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絕狂情 第20頁

舞沐裳只好徑自起身緩緩走去,踏上船只。此時船身一晃讓她嚇得叫出聲,寒焰的手及時伸出握住了她的手,舞沐裳看著他,她還以為他又不理她了,其實他還是很關心她的,她忍不住就對著他笑了。

這一笑,幾乎擊潰了他所有的防御!他赫然發現,他才怕她,怕她對他笑,怕她流眼淚,怕她有危險,怕她又突如其來往他身上靠,怕她再這樣糾纏他,他會控制不住,他會不知所措,會……

會像這樣,一握她的手就放不開,誰敢動她,就是跟無情刀挑戰!

船只漸遠,濃密的樹林間才緩緩走來一個嬌媚的身影。青絲拂面,美目含愁,冉煙望著飄煙映山,湖水泛芒,多美麗的景色,可惜那葉扁舟壞了這美景……

他也想問為什麼?難道他忘了水月,不愛水月了嗎?他怎能拋下水月一人在寒月軒,跑來跟這個野丫頭卿卿我我?

他的美貌似要結霜,他的柔目充斥怨恨。他從來沒見過寒焰這麼溫柔地對待一個女子。天下人都知道寒焰是最無情的,只有他知道寒焰是最多情的;但他的多情,只會投注在一個死人身上,因為是死人,所以對冉煙沒有威脅,他就任他痴,任他狂,他甚至以一種變相的愛戀去享受他的苦戀。

寒焰愈痛苦,愈痴情,愈孤獨;冉煙就愈快樂,愈深惰,愈心動。

他是他囚禁在寒月軒美麗的孤傲的籠中鳥,他給他的誘餌是水月,如今餌還在,他卻飛了出去。他怎能忍受?!怎能允許?!

他早已不在乎他當不當他是兄弟了,也不在乎他恨不很他了。寒焰毫不心軟地殺了他的麾下,其實他根本無所謂那幾條賤命,他只是要他明白,那個野丫頭一點也不值得他赴湯蹈火,他要他清醒過來,要他回去當他的痴情漢,要他孤獨的當他寵溺的鳥。

他只要能遠遠地看著、愛著,就算他是冷漠的、忿怒的,他都喜歡,他都滿足。

至少他是他的鳥,他的心死了,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他了。所以,舞沐裳更不能活。

愚蠢的丫頭,寒焰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盡避再糾纏不清吧!很快地,你就要為你的無知付出慘痛的代價!

第七章

取得了越寒鐵,回程的一路上,舞沐裳都左顧右盼提高警覺。寒焰跟在她身後,不知她又想搞什麼花樣。

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她立刻就擺出備戰姿態。

「你怕金歿刀?」

他的聲音由後而來,舞沐裳一嚇,立刻回身仰高了縴細的下巴叫道︰

「怕?笑話,誰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我是隨時注意著是不是有人在跟蹤我們。」

她徑自在他身邊打轉,很認真地思索著︰

「那個銅歿刀和銀歿刀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蹤跡?而且來的無聲無息,簡直恐怖。」

魔門陣的細作遍布武林,要找到他們的行蹤並不困難,他擔心的是,送她到不顛老人那兒去,會讓不顛老人的隱地曝了光……

七年了,他也躲了他七年,他深深明白,不顛老人根本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了。

「啊,好心的爺啊,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啊……」

一陣淒厲的哭叫聲將兩人的目光移了過去,一個涕淚縱橫、年邁體衰的老樵夫跪在地上,哭得好不淒慘。

舞沐裳立刻跑了過去,急切地蹲問道︰

「老伯,你怎麼了?」

「我……」

樵夫仰起濕漉漉的老臉,一個額頭就朝她拜下去,嚇了舞沐裳一大跳——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年幼的兒子。我年紀一把了好不容易盼到了這麼個兒子,我又老又病又窮又苦,實在沒辦法醫好他了呀……」老樵夭整個人都快伏在地上,哭得渾身狂顫似要肢解了。

