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格格 第11頁

義興堂

狹窄空間里一別地窖該有的潮濕發霉味,給人的感覺則是干淨、清爽。里頭布置雖簡陋,僅有幾張桌椅,但四周牆上卻貼滿了一張張地圖和清兵綠營分布圖。

段牧槐一來到,眾人便拱手尊敬稱呼一聲段香主,他面向其中一名身著灰色衣服的五旬男子。「義父。」

「牧槐,向風長老借了迅風?」

段牧槐笑了開來。「還是義父厲害。」

「能迅速穿越笑塵山莊前方的那片密林,又較雲風快速抵達,若不是借了風長老的至寶迅風,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如此快速將你送到。」此五旬男子就是段牧槐的義父,天地會總舵主。此人性情溫和,全身充滿溫文爾雅的俠士氣質,文質彬彬,實在看不出他便是掌控全天地會的首領。

「若孩兒沒算錯,雲風一行該是明日傍晚就能抵達。」

「根據探子回報,漕標糧船已近海口,大抵該是這兩天進入港口卸糧,再由大匹驛馬連日運抵京城。」

「若由銀麒號直接在外海攻掠奪糧,是否更能順利達成目標?」

「銀麒號雖配有‘火龍出水’和‘神火飛鴉’,但若由銀麒號擔當此重任,怕船只上頭的顯著標志,一眼便能讓綠營兵瞧出是銀麒號所為,到時成為朝廷緝捕的目標,銀麒號的人員便會有危險。」

「義父說的是。但在陸路奪糧,對我方較為不利,何以有足夠人力對抗漕標各營所組成的隊伍?」他的顧慮自然沒有錯。綠營兵乃屬朝廷所有,人馬齊全數量龐大,天地會里的弟兄何以能以量抗衡?

「話雖如此,但別忘了會里弟兄個個武功了得,一般綠營兵並無能力對抗。」

「義父所說便是以質制量?」

「沒錯!」總舵主贊賞地看著段牧槐,心里想著當初收他為義子可真沒收錯,果真如當初所預料,他有習武天分與領導統御的天成氣質,倘若日後自己卸下總舵主身份,他便是最恰當的接手人選。

「義父,有件事我想私下和您談談。」段牧槐想起了客棧里的芙蓉。

「你隨我來。」

☆☆☆

段牧槐由義興堂回到客棧,一進房門便瞧見芙蓉乖乖地躺在床上安睡。他走到床側拉把椅子坐下,仔細瞧著。

如此嫻靜蕙質的女子,是他所能擁有的嗎?如同義父所言,她的身份是他所不能及也不可及的,若想繼續身處天地會,和朝廷對抗、和乾隆相抗衡,他就不能和她有任何瓜葛,那會讓他陷入不可自拔、左右為難的地步。

為難的是,他發現了自己愛她這個事實,他忍受不了失去她的恐懼。若真要讓他以要挾她來作為和乾隆談判的籌碼……他實在做不來!

從被擄來至今,芙蓉從未如此好眠過,雖身處熟睡狀態卻能隱約感受到一股強烈、熱切的注視,她緩緩睜開眼。他居然就這麼端坐在床側盯著她,驚于自己的睡容讓他瞧見,紅潮瞬間迅速布滿容顏。

「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會兒。」他將買回的女裝遞給她。

「……一會兒!?難道他就這麼坐在這兒看著她的睡容……她嬌羞地接過那疊粉色衣物。

一個大男人替她買衣服!?她還沒這麼讓一個男人伺候過,況且還是……

「你上街買的?」

「嗯……換上吧!」見她委屈地穿著黑色的勁裝,他就不忍。原本曼妙的身材硬是讓勁裝遮掩住扁芒,粗制的布料想來已將她柔女敕的肌膚磨破皮了吧!

