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紫天行色匆匆的步入寢宮,大步來到床邊。
「祖女乃女乃,您身子怎麼樣了?」他握住太皇太後的手,一臉的焦急。
「小事,沒什麼大礙。」
「御醫說您吐了,現在還會不舒服嗎?」
「不會了,哀家很好,你去看看太後吧。」
宇紫天轉身走到太後的躺椅前,「母後,您的情形呢?」
太後拿下額上的巾帕,「母後還好,托天之福,沒被嚇破膽。」
「事情朕已經明白了,朕會處理的。」
「皇上,此事關系太皇太後的安危,又讓哀家受到驚嚇,不能等閑視之,你可不能再護短。」
「都說了是哀家的意思,不關丫頭的事,太後何必一定要為難丫頭呢?」太皇太後忙護人。
「太皇太後,傅風雅從入宮開始,就連連觸犯宮規,眾人卻一直姑息,現在發生這麼嚴重的事,若不嚴加懲罰,以後宮規如何再服人,又有誰會心服呢?」太後沉著臉,擺明了不會輕易放過。
這頂大帽子壓下,讓太皇太後皺眉,也不好再說什麼。
宇紫天眼神看向傅風雅,這是從他進門來第一次看她,一開口卻是──
「跪下。」
暗風雅抬頭看著他,他目光冷凝似冰,沒有一絲柔情。
「朕的話你沒听到嗎?跪下。」
暗風雅垂下眼,腳一屈,雙膝著地跪下。
「你該清楚自己今天犯了多大的錯,不需要朕說出罪狀吧,朕就罰你到天牢里好好反省。」
「天牢是關重刑犯的地方,這樣的責罰太重了。」太皇太後叫道。
「犯錯就該罰,沒人可以求情。川浪,將人押入天牢,刑期三天,這段時間里不準任何人探視,押下。」
「是。」川浪上前扶起傅風雅,押著她離開。
暗風雅沒有抵抗,在越走越遠時,她還能听到太皇太後的抗議。
「三天時間太長了,丫頭不應該吃這樣的苦……」
卻沒听到宇紫天的任何解釋,她明白他的為難處,卻不能諒解宮里不分青紅皂白的處理方式,這樣斗爭慘烈的地方,真適合她嗎?
本是篤定相信的心,再一次動搖了起來。
狹窄的囚室里,充滿濕氣寒意,高高的牆上開了扇小窗,勉強照進一絲光線,所以牢里暈暗陰沉,除了角落放了張鐵床外,沒有其他的物品。
暗風雅走入牢里,兩名侍衛抱著墊被和被子跟著走入,把東西鋪在鐵床上。
「傅小姐,請你體諒皇上,這三天就委屈你待在這里了。」川浪好聲解釋。
「謝謝。」
弄好了床鋪後,兩名侍衛走出囚室,川浪為牢門落了鎖後便離開了。
暗風雅坐在鐵床上,在這整件事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太皇太後沒事,那這牢坐得就值得了。
從她入宮後,似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就趁此機會養養神吧。
暗風雅在床上躺下,思緒卻轉個不停,太後的咄咄逼人,到太皇太後的慈愛不舍,當然也有宇紫天的冷漠,交織成一片網罩住了她。
她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宇紫天,他是認為她無辜?還是怪她不該讓祖女乃女乃冒險呢?這三天里,他可會私下來探望她嗎?
