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芙蓉看他一眼,沒有異議,很自然的偎著錢鎧風任由他抱著自己,鼻端還聞到他身上一股不同于女子的剛強味道,這是男人特有的氣息吧,竟然還滿好聞的,沒想到她會在個陌生男人身上體驗男人的氣味,他不但摟抱過她,還因療傷而看過她的身子,更奪走了她的初吻,而自己竟然沒有感到羞疚或憤怒,她怎會變得如此大膽呢?
是因為這個男人真生得一副太無害模樣的緣故吧,雖然冷酷默然,但是他身上帶著正人君子的風度,教人很放心,也下意識想去信任他,她有些能明白為何黑玉羅會如此迷戀他了,這男人的確有可取之處。
天啊,自己竟然對個陌生男人大發評論,知不知羞啊?別忘了自己的身分,還有即將要結成的親事,她怎能再胡思亂想呢?!現實讓她收起玩鬧的心思,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只是個意外,她最好忘記,不能多想了。
這女人從和他見面起就是吱吱喳喳的說不停,現在突然變安靜了倒讓他有些不習慣,因此他又破自己紀錄的主動找她說話,「你沒話要問我嗎?」
殷芙蓉看看四周的樹林,「離大草原還很遠嗎?」
「不遠,你想說的只有這句話?」錢鎧風也感受到她突然升起的疏離。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加上家世背景不同,還能說什麼呢?今天一別後,應該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我希望那位黑玉羅不會再來糾纏你,你能平安順利的行走江湖。」殷芙蓉淡淡說著場面話。
看她的穿著便知家境不錯,又有婢女陪侍,應是個大戶千金,所以對自己這個她以為的江湖浪人就有了門戶之見了,所以才不想將身世告訴自己,她也是如此勢利的女子嗎?
「你的名字?」他特意問起。
殷芙蓉的心揪了下,該說自己的身分嗎?如果自己真想忘記這些不該發生的事,或許就不需明白太多事了。
「我們今日只是偶然相遇,彼此都有各自的事,也不可能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何必要知道名字呢,就當是個奇遇吧!」她沒說也沒問他。
丙然就如自己所想般,錢鎧風的神情隨即冷下,如果她一個女子在經歷這些事後都能不當一回事,可見得她的短視,自己又何需那麼在意呢!
兩人間的氣氛也首次落入冰點,或許該說回歸到正常的情形。
很快的,錢鎧風抱著殷芙蓉走回到大草原,遠遠就能听到呼喚小姐的聲音,見到正在焦急找人的兩個婢女,
「晴兒、小雨。」殷芙蓉想大聲回應她們,不過一用力便疼得她額冒冷汗。
「別亂動!」他輕斥,心卻還是為她痛苦的模樣而微微抽疼,這樣的情形令他很不悅。
空闊的大草原,一有人走人便能很明顯看到,馬上的,晴兒、小雨也發現了小姐,只是很驚愕小姐怎會由一個男人抱著走來。
「小姐,小姐!」兩個婢女跑向殷芙蓉。
「小姐,您去哪里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晴兒、小雨來到小姐面前同時問出。
殷芙蓉微笑輕聲解釋,「紙鳶斷線飛走了,我趕著去追回時卻不小心受了傷,是這位公子救了我。」
「小姐,您傷得嚴不嚴重?」小雨擔心地問。
「還好,只是撞到肩膀而已。公子,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殷芙蓉對錢鎧風要求。
「我送你回去!」錢鎧風冷漠回應。
殷芙蓉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形,恐怕也無法走回去,只能同意,「那就謝謝公子了,我目前暫住在普來寺。晴兒、小雨,為公子帶路。」
晴兒、小雨不懂如今是什麼情形,只得從命指引方向,一行人快速走回普來寺。
本是不很遠的路程,卻因為氣氛里彌漫著一股冷漠而讓人感到沉重不安,路彷佛變得很遠,很難到達般。
所以終于見到普來寺的後門時,晴兒、小雨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殷芙蓉卻是心情復雜,有些松口氣,但也有一絲不舍,因為到了要分離的時候了。