「可否……」她羞紅著臉,不知如何啟口。

「後頭該有間小房是專門讓人梳洗用的,你就在那兒換吧!」一般像這種比較大點的客棧,房間里都配有專門讓人梳洗換衣用的小房間,多半這種大房是讓一些上層人士住宿用,他會租下這間房顧慮的也是她的身份,怕她住不來一般粗陋的房間。

芙蓉進去換下一身黑色的衣服,有了先前的經驗,這會兒她已懂得該如何換裝。月兌下衣服,望見身上多處擦傷和兩腿間因騎迅風而磨紅沁血的傷口,這才感覺到痛,全身倍覺酸疼。

穿戴好後由後頭回到房間,芙蓉便讓段牧槐眼神中赤果果的愛意再度激紅了臉。她羞怯地低下頭往窗邊走去,在經過他身旁時卻讓他拉住了手腕,整個人又再度跌入他懷中。

「別……」她似乎己不再激烈反抗了,漸漸能容忍他那似有若無的接觸。

不管她的嬌羞,他卷起她的衣袖。望見她手上那處處破皮沁血的擦傷,便皺起眉頭,關心地問︰「痛嗎?」

「還好。」其實是痛得不得了,又不敢和他說,誰知他會有啥無禮的舉止?

「腿呢?」他動手便想翻起她羅裙,她一聲驚呼便踉蹌地跳離他的身子,退至床柱旁。「不……不痛。」

「真的?」他往前移近,想再拉住她。剛剛在外面已隱約听見她在里頭頻頻低呼,竟還騙他不痛。

「真的……真的不痛!」

「等會兒會有人提熱水來讓你梳洗,我會順便讓人帶個丫環和藥來服侍你,替你上藥。」

「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對我,我僅是個俘虜,你不需對我如此好……」

她的話再次發揮惹火他的功效。「我做什麼自有分寸,不需你提醒!」再待下去,她不知又要說些什麼來惹惱他。段牧槐迅速離開房,決定到樓下喝茶,看能不能讓清馨茶香沖淡他滿身的怒火。

☆☆☆

泡在熱水里,芙蓉才知道自己的身體竟是這般疲憊。熱水像活泉般紓解滿身緊繃的神經,加進水里的花瓣香精聞來馨雅。滿室霧氣蒸開每一道毛孔。她支開了小丫環,為的是能讓自己舒服地泡澡,也是因為自己不能適應讓人看著入浴;在宮里她不曾讓宮女待在澡室里觀看她入浴,何況這新來的丫環她更是不慣。

透過氤氳的熱氣,她好似看見一個身影,瞬間她慌了,伸手拉過一旁干淨的毛巾遮住上身。「誰……」

一見無任何反應,她語氣著急的再度低喊︰「到底是誰!?」

然後一聲熟悉的男聲傳來︰「是我。」

「你!?」一听是她這幾日逐漸熟悉的聲音,心情不禁放松許多,然後又立即怒斥︰「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

「我在外頭喊了好幾聲,沒听到回應便……」

「便想我已經逃了?」

逐漸散去的白霧讓他瞧見了粉皙透紅的雪膚和那粉頸,莫名地激起男性自有的生理反應。

他走近她,眼神熱切,那是她最怕的。「別……別再過來了!」她直往水里遁去,想借由浮在水上的花瓣遮掩住自己的身體。

「那丫環呢?怎麼不見她在這兒?」他眼中又露出了怒氣。那丫環是怎麼做事的?竟放她一人在這兒,若有啥三長兩短,她擔當得起嗎?他已怕透了會失去她的恐懼,這下非得找那丫環算帳不可。

她了解他眼神中那抹光芒是啥,連忙解釋︰「是我讓她離開的,我不習慣在人面前沐浴。」當然,在他面前更不行。「可否請你先離開?讓我起身穿戴好。」對他,只能使軟的;若和他來硬的,保證他的態度會比人更硬上千倍。

丙不其然,他的脾氣已讓她模清,只見他無語地點頭走出去。她還真怕他會忽然興致一起,故意賴著不走呢!芙蓉放松地喘了口氣,趕緊起身穿衣,沒了丫環在一旁幫忙,雖然仍能穿戴好,但動作卻慢了許多,而且一會兒踫倒一旁盛水的壺子,一會兒又撞到放滿洗澡水的大木桶,反正怎麼瞧都是一幅狼狽不堪的畫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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