她當然希望他能來看她,以撫平她滿月復的無奈。
暗風雅便在期待里開始過著牢獄生活。
第一天夜里,她有了第一個訪客──雪貂,牢里陰冷,它用柔軟的毛皮溫暖了主人的心。
第二天中午,獄卒送上了豐盛的膳食,包括一只冒著撲鼻香氣的叫花雞,讓她明白這是誰的心意。
最後一天,她等到傍晚,等到了獄卒開鎖讓她離開。
她結束了刑期,而他沒來,也沒有私下任何的表示。
暗風雅踽踽獨行欲回紫龍殿,才出天牢就被王圭給攔下。
「傅小姐,皇上為您安排了新住所,要奴才帶您過去。」
「新住所?」她微愕。
「您也知道紫龍殿是皇上的寢宮,您住在那里一直引人議論,所以皇上便為小姐找了新住所,它離紫龍殿不遠,名叫絳雪軒,環境清幽,小姐一定會喜歡的。」王圭看她只是呆站著,沒有反應,擔心的喚著︰「傅小姐……」
暗風雅回過神,絕俗臉上神情冷然,「走吧。」
「咦?」
「皇上為我找了新居,你不是要帶我去嗎?」
「啊?哦……是,奴才這就帶小姐前往。」
他都已經計畫好一切了,她除了遵從聖命外,還能做什麼?
就如同王圭所說,絳雪軒環境清幽,有主樓、側廳和花園亭台,隔局完整,建築雅致。
她走入主樓里,伺候她的宮女沒變,且她的衣物用品也已搬過來,看來一切早已弄妥,就等她這個主人出獄入住。
「小姐,奴婢已為您備好沐浴水,您要先淨身,還是先用膳?」
「先沐浴。」傅風雅想洗去一身塵埃,也讓自己清醒一下,好想清楚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浸在浴池里,熱氣氤氳燻得她眸里一片水霧,她以為自己可以冷靜思考,但是腦袋里卻空空的無法有任何反應,連怒氣都生不出來,只感到深沉的失落,心像被啃蝕了個大洞。
在這種情形下,她應該能離開了吧,或許這是唯一的好事。
唇角揚起,傅風雅靜靜的笑了。
晚膳幾乎是原封不動的被撤下,傅風雅沒有胃口。
在宮女都退下後,她打開衣櫃,心平氣和的收拾著自己的衣衫,打算明兒離開,她想連和宇紫天告別都省了吧,但她會向太皇太後說一聲。
丙真如同她先前所想,一旦要離開這里,她會牽掛的還是待她如親人般的太皇太後,能有如此的收獲,她很滿足了。
「你在做什麼?」熟悉的嗓音響起。
暗風雅回頭,微愣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里?」
宇紫天俊臉沉下,眸里射出怒火,「你別告訴朕,你收拾行李準備要離開?」
「這不是你的意思嗎?我很識趣的。」說完,她繼續折著手里的衣裳。
宇紫天一把扯掉她手上的衣衫,將她緊摟入懷,「該死的,你從哪里听說朕要你走的,你這輩子都不準離開朕身邊。」
「我坐牢三天,你對我不聞不問,甫出天牢,就得知自己被趕出紫龍殿,既然你棄我如敝屣,為何還要強留我?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這麼過分。」她冷漠的指控。
他擰緊眉,「你還沒上過床對不對?」
天外飛來這一句,讓她莫名所以,「你在胡說什麼?」
宇紫天拉著她,有些粗暴的將她推倒在床上。
暗風雅掙扎著爬起身,「你這是做──」驀然止住話,因為她感受到身下傳來的涼意。
她趕忙掀開墊被一角,看到了玄色的涼玉席。
「你為我訂制了涼玉席?」
宇紫天神色猙獰的瞪著她,「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猜錯,朕會揍人。」
不久前的對話涌上她的腦海──
澳日朕讓工匠為你制床涼玉席。
我寧可與你一起用。
紅暈浮上她冷凝的臉,一雙大眼楮也在瞬間注入了生氣,所有的感覺都在這一刻恢復,傅風雅撲入宇紫天懷里,緊緊抱住他的頸項。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我很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她語無倫次的道歉。
宇紫天了解她的心意,反手擁住縴細人兒。
「朕沒去看你,是因為這幾天太後緊迫盯人,要朕處理你的事,朕真的無暇去探監,讓你搬離紫龍殿也是不得已的,朕希望藉此平息太後對你的敵意,而且這兒離紫龍殿很近,朕仍能在最快時間里見到你,因此朕連涼玉席都搬來了,你卻用收拾包袱來氣朕。」他的話里仍有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