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後,碧珠得到了自由,她含淚看著黑暗被綁在木架上。
活到這麼大,這也是黑暗第一次嘗到如犯人般被捆綁的滋味,雖然他兩手分開被綁在木架上,可是他仍挺腰站直,有如泰山般穩穩的矗立著。
雲曉夜透過紗簾看著被五花大綁的黑暗,這樣的他真像是只落入淺灘的龍王,雖然處境狼狽,但還是掩蓋不住他身上散出的尊貴氣勢,王就是王,不必刻意表現,自然就會流露出屬于他該有的驕傲霸氣。
雲曉夜在黑暗身上仿佛看到了往年那個意興風發的自己,一樣的傲氣,一樣的月兌俗超群,他們是多麼的相似啊,這讓雲曉夜覺得好刺目,放在腿上的小手習慣性的握緊成拳,大聲的吩咐下去︰「四十棍交換二十鞭,動手!」
兩個僕人對看一眼,手拿著棍子杵在場中不敢下手,而碧珠更是急急下跪求情︰「小姐,不——」
雲曉夜寒聲打斷碧珠要說的話︰「住口,你再開口,我立刻就趕你走,永遠不準回來!」
小姐的話讓碧珠噤若寒蟬,什麼話都不敢再說。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四十棍,給我重重的打!」她見僕人還沒動手,嚴厲的斥喝。
「是!」兩個僕人不敢再遲疑,舉起棍子,一起一落的往黑暗身上打去。
黑暗咬緊了牙關,忍著劇痛,棍子往他胸前後背落下,一聲聲重擊的悶響深刻的烙在他心上,他不準自己倒下,要自己清醒記住這一切,只要他黑暗能活下來,有能力反擊時,他會連本帶利毫不留情的還給這個該死的女人,沒有人能這樣對他,而她竟敢如此大膽,他不會放過她的,絕不輕饒她!
黑暗的身體本就沒完全復原,怎能受得住這樣的酷刑,他撐不住的連吐了幾口的鮮血,這讓行刑的僕人忙停下手。
「不準停,繼續!」雲曉夜見僕人停下,立刻嚴聲斥喝,其實她也是藉此來打散黑暗積在胸口的真氣。
僕人只得硬著頭皮,再舉起手中棍子接著行刑。
就算是有超人的意志力,黑暗仍是敵不過這有如撕筋斷骨般的痛苦,他意識逐漸的模糊,強支撐到听見行刑的僕人數到四十,然後他腦中一空,整個人立刻就昏過去了。
從沒栽在女人手中這麼慘過,這是第一次,他發誓也是最後一次!
他要報仇,這是黑暗暈過去前心中唯一的念頭。
「小姐,黑暗又吐出黑血了!」
面對急匆匆來稟報的劉管事,在花園賞花的雲曉夜只是不以為意的看他一眼問︰「他傷口上藥了嗎?喂他喝藥了沒?」
「小姐,這些都有,可是黑暗至今仍是未醒,而且又不斷的吐血,這可怎麼辦?」劉管事急死了,若黑暗有什麼不測,他真不敢想像後果!
「他不會有事的,記住要按時的喂藥和上藥就行了!」雲曉夜閑適的告訴劉管事。
「小姐,但是黑暗吐血吐得很厲害,傷勢看起來好像很嚴重般,小姐,您真的不去看看他嗎?」劉管事焦急的再次強調黑暗的傷。
「不必,你照我的話去做便可以了,下去吧!」雲曉夜揮揮手要劉管事退下,她目光又回到僕人新栽種取代原先茶花位置的各式花草身上,嘔出瘀血是好事,這些人不懂醫理,才會這麼大驚小敝。
劉管事見說不動小姐,只得垂頭喪氣的離開。
而跟在雲曉夜身旁的碧珠、碧鈴也不敢多話,尤其是碧珠,她非常關心黑暗,也很想幫他說話,但她好怕再引得小姐生氣要趕她走,所以她沒勇氣開口。
「推我回房,我想彈琴。」花園都看遍後,雲曉夜出聲吩咐。
兩個丫環慢慢的推雲曉夜回房間,讓小姐在箏前停下。
雪白柔荑放在琴弦上,撥出了一串優美的樂音,她不太經心的彈著琴,腦中轉動著只有她明白的思緒。
好一會後,雲曉夜停下撫琴動作,她喚著丫環︰「碧珠,去將櫥櫃里的黑色瓷瓶和那面黑色令牌拿來!」
碧珠倚身答是,忙將東西拿到小姐跟前。
「將這兩樣連同黑暗被救起時穿的那套衣服和屬于他的東西都送到柴房去,明兒他醒來後就讓他換回自己的衣服,教他馬上離開別莊!」雲曉夜不帶感情的交代。
「小姐,公子的身體還沒痊愈啊,您就讓他身體好些後再離開好嗎?」碧珠還是忍不住為黑暗求情。
「多話,你又想違抗我的話了嗎?」雲曉夜沉下臉看著碧珠。
碧珠驚慌的忙搖頭,吶吶回答︰「奴婢不敢,奴婢這就下去做事。」恭敬又畏懼的急急退下。
雲曉夜注意力回到箏上,又繼續的彈起琴來了!
