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張嘴咬湯匙很可愛,可是大人不一樣,除了舉止幼稚,嘴大張就像老虎開口,可是會嚇到人的。
「你覺得我很猛?」眨眼一笑,曖昧在他眼角跳動。
睨他,置若罔聞,再喂他一口粥。也許是因為他受了傷,她的愛憐之心如泉涌出,听到他說的那些曖昧話語,她不會再像往日一般害羞地想逃,頂多就是給他裝作沒听見。
「嘉莘,你煮的粥真好吃,尤其加了油條更好吃。」乖乖地又吃一口,笑容添上滿足。
「好吃就多吃點。」
「是,媽咪。」他學起三胞胎的童音,逗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話說,明明他受傷的是左手大拇指,為什麼還要她喂他吃粥?他的右手明明好好的呀!
唉,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的左手拇指和右拇指情如手足,雖然傷在左拇指,可是卻痛在右拇指,所以他沒辦法拿湯匙吃粥……好啦,他承認,他就是想要她喂他。
他是病人耶,而且拇指真的很痛,加上昨晚三個小家伙無意間對它施暴,更傷、更痛,總之,他絕對要趁此機會待在她身邊,好好休息幾天。
三個小家伙上學去,屋內安靜多了,重點是,剩她和他獨處,他可以跟她一起演一出「浪漫滿屋」。
如意算盤才打不到三秒鐘,手機鈴聲響起,他一整個垮下臉來。
「不管誰打來,都說我不上班。」剛才他不是己經交代秘書了,沒看到他這張帥臉就沒心情上班嗎?就不能讓他安靜一下?唉,人帥就是有這種困擾。
「不是你的,是我的手機響。」她干笑。
「喔,那快去接。」他忘了他把手機鈴聲從交響樂調回一般的制式鈴聲。
米嘉莘接完手機回來,一臉無奈和歉意,「天翼,我有事要出門一趟,中午我會盡量趕回來煮中餐給你吃。」
「你要去哪里?」見她的表情,似乎出這一趟門她並不太樂意。
「我媽……叔叔說我媽好幾天都不吃飯,叫我回去勸她。」
他本想勸她別回去,但再怎麼說那人也是她媽,女兒回去看母親是天經地義,再者,他也可以趁機去看一看需要女兒照顧的母親是有多虛弱?
「我陪你一起回去。」他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反正我閑在家也沒事,去看看丈母娘也好。」
「丈母娘?」
「媽咪,我們都生了三胞胎,不去見見丈母娘總是說不過去嘛!」
他又來了!拜托,別鬧了。「天翼,你手受傷,在家休息……」
「我開車載你回去。」他語氣堅定,堅持要陪她回去,她被她母親「吃夠夠」,總該有人讓她依靠為她仗義執言。
「你開車載我?」她目光落在他受傷的左拇指。他是忘了手上綁了一包是不是?
他點頭,「對,沒錯。」特地舉高豎立的大拇指。「我受傷的是左手的一根指頭,右手扶方向盤絕對沒問題。」
單手開車,對他而言根本不成問題,以往美女搭車,他也常耍帥表演單手開車。
他信誓旦旦,她的眼里露出一抹狐疑,眼神看向桌上的那碗粥。方才唉聲嘆氣說自己連拿湯匙都沒力氣的人,此刻卻精神飽滿堅稱自己開車絕對沒問題……
依她看,問題很大!
兩人對看,她斜睨他,他則是一如往常笑眯一雙桃花眼,並且不忘添上曖昧神色。
她鼓起雙頰想裝生氣,一秒破功。好吧,她承認,她無法生他的氣,她其實很樂意……喂他吃粥。
就算他不裝病要求她喂他吃粥,她自己也會主動幫忙,因為若不是她提議要野餐,他擔心樹枝掉下來砸傷他們,也不會去鋸樹然後傷到自己,所以喂他吃粥只是想盡點道義責任,另外,她……她覺得這樣更像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相扶持,不是嗎?