「好、好,老伯,您先別傷心了,你兒子在哪?」舞沐裳急道,深怕他這麼慘烈地哭下去,會先岔了氣。

「兒子……兒子……」

老樵夫慌張地往後轉身爬了兩步,舞沐裳這才看見草堆上一個年約八歲的幼童早已奄奄一息躺在那里。小孩骨瘦如柴,臉色憔悴,雙頰卻過分脹紅,他鎖著眉濃重地呼吸著,似乎非常痛苦。

「老伯……你兒子生了什麼病啊?」看起來果然很嚴重,舞沐裳看了也心疼。

老樵夫抹著眼淚說︰

「我也不知道……看了好幾個大夫都沒用,我實在已經身無分文再求醫了,走到這荒野,我這不中用的身子又跌了個跤,背不動兒子,只好先把他放在這兒……」

老樵夫說著又哭了起來,舞沐裳看見他的膝蓋上果然有一片已干涸的血漬。

泛濫的惻隱之情一涌而上,舞沐裳實在無法坐視不管,她沖動地就要開口時,一直沉默冷眼觀看的寒焰一手按住了她的肩,那冷漠的神情仿佛在說︰別多管閑事!

舞沐裳豈能見死不救,她瞪大了眼叫道︰

「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你看這一老一小都快病死了。」,

他們病死也不是她害死的!寒焰冷冷地看著她,舞沐裳氣得直跳腳。

「你真是個冷血動物!」

倏地反身,她大慈大悲地對老樵夫說︰

「老伯,你別哭,你兒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不了……好不了的……」

老樵夫哭道︰

「我再也走不動了,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到下個村子求醫還有十幾里路……兒啊!是爹對不起你,爹會陪你一起走的……」

舞沐裳再也受不了了,既要行俠仗義,就不能見死不救。她立刻向前,抱起地上生息微弱的小孩,義不容辭地叫道︰

「你兒子我來救!」

她立刻抱著孩子快步而去。

「啊!姑娘……」

「舞沐裳!」

老樵夫和寒焰同聲開口,寒焰低下頭瞪視著他,樵夫立刻瑟縮地垂下頭去。

她听見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但她也氣壞了。原以為他只是外表冷漠,其實內心也是有天良的,沒想到他竟然冷血到這種地步,連這麼小的孩子生了這麼重的病,他都置之不理。她氣壞了,氣自己居然會這麼在乎他的感受,氣他叫自己的名字像叫仇人似的連名帶姓地喊,反正她已經拿到越寒鐵了,不需要他了,這個小孩子的命,她自己救!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寒焰冷冷丟下一句,轉身而走時,背後傳來老樵夫的啜泣︰

「兒啊……你可要活下去啊……」

寒焰心頭一緊,猛地回頭,老樵夫居然已不見人影。金歿刀?他立刻沖向舞沐裳走的方向。

舞沐裳氣血沖天,壓根兒沒察覺氣氛驟變,她滿腦都是寒焰的薄情寡義,他真的不跟上來,她就真的不理他了。

陰風襲來,寒焰感覺到背脊一冷,舞沐裳腳程急促,他干脆縱身一躍,就在剎那,一股犀冷的刀氣穿背而來,在空中硬是將他攔落地面,寒焰立刻抽出無情刀由後一抵,清亮聲響終于引來舞沐裳的注意,她倏地一轉身,看見寒焰手持無情刀,有另一把利刀插在地面上,而和寒焰冷眼相視的,是一名面容清秀的白發少年。

令舞沐裳震愕不已的是,那少年身上的襤褸衣衫,不就是方才老樵夫所穿的嗎?

「金歿刀?!」

舞沐裳直覺的大叫。

寒焰黑目進射出凜冽殺氣,白發少年卻優雅地牽起一抹陰冷,甚至得意的微笑。寒焰發現有異,揮刀攻向發愣的舞沐裳。

舞沐裳嚇得一退,白發少年立刻拔刀攻向寒焰。就在此時,舞沐裳懷中的孩童睜開了眼,瘦弱無骨的手腕伸人破爛的衣中。

舞沐裳發現懷中孩童有動作,低頭一看,那閃爍金色寒芒的匕首倏地躍上她震愕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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