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美人 第10頁

「謝謝。」男子臉色仍然蒼白,看起來顯得虛弱無力。

「怎麼樣,你感覺如何?」

男子無力地轉轉脖子,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還是覺得好難受。」

「肯定是的,你曬過頭,差點就死在河邊。」衣戚泠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給男子。「喝口水,我想你大概渴了。」

男子接過手後,急急忙忙地將水喝盡。

衣戚泠見狀露出淺笑。「真不知道你曬了多久,我娘說你嚴重缺水。」

「可以再給我一杯嗎?」

「當然可以。」衣戚泠又倒了杯水給他。

男子一下子就喝光,然後滿足地嘆了口氣。

「還要嗎?」

「不了,謝謝姑娘。」

「不客氣。」衣戚泠將茶杯反置,擱在桌上。「對了,我想問你,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京師人,你怎麼會倒在河邊?」

「我是從洛陽來的,原是上京師游玩,卻在半路上與家僕走失,原想循來路回去,不料竟迷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太陽又大又曬,等到我覺得渴想喝水時,看到那條河,才走沒幾步,眼前便一黑,接下來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衣戚泠在椅子上坐下。老實說,她有點不敢看向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縱使他現在帶病在身,卻不損他過人的長相與氣質。

男子好奇衣威泠怎會這麼看他,懷疑地看看自己。「我身上有什麼嗎?」

衣戚泠被男子的問話給嚇著,羞紅了臉。「沒。」

「真是多謝你們了。」

「沒什麼。對了,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呢?報官尋人嗎?還是你大約知曉你的家僕會上哪兒去?」

「不,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上哪兒去。」男子低頭想了想,有點難以啟齒。

衣戚泠見狀笑道︰「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你們讓我在此休息個幾天?」

「這……」

「我的身子一向弱,家里又只有我這一脈香火,我希望能將病養好後再出去找尋我的家僕。待日後找到家僕,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與你母親的救命之恩。」

「我和我娘都是習醫之人,見到患者當然得醫治,你就毋需客氣。好吧,我先和我娘商量看看,再答覆你好嗎?」老實說,她還真希望他能留下來將病養好。

其實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初見他時,她心跳得好快,快得像要從口中竄出般,讓她覺得恐懼,不解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反常感覺?

這種感覺……是與範詡在一起時所沒有的。

雖然她喜歡範詡,範詡也喜歡她,他們倆算是互相愛慕,而她也曾經一度想過要與範詡結成連理,但是,對範詡她卻沒有過多的感覺。

他照顧她、為她好,她全知道,可在茶樓里,他的所作所為卻讓她倍覺受辱,他們什麼關系都沒有,他那樣做反而讓她看不起自己,是她讓他有這種念頭的。

「衣姑娘?」

突然的叫喚,令原本在發呆的衣戚泠猛然抬起頭,剎那間對上一雙英氣十足、有力有神的瞳眸,她馬上感到一陣燥熱,刻意起身回頭不讓他發現她的失態。

「衣姑娘。」

衣戚泠吸了口氣,降低體內的羞熱後,帶著友善的淺笑回頭。

「對了公子,我還沒問你的名兒呢。」

男子拱手作揖。「在下復姓長孫,單名烈。」

☆☆☆

長孫烈連續在床榻上躺了數天之久,躺到連他都不禁懷疑,自己的身子骨會不會因為長期躺在床榻上不動而斷裂成兩截。

他根本就沒病!

可是天天接受衣華佗的針灸、衣戚泠的喂藥,他沒病都快被醫成有病。

他忍受那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只是想乘機靠近她,確定她不會和城里的範家少爺有牽扯,好好看牢原就屬于他的東西。

衣戚泠的溫柔、善良,果真猶如天山雪蓮般干淨高貴,眼波流轉間卻讓人瞧出她不凡的內涵,她肯定飽讀詩書,時常見她不是揀選藥材,要不就是拿著醫書坐在石階上看。猶如現在,煦日自她頭頂上灑下光束,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光環,讓他覺得她是虛幻的,更讓他覺得害怕,害怕她會因此而消失。

長孫烈不禁伸出手踫上她的肩膀,卻又慌忙收回。

「好多了嗎?」衣戚泠回頭朝長孫烈一笑。

「好多了。」他在她身旁坐下。「在看什麼?」

「針灸術。」她將書拿給他看,上頭畫了人形,一旁標示許多穴道名,教人哪些穴道治哪些病。「我娘要我學會針灸術,她說這樣我以後也可以幫忙看病。」「看起來很難。」

「是不簡單。」他略微粗啞的嗓音在她耳畔旁回蕩,撼動她的身心,她覺得自己全身無力。

「衣姑娘,單單你和你娘兩人住在這兒不是很危險嗎?」他看了看眼前茅舍,就他所知,院前的大門永遠都是開著的,就連晚上也是。她們家里又沒有男人,若是有心人士執意要掠奪什麼,光憑她們母女一介女流,能抵擋得了嗎?

何況她與衣華佗長相都不差,甚至是絕色……他實在不敢想象。

衣戚泠不語的注視著長孫烈。

長孫烈明了衣戚泠其實是很脆弱的,有著敏銳的情感,任何不經意的話都能傷到她。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只有你和衣華佗兩人住在這兒,院前的大門在晚上至少得關上,才不會有危險。」他連忙解釋。

「大門不關是娘的意思,她認為人生病是不分早晚的,就算是清晨時候也會有人上門求診,為了能及時救人,她認為大門不關比較好。」衣戚泠明白長孫烈的想法,連忙友善地笑了笑。

「但是危險也是不分早晚的,雖然白天這里幾乎都是求診的病人,不至于有任何危險,但晚上呢?若真的發生什麼事,你們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到時就交給上蒼了,如果真發生什麼事情,那也是命啊。」

長孫烈實在不喜歡听見衣戚泠的宿命論。

「對了,長孫公子,我想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這幾天你要不要到街上去找找看家僕的下落?或者是捎封信回洛陽家里報個平安,順道要家里的人來接你呢?」

「哎呀!」長孫烈突然一下子整個人便趴到衣威泠身上去,扶著額際狀似痛苦。「頭……」

好香、好嬌柔的身段。

多待一天他就覺得自己越喜愛她,越想將她佔為己有。不過被爺兒料中他的口味,稱了他的意,他想想就覺得一肚子怨氣!

「你沒事吧,」衣戚泠抱住長孫烈,量量他額頭的溫度。「你哪里不舒服?」

「頭有點痛。」

「頭有點痛?是不是又中了暑氣?」她抱著他,他也抱著她,他有力的臂膀緊緊環在她腰間,她羞愧地覺得自己渾身都在冒煙。

她從未與男人這麼近、這麼親昵地抱在一起,而他男性的氣自心又直沖她鼻前而來。他抱著她的動作讓她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讓我這樣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這樣休息?」

長孫烈吐吐舌,語氣虛弱地道︰「是呀,頭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

「衣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衣戚泠嘆了口氣。「好吧。」

☆☆☆

「戚泠,你听我說……」

衣戚泠將木柴放進灶里燒,烈火侵蝕干柴的聲音霹靂啪啦地響,淹沒了範詡的聲音。她不停地送干柴進灶里,刻意忽略範詡的哀求,對于他,她采取不理會的態度。

範詡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讓她正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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