就如同雲曉夜所預料般,黑暗真的在隔天午後醒了過來,他睜開眼注視了四周好一會,才從混混噩噩中清醒過來,原來自己還活著,在失去意識前,他以為自己是難逃劫數了,想不到他竟能活下來?!
不過他依然是身在窄小老舊的柴房里,看來他的地位沒因為真實身份曝露而得到較好的待遇,他嘴邊泛起了苦笑,這些日子以來他的運氣真是糟到了極點,先是被暗算中毒,再被羅川、陰銀笙、龔雪情三方人馬追殺,好不容易逃開叛徒卻遇上了這別莊的女主人,讓他吃足了這輩子從沒吃過的苦頭,就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踫到什麼倒霉的事?
黑暗嘆口氣,慢慢的從床上起身,不過身體一動他卻發現自己的傷勢似乎好了很多,胸口不悶疼,也有力氣了!
他忙打坐運動真氣,只覺得體內的真氣豐沛盈滿于四肢百骸中,而且運行全身是通暢無阻,那感覺就如同他沒受傷般!
這怎麼可能?!別說他原本就有內傷,還挨了四十棍,怎可能會沒有事呢?
黑暗再閉目運功,讓內力順血脈運行,一番調息下來,他可以確定自己完全沒事已經康復了,他驚異的拉開胸口衣服,他的皮膚上還有瘀血的痕跡在,但青紫的傷痕已經淡的幾乎快看不見了,他伸手觸模也不感到疼痛,他真的全好了!
黑暗好高興,看著屋頂的橫梁,他輕提氣往上一躍,輕輕松松便跳到梁上,他身體有如大鵬鳥般向下一縱,緩緩的又回到地面上,他終于又恢復武功了,這實在是太好了,黑暗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最開心的笑容。
黑暗的注意力轉到放在桌上的東西,除了屬于他的衣服品、令牌、藥瓶外,還有他那把軟劍銀勾也在,那個女人決定將他的東西物歸原主了嗎?不知道這次她又有什麼企圖?還是表示這樣他就可以離開了?
事情就如此簡單嗎?黑暗臉上有抹陰冷的笑容,他可不是這般易與之輩!
黑暗迅速的換下了身上僕人的衣服,穿上自己的衣裳,柴房里沒有鏡子可讓他整理儀容,他只能大略的梳理一下自己,系上黑金兩色交編而成的發帶,拉正衣襟,露出襟口的鬼面獅形圖樣,那是幽谷冥殿的標志,模樣簡單又帶著些許的神秘。
換過衣裝的黑暗,馬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器宇軒昂,風采過人,領導者的氣度表露無疑。
此時柴房門被輕敲了下然後打開,劉管事走了進來,當他看到黑暗精力飽滿、氣勢十足的站在房中時,他吃驚得張大了嘴,趕忙上前審視黑暗的情形,不敢置信他竟然復原了。「公子,你……你好了?傷勢真的都……都好了?」
黑暗點點頭,「沒錯,我的傷勢痊愈了!」
劉管事仔細上下檢查黑暗一遍,確定他真的沒事了,他才咧嘴高興的笑了︰「太好了,公子沒事我就可以放心了,真的太好了!」他終于能卸下心中的大石頭了,那顆從黑暗昏迷起就掛在心上的巨石,而今可以安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