見她嘴角有一絲淺淺笑容,知道她沒生氣,他開心地握她的手。
「走吧,我陪你去。」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一時間腦袋空白,「去……去哪兒?」他的手好大、好厚實。
「去見丈母娘。」眨眨眼,他半開玩笑,半認真,他突然間覺得他和她還有三個小家伙是真正的一家人,他是一家之主,他要保護他的妻子還有孩子們。
妻子、孩子……這是他在美國時,從來不曾想要的,如今天上掉下這兩個大禮,心頭有種甜蜜負擔的感覺,說真的,這感覺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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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還擔心他單手開車會有問題,坐上車後,她戰戰兢兢地幫他注意四周車況,反倒是被擔心的人神色自若,左轉右轉輕松自如,游刃有余。
看出她的擔憂和不安,一路上他跟她聊三胞胎小時候的趣事,說說笑笑,無非是想讓她忘了方向盤上只有一只手的事。
兩人間的歡樂氣氛在來到她家後破壞殆盡,一進門,高分貝的吵鬧聲將她嘴角高掛的笑容刷掉,換成往下彎垂的下弦月。
「我不是說我不要有油的東西,一滴油也不要!你去給我重新煮一碗來。」一道听來很虛弱卻用盡全身力氣大吼的聲音,從房里傳出來。
無意外的話,這肯定是她母親的聲音。
「只是一兩滴香油,不要吃撈掉就好,干嗎要重煮?錢太多是不是?不吃就不吃,餓死你算了!」範天生端著一個碗,怒氣騰騰地從房里走出,見繼女回來身邊還跟著她孩子的爸,愣了下,他忍不住吼道︰「我是叫你回來,你為什麼把這人也給帶回來?想讓左右鄰居看笑話是不是?」
她想說些什麼,可又覺得沒必要解釋太多,反正繼父也听不進去。
米嘉莘默不作聲,但柴天翼可不容許他的「家人」被「外人」指著鼻子亂罵一通。
他摟著她的肩,笑中帶厲的眼神直視著範天生,「大叔,你放心,方才我們一路走上來沒有看到半個鄰居,倒是你們‘說話’有點大聲,恐怕會吵到鄰居,這個時候可能還有人在睡覺呢。」
他這麼帥的人,鄰居看了怎會笑話他,倒是有可能被他逗得咯咯笑。
範天生頭一回體會到敢怒不敢言的情況,軍人出身的他,向來都是教訓別人的份,除了房里那個婆娘外,他從沒被別人教訓過,被暗諷的他很想開罵,卻覺得眼前這個言語輕浮的年輕人,氣勢比他強太多,他甚至有些畏懼他。啐了聲,他端著紫菜湯要進廚房,卻被柴天翼攔下。
「大叔,你煮什麼這麼香?」
範天生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無敵意,遂將手中的碗遞到他面前。
「是紫菜湯。這湯煮起來清清淡淡的,我給它加兩滴香油味道香多了,那婆娘……嘉莘她媽說這湯有油她不喝,要我重新煮一碗,你來評評理,她是不是在糟蹋人。」
雖然覺得繼女未婚生子是件很丟臉的事,但此刻現場只有他們,他也只能向他們控訴房里那婆娘的無理行為。
「香啊,真的很香,我從來沒有看過有人煮的紫菜湯能這麼香的。」柴天翼拿出看家本領——三寸不爛之舌,將範天生哄得自以為是天才大廚。
「當然,我的廚藝可是非常好的。」
見繼父未對柴天翼存有敵意,米嘉莘安下心,想進房去看母親,房門突然被推開,母親虛弱地走出來。
「媽——」母親的身材跟她離開時差不多,但臉色明顯蒼白了些。
見到米嘉莘,徐香靈未有跟女兒久別重逢的喜悅,反倒同往日一樣將女兒當佣人使喚。
「嘉莘,你去給我煮一碗湯來,一滴油也不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