剝落,卻更顯古色古香。

「這里是……」

「這里是皇莊。」

「皇莊,那你的兄弟都會到這里來度假嘍?那你父王朱樣呢?也會嗎?」

「對,可是你知道——」

「我知道,不能直呼皇室成員的名諱是吧?否則是殺頭死罪。」她不滿地呢喃。「講了那麼多遍了,也不會講些新鮮的。」

他攬過她細瘦的肩往里走,掌上的觸感讓他皺眉。

「你怎麼這麼瘦?」

「瘦?不會啊,我還想減肥呢!」她撥掉他的手,「在你們這里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不肥才怪,我比以前還胖好多。」

他是不懂她口中所謂的減肥是什麼,但一听她抱怨在他府里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還長肥,他倒是頗為贊同。

「不把你養胖些,人家還以為我堂堂一名王爺養不起自己的女人哩!」

「什麼自己的女人?誰是你的女人?你搞清楚,我只是暫時被你請來做客,到時還是得回賈府去。」

他帥氣一笑。「你確定你還回得去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戳著他的胸膛。

「字面上的意思,你這麼聰明不會不懂吧?」他才不管她正怒氣沖沖,執意握住她自動送上門的柔荑,拉著她再往里走。

「我告訴你,我才不想在這里待一輩子,我要回去我的國家、我的時空。」

「你的國家、你的時空?」他原本就對她的身世感到好奇,現在再听她說的話,他更加好奇了。「你不是漢人嗎?」

「我是中國人。」

「中國人?」他失笑。

兩人來到大廳,廳里布置得十分高雅,就如同一般古時候的擺設一樣,兩旁有幾張上等紫檀制成的吉祥如意椅,她立刻挑了張最近的椅子坐下,還興奮地在椅子上跳了幾下。

「你的家在哪里?你究竟從何而來,為何與皇莊里的陶像長得一模一樣?」他終于將隱忍多日的疑問一古腦兒地問出口。

「我住中國啊!」

「中國?」

「嗯,那個地方什麼都有,像你要從金陵到湖廣來,拜托,我們那個地方開個車當天就可以開個上百公里,何必像現在這樣舟車勞頓,還要花個幾十天的時間才能到;而且啊,只要搭個飛機就能飛過半個地球,也不用幾十天的時間,效率多好啊!」

「飛機是什麼東西?地球又是什麼東西?」那是什麼東西,居然能夠在天上飛?還能飛過半個她口中所說的地球?

面對他的疑惑,她這才記起,她口中說的這些他根本就不懂。

「算了,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又怎麼能斷定我就會不懂呢?」他多渴望多知道她的事,現在時機正好,怎能放過。

她想了想。

「我們那里,每個人出門都是坐車。」

「那和馬車相同吧?」听到車這個字,他突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覺得自己和她的世界並不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她可沒讓他太好過,馬上打碎他心中的想法。

「我們的車和你們的馬車根本就不一樣,我們的車子是吃汽油的,自己會動,根本不用馬來拉,所以基本上不會累死任何一匹馬。」

「汽油?那是什麼作物,這麼厲害?說來听听,好讓我建議父王種植。」

她笑到不行,抱著肚子倒在椅子上。

「那不是作物,是汽油,汽油!」

「別笑,正經點,我可是在請你賜教。」被她的笑意感染,他不覺得尷尬,反而感染了歡樂的氣氛。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笑得如此開心。

她自己也發覺笑得大失禮了,拉拉衣裳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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