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的話如一把利刃插入夏侯威的心窩,讓他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他的身體也微微的一震,似是無法承受她的話。
「原來在你心中,我是個那麼差勁的丈夫。」夏侯威的語氣苦澀悲哀。
他的反應讓安琪兒的心也緊揪著,她話說得太重了嗎?尤其見夏侯威憔悴得幾乎不成人形,他身上慣有的狂傲氣勢也不見了,只有揮之不去的哀愁,他整個人也消瘦得驚人,才幾天不見,怎麼沒受傷的他看起來反而比躺在床上她的身軀還要虛弱落魄,他是怎麼了?
不過,既然她要月兌離這個時代,那夏侯威的事她又何必關心那麼多呢?
「長老,我想離開了,麻煩你動手吧!」安琪兒別開臉忍著不去看夏侯威,硬著聲音催促雲淨空。
「不行,雖然你那麼討厭我,但我還是不能讓你離開,你的靈魂快回來吧,再遲就會有生命危險。」夏侯威強壓下心中的失望悲痛,力持語氣平穩告訴安琪兒,原來她那天說愛他,只是神智不清隨口胡言的,不是她的真心話,他早該了解的,為何還會那般忘情的狂喜呢?
夏侯威又顯露出他的霸道狂妄了,安琪兒瞪著夏侯威,氣憤叫︰「我是個人,有自主權,我要做什麼不用你同意,我決定要回我的年代我就要回去,你不能阻止我!」
「只要你還是我的妻子一天,我就不會讓你離開,夫妻是要相處一輩子的,這是你說過的話,就表示你這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所以你要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夏侯威語氣苦澀,何時他也要用這樣下三濫的理由留人了?
「那還不簡單,你這個時代可以休妻,反正你能為我安上的罪名多得是,隨便寫封休書將我休了,那我便不是你的妻子了,如此一來,我就可以離開了吧!」安琪兒冷漠的提出主意。
首次听到妻子叫丈夫休妻的,讓在場的人都驚訝的看著安琪兒。
夏侯威的拳頭緊握著,他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聲,四肢如被灌入寒冰,冷得他心顫,他無力的悶著聲音問︰「你真的那麼想離開這里,離開我嗎?」
安琪兒點頭。「不錯,我想離開!」不去听心中那股如浪潮般的呼喚聲,留下來,留下來!
「為什麼?」夏侯威不放松的問。
安琪兒有些錯覺,這樣追著人問原因的場景真是熟悉,而最奇特還是角色互換。她本來是想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但是夏侯威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讓她不忍心再出言傷他,遂冷淡的表明。
「我說過,那兒有我的家人,他們需要我!」
夏侯威看著安琪兒,內心燃起一絲希望,笨拙的表示︰「若我說我……我需要你,你就會留下來嗎?」
安琪兒張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楞了好一會兒後,她才嘲諷的撇撇嘴︰「你不必為了要留下我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不是需要我,只是霸道的不願意屬于自己的東西從你手中失去罷了,因為那會傷了你高傲的自尊。其實我離開,對你反而是件好事,我不听話,也不夠順從,只會惹你生氣而已,少了我,你的日子會過得舒服多了!」
她眼中的他竟然是這麼卑劣的人,他的行為真的那麼可惡嗎?在這一刻,夏侯威真的很痛恨自己,如果將他凌遲能減輕他帶給她的傷害,他絕無異意。
夏侯威喑啞的掙扎著開口︰「我……我沒騙你,我真……真的需……需要你,你要我如何證明才肯相信呢?」
夏侯威的話讓安琪兒的心情如波濤洶涌,翻騰不已,不過她的理智直要她冷靜下來,這是她回二十世紀最好的機會,錯過後她便永遠回不去了,而眼前的男人說的是真心話嗎?或者只是他不想放她走的借口而已?她能相信嗎?
同在房里的另外三個人因為不是當事人,所以都沒開口插嘴。
最後,理智戰勝了感情,安琪兒難過的眼楮閉了閉後才冷靜出聲︰「我的家人不止需要我,他們還疼我、愛我,這比需要更多了份心,也是你無法給我的,你還是讓我走吧!」如此一來,他便沒有理由了吧!
已經到最後的時刻了,他還要隱瞞什麼呢?夏侯威豁出去了,深情爬上了他的眼眶,顯現在臉上。「若是因為這些理由,我更不能放你走,因為我同你的家人一樣,除了需要你之外,我比他們更加的疼你,也愛……愛你!」二十九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用到「愛你」這個字眼。
夏侯威的話像個炸彈般在安琪兒耳旁引爆,將她震傻了也嚇呆了,瞠目結舌如在看怪物一樣的看著眼前這個她最愛的男人,愛她,她听錯了嗎?他有這麼說嗎?還是只是她的幻想?
「你……你說什……什麼?」安琪兒結結巴巴問。
將感覺說出口後,他索性將所有話都說清楚。「我說我會疼你、愛你的,我愛你啊,琪兒,這個我在心中喊了千百萬次的名字,卻因為我該死的自尊而說不出口,現在我終于有勇氣叫出口了,琪兒,我是真的愛你,我愛的是安琪兒,就是你,你不是替代品,不是替身,就算你的前世再活過來,我的選擇也是一樣的!安琪兒,你是最獨特的女子,也是我獨一無二的愛人,我這一生中的唯一!」夏侯威看著愛妻笑了,笑得溫柔迷人,沒有霸氣,沒有狂傲,這是他第一個充滿感情的笑容。
安琪兒的淚水浮上大眼楮,感動得無法開口,他愛自己,他真的愛上自己了,她終于親耳听到了她最愛的男人在說愛她,她听到了!
「你愛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安琪兒心中好激動,卻忍不住要嘟起了嘴半羞半惱的質問夏侯威,他害她吃了那麼多無名醋,還白傷了好多心。
夏侯威還沒回答,雲淨空先驚慌叫了起來。
「糟了,光圈要消失了,快,快歸元合一啊!」
不過這個警告似乎來得遲了些,圍在她身旁的光圈失去了,安琪兒感到自己如風般輕飄飄快速的消散到空氣里,快得讓她來不及靈魂附體。
「不!」安琪兒听到了夏侯威斷腸般的嘶吼聲,神情大慟的他接著由口里吐出了鮮血。
「威!」安琪兒只喊了這一聲,然後黑暗遮去了她的眼楮、耳朵,讓她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
「威……威……威……」
床上的女子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發出了囈語,一直在重復著同一個字。
「我在這兒,就在你身邊,琪兒,醒來,快張開眼楮醒過來,琪兒!」
在焦急的嗓音里,她張開眼楮醒了,第一眼就看到了伏在她眼前的熟悉臉孔,他正睜著深情的眼眸看著她。
「威!」安琪兒扯了個虛弱的笑容,舉手想撫模他的臉,但是手一動,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早已被丈夫緊緊的握住貼在臉頰旁。
安琪兒笑得甜蜜,想抬起臉,劇痛馬上就由背上傳入她腦里。
「好痛!」安琪兒氣虛無力的申吟。
「快趴好別動,你的傷口才好了些,別又再出血了!」夏侯威忙將妻子的頭溫柔的按回枕上,輕輕撫開她臉上的發絲。
安琪兒定定的看著夏侯威,記憶回到她失去意識前一幕,她擔心的捉著丈夫的手。
「你吐血了?我看到你吐血了!」
他的妻子醒後記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他,這個女人果真值得他真心以待,夏侯威搖搖頭,笑得溫柔。「不要緊的,只要你沒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