「你抱我入寺不適當,送到這里就行了。」來到後門前,殷芙蓉開口打破沉默。
錢鎧風無異議的放下殷芙蓉,然後從懷中拿出天香膏遞給她,「每日上兩回。」
殷芙蓉伸手接過,「謝謝你,你一切小心,保重了。」
錢鎧風淡然看她一眼,「你也保重。」說完,冷漠的轉過身軀便大步離開了。
殷芙蓉對他的背影多看兩眼才低聲吩咐,「扶我回房吧!」
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向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一個下午的奇異經歷,至此完全結束了。
第五章
晚膳後,在換藥時,晴兒、小雨揭開布條就忍不住驚呼——
「小姐,您是如何受傷的?為何傷口看來如此奇怪呢?」晴兒忙問。
「就是不小心受傷的,你們別多問了,快上藥包扎。」殷芙蓉不想多談,那是她無法和人分享的秘密,連晴兒、小雨也不行。
兩個婢女忙為小姐敷上藥膏,再換上新的布條。
「我很累,要早些安歇,你們也下去休息吧!」殷芙蓉表示。
「小姐,您受傷不輕呢,要不要奴婢留在房里看護你?」小雨擔心地問。
殷芙蓉搖搖頭,「不用了,我沒那麼嚴重,不需要多此一事。」
晴兒、小雨便服侍小姐上床睡下,兩人退下。
肩上的傷讓她只能側睡,擁著被子,殷芙蓉腦海里浮現的仍是那張揮之不去的冷俊面孔,她搖搖頭不準自己再想他,一個連名字都不曉得的陌生人是不應該被想起,有如那個斷線的紙鳶,這段記憶也要隨風而逝,永遠消失。
睡吧,明兒醒來後,日子又會回到正軌,她所等待的仍是一件能讓自己過得更好的婚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殷芙蓉閉上眸子,強迫自己入睡,只是在沉入夢鄉後,那個她極想忘記的人卻又不受控制的進入她夢里,佔滿了她的夢。
而她不曉得的是,同樣的情形也出現在另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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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的臉色很不好呢!」隔天,晴兒看著小姐越發蒼白的臉色很憂心。
小雨伸手探探殷芙蓉的額頭,卻驚叫︰「小姐,您在發燒呢!」
晴兒也急忙用手探了下,「真的耶,小姐,還很燙手,需要大夫來才行了。」
殷芙蓉也覺得自己渾身沒力,傷口已經不太感到疼了,但整個人像虛月兌了般,只能無力的躺在床上低吟,「他說擦了藥就沒問題,應該沒事的。」她相信給自己藥膏的男人的話。
小雨著急地叫︰「小姐,他是個江湖莽夫,健壯如牛,小姐您嬌弱的身體怎能和他相提並論?!您會受不住的,一定要大夫才行。」
「小雨,你看著小姐,我馬上去找住持,請住持找大夫為小姐診治。」晴兒對小雨說了聲,急匆匆的跑出門。
小雨也趕忙擰了條濕布巾放在小姐的額上,希望小姐能快退燒。
殷芙蓉想叫兩個婢女別忙,也不想驚動別人,可是她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她明白他絕不會欺騙自己,是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本來想他該是能為自己救下紙鳶的俠士,哪料及卻是害自己無端受苦的災星,可是她還是沒半絲埋怨,莫名其妙的心甘情願為他吃苦,這種心情真是很奇妙,也絕不像她會做出的事。
或許這男人是她的克星吧!殷芙蓉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隨著腦里的一片混沌,她的意識也越漸陷入迷蒙里。
在恍惚間,她听到晴兒、小雨焦急的聲音不斷在耳旁響起,而也一直有冰涼的布巾貼在自己額上,還有不熟悉的男人嗓音在說話,接著,她感到有人喂她吃苦苦的藥,然後,她整個人便沉入黑暗里,不知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