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峻幾次嘗試想要握住她的手,但都恰巧因為她鼓掌或一些高興、悲傷的手勢而避開,而他又無法不在意身後射過來的逼人目光,仿佛芒刺在背,讓他坐不安穩。
整出戲結束,西門峻什麼也沒欣賞到,當然也白白浪費了與東門羽接近的好機會,讓他氣憤在心。
壽宴熱鬧的展開了,東門羽如大家所預料的坐在主桌,與西門家的人一起,除了老夫人愛和她談戲曲外,西門夫人喜歡與她說體己話,閑聊衣服玉飾,西門老爺也對她很和善,更別說西門峻了,布菜舀湯,體貼入微。
眾人都看得出來,西門家的人將東門羽當作未過門的媳婦了。
東門羽雖然不屑禮俗,但是該有的禮儀她都遵循,她尤其有長者緣,所以西門家的人都很喜歡她,除了西門老爺和西門峻有心結外。
只是東門羽向來食量少,面對直叫她多吃點的勸進聲,她真有些受不了了,借口身體不舒服,由婢女攙扶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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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服多了。」東門羽坐在花園的石椅上,伸展四肢。
「小姐,你不是身體不適嗎?不應該到花園來,我們快回里面休息吧。」婢女翠翠很緊張,夫人若是知道小姐身子微恙,她一定會受罰的。
東門羽眨眨眼,「不這樣,再被他們喂下去,我沒病都變有病了。」
「原來小姐是假裝的,幸好、幸好。」小娟拍著胸脯。
「否則你們就要挨罵了。」東門羽很了解她們的想法。
翠翠、小娟吐吐舌,東門羽看了哈哈大笑。
「你們有沒有帶腌梅子?」東門羽問道。
兩名婢女對看一眼,一起搖搖頭。
「小姐,出門在外,我們怎麼會帶腌梅子呢?」翠翠回答。
東門羽面露失望,她想吃腌梅子讓腸胃舒服點。
「畬言呢?午宴時怎麼沒看到他?」
「西門家的管家說護衛和男僕要在別處用膳,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吃飯。」小娟說。
「畬言。」東門羽提高音量大叫。
「小姐,你這樣叫,畬護衛哪可能听得到啊。」
「他說我有需要他時只要叫一聲,他自然會出現的。」東門羽說明。
「真的還是假的?」翠翠一臉疑惑。
「他不會騙我。」東門羽很有信心。
「哈……」一陣渾厚的笑聲從她們頭上傳來。
東門羽和兩名婢女一起仰頭,登時瞪大了眼。
坐在樹上的畬言倏地躍下,穩穩落在東門羽面前,手上多一件白狐披風,攤開為她披上。
「別又受風寒了。」
「你在樹上做什麼?」東門羽好奇。
「這答案不如這罐東西重要吧!」畬言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鞭子,打開蓋子,一股酸甜的香味溢出。
「腌梅子。」一聞味道就曉得是廚娘特制的腌梅子,想到就讓她流口水,東門羽連忙接過罐子,迫不及待的取出一粒腌梅子放入嘴里,酸酸甜甜的好滋味讓她笑彎了眉。
畬言寵愛的看著她滿足的模樣,想拿回罐子,但東門羽早已收入自己懷中,「我要。」
「下回出門時,你又會忘了帶。」畬言取笑。
東門羽狡黠一笑,「我回府就還你。」
畬言搖頭,他將這丫頭寵壞了。
「上面的風景如何?」東門羽將腦筋動到樹上。
畬言本是皺起眉頭,但馬上又換上溫和的笑容,「想上去看看嗎?」
東門羽毫不考慮的點頭。
畬言抱起她,輕松的一躍,在枝干間穿梭,找到一個賞景的好地方,摟著東門羽坐下,親密的互摟在一起看景色。
「畬護衛在小姐面前不但話多,也那麼溫柔,與平常他冷漠不語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小娟望著樹上,有感而發。
翠翠輕嘆一聲,「是啊,畬護衛一直是屬于小姐一人的,老爺和夫人都喚不動,不少婢女原先都對畬護衛有好感,在認清現實後都放棄了。」
「不會包含你吧?」小娟看著她。
「小娟。」翠翠臉紅,輕輕跺腳。
兩名婢女嬉鬧著。
躲在柱子旁的西門峻將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听進耳里,他本是離席來探視不舒服的東門羽,沒想到她不在小廳,卻在花園里找到她和畬言,真是奸夫婬婦,連分開一會兒都不行。
听到婢女的說法,再看到樹上的儷影雙雙,更加深他對東門羽的鄙視,西門峻冷眼含恨,重重甩手離去。
西門峻不曉得他的反應全看在畬言眼里,畬言早就發現他在一旁窺視,所以才會順勢抱起東門羽到樹上賞景,希望能讓他死心。
不要有非分之想,日子才能過得比較快活。
「這棵樹雖然不比家里那棵香柏樹高,但從這里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致呢,真有趣。」東門羽高興的拍拍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受惠的反而是罪魁禍首,畬言無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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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當空,銀白月光照耀大地,讓幽暗的樹林多了些許亮度。
黑暗對一般人是困擾,但對武功高深的人來說,一點光便能視物。
畬言靜靜的走在樹林里,來到約定的地方,驀地,四個壯漢從四個方向同時落下,黑色勁裝,來意不明。
突然,四人同時彎身拱手,「見過少主。」
他們是「闇莫」的堂主,固定與畬言聯系。
「報告。」畬言言簡意賅。
畬言身前的男子從懷中拿出本子,一一念出︰「上個月甲辰堂、戊子堂、庚午堂一共負責四十二件任務,三十九件完成,兩件在逃,殺手還在追緝中,一件失敗,任務已換上紫級殺手接續。」
「闇莫」的殺手依能力分為金、紅、藍、紫、黑五個等級。
「叫藍祈接手,杜松連身為總鏢師,‘闇莫’應給與該有的尊重。」監守自盜,其罪難逃。
「遵命!」
這就是眾兄弟欽佩少主的地方,報告的事全記在他腦中,推測的事不曾出錯,甚至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如此的聰明能干教人如何不服氣。
四位屬下輪流報告,畬言靜靜聆听,作下決定,沒有遲疑,處事果決明快。
「還有什麼事嗎?」畬言看著四位屬下。
「這是主人給少主的書信。」其中一人呈上信件。
畬言接過,打開瀏覽,然後將信收入懷中。
「我有事必須回總壇一趟,加派人手保護東門府,對東門羽更要防衛得滴水不漏,不得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此事由金融負責。」
「遵命,少主盡避放心。」被點名的漢子頷首。
畬言做個手勢,四人剎那間消失了蹤影。
他信步走出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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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羽躺在床上把玩著琉璃球,雙眼卻頻頻往外看。
「怎麼還沒回來?」她嘟囔。畬言只和自己說聲要離開一會兒,人就不見了。
其實她也明白畬言是去處理「闇莫」的事,身為少主,他自然要負起責任,想到堂堂「闇莫」的少主竟委身來當她的護衛,她仍舊要為自己的運氣喝采,不過畬言的身分除了她之外,無人知曉,連爹娘也不知道。
這也是為了不嚇著爹娘,畢竟「闇莫」是個殺手組織,光是名號就很嚇人了,誰放心女兒與他天天相處呢?
她並不曉得畬言在外面的行徑,但在她面前,他絕對是個稱職的護衛,甚至比護衛做得更多,她知道他們的關系早就超過主僕,她也從沒將他當僕人看待,而是個可以知無不言的知己,最開心的是這個知己可以跟著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