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晴注意到他的皮夾,靈機一動,連忙躍下床,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昨天拍的大頭貼,再回到床上拿起皮夾打開,一般的皮夾里都有透明夾層,可以擺上照片,當然也能貼上大頭貼了,她開心的翻到那層,卻看到了一張小男孩的照片。
金色的頭發,棕色眸子,俊秀的五官里看得到熟悉的影子,雖然只見過一面,她還能認得出來,他是尼克,安德烈已過世的兒子,他會將照片放在皮夾中,可以想見他有多珍視這個孩子,那孩子的死對他一定是個很大的打擊。郝晴小心抽出照片,將小男孩看得更加仔細,沉重的嘆了口氣。
「妳在做什麼?」
郝晴抬起頭,「我在看照片。」
安德烈的神情瞬間沉下,「誰準妳動我的皮夾?!」
「我只是想將大頭……」
安德烈沒讓她說完話,立刻出手搶回皮夾,也大力奪回郝晴手里的照片,過于凌厲的動作竟將照片扯出一道裂縫。
郝晴嚇了一跳,又感到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補好它。」傾前想幫忙。
安德烈卻大步後退,寒霜罩臉,「擅自接我的電話,偷看我的皮夾,妳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妳想刺探什麼?」
從沒見過他暴怒的模樣,郝晴嚇得差點說不出話,「我……我沒有惡意,也沒有想打听消息,我只是好奇才……」
「尼克已經死了,妳還想對他好奇什麼?連他的照片也不放過,妳想撕了他的照片好放入妳的嗎?就像妳用心討好我母親一樣,妳想用這方法介入我的生活是不是?妳有什麼居心我會不知道嗎?別奢想了,我永遠不是妳能操控的男人。」安德烈丟下冷酷的指控,狂怒的甩頭大步離開。
郝晴驚愕的呆坐在床上,好一會見後才回過神,她咬住粉唇,被罵得莫名其妙,覺得委屈又難堪,痛心他對自己的污蔑,更令她寒顫的是他顯露出的冷酷絕情,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隱藏面,陌生得讓她懷疑,自己真的認識這個男人嗎?
飽受驚嚇的心狂跳不已,她在床上靜坐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模索著下床。她要和他解釋清楚,不能讓他這麼誤會自己。
只是當她下樓來到客廳,卻沒見到人,她到廚房、後院轉了趟,直至前院發現摩托車不見了,她才知道,他丟下自己走了。
她沒想到,自己也有成為棄婦的一天。
一個小時前,郝晴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可憐無助的模樣,她到後院吊床躺下,盡力讓自己放松,告訴自己他不是沒有責任心的人,絕不會丟下自己離開,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但是吊床好像長了牙齒,讓她躺得渾身不舒服。
她只好到前院坐在搖椅上,搖啊搖,滿心的郁結沒減輕,反而弄得她頭昏腦脹,折騰了許久,最後她再回到客廳,縮在沙發里,焦心的等著他回來。
隨著逐漸拉長的光影,越來越昏黃的光線,她不用看時鐘也明白近黃昏了,同一個姿勢擺久了讓她腰酸背疼,她不適的挪移身子,再換個坐姿,心卻是一寸寸的沉入寒冰里。
他真這麼狠心,將她丟在屋里,不擔心留她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偏遠地方會有危險?不擔心她可能會發生意外?也不擔心她害怕孤單,難過哭泣?
只為了個誤會,他不听自己的解釋,就無情的丟下自己離開,教她痛心的懷疑,他對自己到底有多少的真心?他又抱著何種的心情與她在一起?
