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美人 第2頁

「你不要搗蛋就好,我不奢望你能幫上什麼忙。」

她咬咬牙。

「我可以在一旁學習──」

「學習什麼,你遲早要嫁人,要相……相夫教子,雅堂的事你可以不用學。」

說到相夫教子時,他遲疑了一下,語氣變得不太肯定。

「至少讓我了解一下家里的事業──」

「家里的事業有我和爹擔著,你只要安安分分,乖乖听話就好。」

她氣得鼓起腮幫子。

「你就是不讓我跟?」

「可以這麼說。」他合上冊子擱到一旁,再從堆積如山的冊子中拿下一冊翻閱。

「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憑什麼他可以去玩,她卻得被關在家里哪兒都不能去。

「望月,不要淘氣。」

「我不管!如果你不讓我跟,我就私奔!」她義正辭嚴地說。

「私奔不是用在這兒。」夏玄月微沉下臉。

「我不管、我不管!如果你不讓我跟,我就偷跑、逃家、尋短,死都不嫁城西的段干雲!」夏望月氣得七竅生煙。

「你去問爹,若爹同意我就讓你跟。」面對她氣急敗壞的恐嚇,夏玄月仍是老神在在地握筆工作。

「這是你說的,我現在就去問爹。」

***

「我快死了!」

夏望月一臉病懨懨地趴在小茶幾上。

「胡說!你好好的坐在那兒,說什麼快死了。」夏老爺氣定神閑地把玩著瓷馬。

「我求了老半天,你還不讓我去,弄得我現在不僅口乾舌燥,還肚子餓、頭痛,這不是快死了是什麼?」

「听你的語氣不像。」夏老爺扶著鼻梁上那副價值不菲的西洋眼鏡,仔細地檢查著瓷馬身上的細處。

「爹!」

「老爺,你就讓望月去吧。」夏夫人放下手中的畫冊,不堪其擾地說。她的清麗容貌依舊,但卻又多了一種雍容華貴的韻味,杭州第一美女的稱號二十年後在她身上仍是恰如其分。

夏望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還是娘對望月最好。」

「我是不想你再繼續吵下去。」夏夫人以軟膩的嗓音冷冷回道。

「哼,我還以為娘疼我。」

「望月,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待在書房里上課?」夏夫人雖然看著畫冊,但身體卻隱隱地動了起來。

夏夫人外表看似柔弱,但她不僅熱愛研究兵書,更是收藏了滿滿一座院落的兵書與兵器,閑來無事時就與師父練練養身氣功,這也是為何她已是兩個孩子的娘卻能美麗如昔的原因,在她臉上完全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呃。」夏望月暗叫不妙。

突然一陣清脆聲音響起,夏望月嚇得回頭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瓷馬已碎裂一地,但夏老爺卻若無其事地拿起一旁的一只花瓶。

不可能是惹毛爹了吧?夏望月吞了吞口水暗忖著。

夏玄月從門外進來,一進門看到地上那攤碎片,似乎是司空見慣般跨過碎片區走到夏老爺身旁。

「窯開得太早。」他對著夏老爺說道。

「要張師傅再晚一刻開窯。」

「明白。」

夏玄月將手中的畫卷攤在桌上。「這是新瓷瓶的圖,張師傅說若要燒成這樣,上色得多加一層。」

「瓶口再大一點,腰身可以縮小一點。」

「嗯。」夏玄月收起畫卷,似乎想起什麼。「望月,你現在不是該在書房上課嗎?」

又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夏望月抱頭,恨不得能立刻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望月。」

