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她引導學生的手指按在不同的琴鍵上。「這幾個地方一起……另外這里和這里要停頓喔。」
「喔。」
★★★
「什、什麼?你不是認真的吧?」錢家俊倒在沙發上笑得合不攏嘴。
宋少揚斜睨了他一眼。「你可以再笑大聲點。」
「真的嗎?」
說完後,錢家俊又立即放聲大笑,直到一個抱枕朝他襲來才停止。
「沒想到你這縱橫情場的大情聖居然犯了情場的大忌——千萬別在床上向女人求婚,你那天應該沒被凍暈吧?」
宋少揚面帶哀怨地瞅著他。
「或許有一半是為了我爸,誰教他用哀兵政策,他居然在生病時苦苦哀求我趕緊娶個老婆進門,希望他能在有生之年抱孫。」
「你相信了?」
「能不信嗎?」他啜飲了一口紅酒。
「可是,宋伯父不是常拿生病當幌子設計你嗎?你從美國被召回來也是用這招,逼你相親也是用這招,你都忘啦?」
「我沒忘,只是那天回去,我突然發現我爸真的老了,有許久不曾那麼近的看他,他臉上的皺紋多到數不清,臉色蒼白……醫生說我爸那天差點中風。」
錢家俊支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呢……你真的決定要娶元綺文?」
「有什麼不可以?」他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
「你愛她?」錢家俊好奇。
「我不知道。」
錢家俊對這樣的答案無法理解。「既然連你自己都不能確定是否愛她,你卻要娶她?兄弟,你這陣子是怎麼啦?這太不像你了。」
「我覺得跟她相處很愉快、很舒服,她不會拼命地想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麼事、和什麼人在一起,她不會過問我的事,就連我的身分她到現在也是不知道。」
錢家俊失笑。「哇!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蠢的女人,她都不曾問過你的事?都不曾問過你家有什麼人?」
他搖了搖頭。
「難怪,難怪你肯下定決心想和她結婚。」這下子更好,娶了一個不會過問的老婆回家,他照樣能夠和別的女人有一夜。只是……現在他已經口頭向她求婚了,她還能維持以往的不過問嗎?他可不這麼認為。
★★★
同樣的,宋少揚也將喜訊告知宋老爺及宋夫人,只見宋老爺高興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少揚,你是說真的嗎?你決定結婚了?」
「嗯。」宋少揚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
「老伴,我們要趕快訂日子啊……對了,少揚,是哪家的小姐?是麥家的嗎?不對,若是麥家的,麥老應該會通知我,那你是向哪家的小姐求婚的?你把她的八字拿給你媽,讓她去替你們合個八字。」宋老爺原本滔滔不絕地說著,突然頓了下,「少揚……少揚?」
「什麼事?」宋少揚仍是面無表情。
「我在跟你說話你听見了沒有?把那女孩的八字拿給你媽,順便找一天帶她回來讓我們瞧瞧……對了,她是做什麼的?」宋老爺睨著他,「不會是你在外頭隨便找來的女孩吧?」
他有些無奈地搖頭。「她是我們補習班的老師,教鋼琴的,剛從維也納回來沒多久。」
「音樂老師啊?學音樂的肯定非常有氣質,這個好、這個好,那以後我孫子的素質肯定不錯。」
宋老爺滿意地連連點頭。
「爸,我只是向她求婚而已,你不要說得好像明天就要舉行結婚典禮了,好嗎?」
「我還真巴不得你明天就結婚,省得你又變卦。」
宋少揚伸了伸懶腰。「我不和你說這些了,我只是來告知你這個消息,我先回去了。」
看著寶貝兒子的態度終于軟化了,宋老爺也不敢太過逼迫,但他還是想見見未來的媳婦一面。
第八章
「所以呢?」呂慈悲臉色凝重地望著元綺文。
「要結婚啦。」元綺文爽快地說。
「綺文,你真的決定了嗎?你和他才認識沒多久耶,雖然他情人節使出的花招是挺浪漫的,但也不能就因為這樣把自己的未來給出賣了吧?」
「慈悲,你別說得那麼夸張,什麼出賣不出賣的……綺文你別听她的,誰不知道她現在懷孕,挺著大肚子做什麼都不方便,恨不得當初沒結婚。」耿秋拿著托盤走了過來,將香濃的咖啡和牛女乃擺在桌上。
「你喝牛女乃。」耿秋對著呂慈悲說。
呂慈悲現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牛女乃上頭,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好友要結婚了,和一個她們沒見過,不知道是好是壞的男人結婚了。
「綺文,把他叫來。」呂慈悲當機立斷。
「為什麼?」
「我們都還沒替你鑒定過,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你不明不白的嫁了。」呂慈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來,說不定他現在有課……」
「馬、上、打、電、話。」
★★★
宋少揚很紳士地替呂慈悲拉開椅子。
呂慈悲有些羞怯地坐下,眼中流露出滿意的光芒。
從她第一眼看見宋少揚,她給他的分數就是一百分,甚至比她自個兒的老公還要高。這樣溫文爾雅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在台灣根本是絕種動物,綺文能撈到他,算她走運!
元綺文看著好友臉上露出欣羨的目光,胃中那排山倒海而來的酸意再度翻騰,她不著痕跡地壓緊胃,臉色有些蒼白。
「綺文說你和她是同事。」呂慈悲笑笑地說。
「對。」回答完後,他招來侍者交代幾聲。
「我要他們的主廚端出他最滿意的作品來……你們應該沒有忌口吧?」
呂慈悲和耿秋兩人連忙搖頭。
呂慈悲對他剛才話里的意思有些不解。「你和這家餐廳的主廚很熟嗎?還是和老板很熟,否則怎麼可以這樣點菜?」
宋少揚笑道︰「這間餐廳我有投資。」
呂慈悲在心里替宋少揚再加一分。
從頭到尾,宋少揚與元綺文的好友們都相處得極為愉快,她們已經認同他了;但元綺文心里卻起了波瀾,當她越是在乎,嫉妒就越容易蒙蔽她的雙眼。
她認為她的兩位好朋友對宋少揚也有意思,在用餐時她都以非常無禮的舉止對待她們,有時甚至還會冷言冷語的。
宋少揚皺起眉頭,心里有千萬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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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車內充滿了窒悶的空氣,兩人之間的沉默終于讓宋少揚打破。
「你今天晚上是怎麼了?」
元綺文冷著一張臉不語。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回前方。
「為什麼不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
他眯起眼看她。「你今天晚上的態度非常糟糕,你知道嗎?她們是你的好友不是嗎?你怎會說出那種話來?」
她別過頭望著窗外的街景,絲絲細雨落在玻璃窗上,蒙了外頭的景象。
「綺文。」
她閉上眼。「本來就是!」
他有些愕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本來就是……慈悲……她已經結婚了啊,為什麼她還要用那種會讓人誤解的目光看你?為什麼一整個晚上她不停地向你示好?」她的眼眶泛著淚光。
「綺文,她是你的好友,你不能這麼說她。」
「為什麼不可以?」她抹去流下的淚水,哽咽地指控︰「她都可以搶我的初戀情人了,為什麼我不可以這麼說她?我不能讓她再把你搶走!」
宋少揚有些錯愕。「你說她搶你的初戀情人?但是你的初吻是給我的不是嗎?」
「對,因為在我還沒獻出我的初吻前,她就搶走他了!」她捂住臉。「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在維也納待那麼久不想回來?你以為異鄉的生活很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