無數的想法爭先恐後的進入郝晴的腦里,全都報憂不報喜,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受不了的跳起身,沖出別墅。
夕陽西落,柏油馬路經過一天的曬烤,仍散發著溫熱,雖然太陽威力減弱了,但是仍讓郝晴蒸出一身熱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澎湖,她無親無友,只能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希望身體的勞累能逼使腦袋休息一下,別再胡思亂想。
不知道走了多遠,她在一棵路樹下休息,看著遠處的太陽降入海平面,天色暗下,路燈一盞盞亮起,青白的燈光更照得地身影孤寂。
她好想家,想回家,這時她才想到,她可以回家啊,有了目標,郝晴撐起疲憊的身子往回走,她想家,想台北,應該是美好的假期,至少在今天中午前是這樣,現在卻成了她的傷心惡夢,她不要再留在這里了。
好不容易,在她筋疲力竭的快倒地前,那前院有著綠竹的白色別墅終于出現在眼底,郝晴加快腳步,推開鐵門,她小跑步穿過院子,手還沒踫到大門門把,門就被大力拉開,門後是她等了一下午的男人,他一臉的氣急敗壞。
「該死的,妳跑去哪里了?」
郝晴抿緊唇,強壓下狂涌而上的酸楚,不發一語的推開他,直往樓上沖。
「女圭女圭……」安德烈隨後追著。
回到臥室,她從櫥里拿出自己的旅行袋,將自己的衣服、物品雜亂的塞入。
「妳在干嘛?我們明天才回台灣。」安德烈連忙拿走她的旅行袋。
郝晴搶不過他,索性不要了,她抓起自己的背包,里面有證件和錢包,也足能讓她離開,她往外走。
安德烈丟下旅行袋,在她踏出房間前抓住她。
「放開我。」她被逼出聲,奮力要掙月兌他困住自己的臂膀。
「女圭女圭,不要鬧脾氣了。」
他竟敢這麼說?!郝晴忍氣冷笑,「既然你認為我對你居心叵測,為什麼還要留我?我肯自動離開,你應該開心慶祝。」
「抱歉,是我口不擇言。」安德烈將她擁得更緊了。
他一冷靜下來就懊悔了,他話說得太重了,有居心的人說是郝晴,不如說是他,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單純,她只是不小心刺中了他心底最傷痛的部分,就讓他像猛獸般反擊,他又失控了,這真不是好現象。
「是怒後吐真言才對,我無法和懷疑自己的人同處一室,我要先回台灣,放手。」她使勁要扳開腰上的鐵臂。
鐵臂再鎖緊三分,「我可以道歉,但我絕不會讓妳離開。」
郝晴又氣又怒,大力捶打著寬闊的胸膛,「莫名動怒的人是你,一走了之的人也是你,丟下我不管的人還是你,為什麼你可以我就不行?放開,我不想看到你,放開我……」卻氣力不繼的腿一軟癱倒,一整個下午她滴水未盡,情緒沮喪,又在太陽下行走了不短的時間,嬌嬌女的她怎麼受得住!
安德烈緊張的趕忙將人兒抱上床,看她粉唇干裂,快手快腳的倒了杯水給她,「喝點水。」
郝晴將臉兒一轉,不看他。
「女圭女圭,妳可以生我的氣,但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乖,喝水。」
她干脆轉過身去,擺明了不想看到他。
她虛弱卻又倔強,令他心疼,「小家伙,我不能讓妳因為賭氣而苛待自己。」
郝晴甚至連眼楮都閉起來,不願面對他故作的關心,下一秒,突來的大手竟抬起她的下巴,她連抗議都還來不及發出,他的唇便罩下,吻住她的同時,也強行將水哺喂入她嘴里。
被迫吞下一大口的水,雖然滋潤了干涸的喉嚨,但更讓郝晴怒火中燒,「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是侵犯,你走開,快走啊……」
「喝水。」安德烈將水杯拿到她面前。
「我喝了水,你就肯走開嗎?」
「把水喝完。」
看看水再看他一眼,她不想再被佔便宜,郝晴半坐起身,拿過水杯一口氣將水全部喝下,再將杯子塞回他手里,「水喝完了,你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