「卓師傅今天沒來。」

「卓師傅沒來?他沒和我說過今天有事啊?」夏夫人終于將注意力從畫冊上轉移至夏望月。

夏望月在心里哀號。

她的舉動終于引起在場三人的注意。

「望月。」

「我、我不知道!」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見任何問題。

夏老爺見事情不太對勁,立刻喚來丫鬟去書房一趟,似乎早有預感卓師傅應該在書房里。

丙然沒多久,卓師傅就一臉狼狽,身上還纏著理也理不清的麻帶,出現在大廳里。

「望月。」

夏老爺睨了夏望月一眼,趕緊先叫人將卓師傅身上的麻帶全數解開,可是他手腕上的刑具卻令人頭痛。

「望月,快將鎖匙拿出來。」

夏望月努努嘴。

「夏望月。」

「望月,別淘氣,快交出鎖匙,否則你爹要生氣了。」夏夫人對于望月這個女兒一直很頭痛。

「鎖匙……在陳捕快身上。」

卓師傅翻了翻白眼。

「阿雪,快去找陳捕快拿鎖匙來。」

「是。」

「阿雪不、不用去了……」她先是出聲阻止隨後又畏縮地低下頭。「陳、陳捕快回鄉去了……」

「夏望月!」長時間被麻帶綁住身體,還被當犯人一樣架上刑具,卓師傅忍無可忍的吼道︰「我不教了,孺子不可教也!」

***

「不讓我跟,說不讓我跟我就不跟嗎?我、我夏望月是能夠任人捏塑,要我東我就東的嗎……帶那麼多書干嘛?」

踏進木箱子里,卻發現這只箱子被塞了滿滿的東西,她好不容易才在里面找到一點空間。

「是卓師傅自己笨,隨便騙一騙就被我綁起來,又不是我的錯,憑什麼罰我不準出門,還不讓我跟哥一起上景德鎮……這箱子怎麼這麼小?論語、孟子、楚辭、左傳……哥哥帶這些干嘛?」

她吃力地將箱子里的東西一一搬出,努力半天才發現空空如也的箱子也僅夠她彎腰抱膝側躺。「要命,怎麼可能在這里面待上一整天?」

夏望月緊蹙著秀眉在箱子邊緣坐下。

丫鬟阿雪在此時提著一壺水進來,乍見夏望月還嚇了一跳。

「小、小姐,你怎麼會在少爺的房里?」

嚇死人了!阿雪猛拍胸脯,手中的水還因為驚嚇而灑了些,她趕緊將壺放在桌上,眼角卻瞄到地上雜亂的物品。「小姐,你怎麼將少爺的行李全扔在地上?」她驚愕地彎腰撿拾。

「阿雪,我一向待你不薄對不對?」

阿雪背脊一涼。

「是……」

夏望月嫣紅檀口微微上揚,星眸閃耀著狡黠光芒,縴細指尖朝她勾了勾,阿雪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前。

「既然我對你不錯,那麼本小姐現在有個天大的困難有待解決,你應該會鞠躬盡瘁吧?」

鞠躬盡瘁!?

就算再怎麼不識字、沒讀過書,她也听過老管家一天到晚說他要為夏家鞠躬盡瘁,做到死為止。

鞠躬盡瘁不就是做到死為止的意思嗎?

阿雪慘白了一張臉。

「小姐有什麼困難?」

「想個法子讓我能在這只箱子里待上一天左右。」

「為什麼?」阿雪瞪大眼。

「因為我要變成哥的細軟。」

「不不不──」

一陣匡啷聲響起,阿雪在愕然當中撞上身後的巨大花瓶,她驚惶失措地跪在地上。

「怎麼辦……少爺的花瓶……」她全身發抖,遲遲不敢伸手模那些碎片。「小姐……怎麼辦!」

夏望月離開箱子,移往一旁的凳子坐下,輕松優閑地替自己倒了杯茶。

「小姐……」

「你喊我也沒用,是你打破的又不是我。」

夏望月喝夠熱茶,順便吃起擺在桌上的豐糖糕。

「嗯,好甜。」糕點的甜膩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連忙放下再大口喝茶。「要廚娘別老是放得那麼甜,家里的點心都只適合爹娘和哥哥吃,我又不喜歡吃那麼甜。」

「小姐……」小姐真的打算見死不救?她從小就在這個家工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會打破花瓶,有一半的責任來自小姐,如果小姐不要嚇她,她怎麼可能打破身後的花瓶?

阿雪扁扁嘴。

「小姐要阿雪怎麼幫,阿雪就怎麼幫。」

夏望月擱下手中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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