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如意 第18頁

一群丫頭僕婦嚇得面無血色,連滾帶爬的往外擠,唯恐慢了就落得和嬤嬤一樣的下場。

眾人都離開了之後,司徒飄花一揮手把兩個女暗衛也趕出喜房,青芽是最後一個走的,順手關上了門。

司徒飄花見狀很滿意,眉眼帶笑的一點頭,教得不錯,懂事。

「如意好妹妹,哥哥來了,沒嚇到你吧!誰家沒點骯髒事,那些老貨別放在心上,蹦睫不了多久。」以前沒犯到他手上也就懶得處理,沒想到都敢順著竿子往上爬了。

「還哥哥妹妹,真把自個兒當浪蕩子了,幫我把鳳冠取下,重。」壓得她抬不起頭,脖子一直往下垂。

「得令,哥哥……不,為夫來為娘子效勞,辛苦你了,噯!這東西還真沉。」

也是,十八顆南珠和大小寶石九十九顆,赤金打造還瓖五色玉石,不重才怪。

孫如意低聲輕笑。「還不是你造的孽,非要綴上那麼多美玉寶石,少一顆都不行,這不就讓我受罪了。」

「娘子真美……」上了妝的她美若天仙,叫他都移不開眼,心猿意馬的將人撲倒在身下。

「再美你也踫不得,說好了要等我及笄。」她正月初三出生,離生辰還有兩個月。司徒飄花眼中閃過一抹可惜,可該佔的便宜不會錯過,抱起親親娘子便一陣狂親狂吻。

「我先把利息討回來。」

「司徒飄花!」她臉紅得快滴出血來,這樣的熱情叫人受不了,他就是匹拴不住的瘋馬,橫沖直撞。

「叫夫君,我們成親了。」總算沒讓太子把到他嘴邊的肥肉給叼走。

她推了推他。「別壓著我,你不用去敬酒嗎?」

「老子難得成一次親,誰敢跟我拼酒,先捶死再說。」

不能洞房,那親親模模總成吧,該有的甜頭一口都不能少。

「你是誰的老子?還有你想成幾次親,要我讓位嗎?」孫如意冷著眼狠狠往他腰上一擰。

吃痛的司徒飄花笑嘻嘻地往她唇上一啄。「當然是我兒子的老子,這輩子我就你一個人,天長地久守著你……」

第十一章  滿是「驚喜」的新房(1)

「說點正經事,我讓你的事情查得怎麼樣?」

「查出來了。」司徒飄花目光一冷。

「查出來了?」真快。

「宮里的。」

「宮里……皇後娘娘?」她猜測。

「是。」還好沒用在姑姑身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想錯了,不是沒用,而是來不及用。

去年西域小國進貢了一批藥材,其中有一味與血藤十分相近,外表看來幾乎一模一樣,只有流出的汁液顏色不同,此物叫枯葉藤,與血藤鮮紅的汁液正好相反,是白色乳汁。

血藤又名雞血藤,活血宣絡,養血榮筋,能治風濕痹痛,麻木癱瘓,氣血虛弱,甘補溫通,于老人最宜。

而枯葉藤顧名思義是枯血,葉落筋裂,一但服用了此藥便一日日衰敗,身子出現暈白斑點,毒是蝕血性,以人血為主食,將人的血吸干,直至形成一具干扁的枯尸,一如落葉般歸于塵土。

「我二叔的心思真毒,我們長房可沒做過對不起二房的事,他居然拿我娘試藥。」利欲薰心的人早從根苗腐爛了,只看到自身的利益,卻瞧不見流著相同血脈的手足。

是的,試藥。

皇後娘娘想知道枯葉藤能用多大的藥性,因此想找個人試試,原本她要讓孫申馮去做,可是他那位置總有人盯著,怕一不小心傳到皇上那邊,因此決定讓孫開元去辦。

因為有了孫如意的提醒,孫至元對妻子的飲食和用藥特別用心,一定要先驗過了才讓溫氏吃進口里,果然有了他的照顧後,溫氏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轉,甚至能下床了。

田氏見狀心有不甘,明明就是藥罐子怎麼能好起來,萬一真沒事了,豈不是要將她手中的中饋拿回去?

于是她和丈夫商量了一番,孫開元決定將切片的枯葉藤混入溫氏的藥包里,曬干的枯葉藤和血藤沒兩樣,一時沒發覺的孫至元便讓人三碗水熬成一晚藥,給妻子活絡血氣。

幸好他有三天一把脈的習慣,見妻子喝藥後不見氣血紅潤,反而有病情加重的趨勢,他立刻叫人拿來藥渣,用銀針一樣一樣試著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樣的黑色藥渣,終于找出真正的原因。

夫妻倆大驚,私底下不動聲色地去查。

三房很聰明,從不參與長房和二房的內斗,他們是隔岸觀火,等兩房人斗得兩敗俱傷後再坐收漁翁之利,因此有意無意地拋出個引子,讓長房往二房去,造成兩房人的不和。

果不其然,真讓孫至元出是孫開元在背後搞鬼,而田氏是幫凶,她一直擔心有人來搶她的掌家大權,還不如一舉拔掉這根心頭刺,讓溫氏無聲無息地死去是最好的辦法。

只是孫至元為人太正直了,居然直接去問孫開元夫婦是不是他們所為,心里有鬼的兩人自是矢口否認,還反咬孫至元一口,認為他是眼紅孫如玉入宮當了貴人,兩兄弟為此鬧得不愉快,差點撕破臉。

「心毒的豈只是他,若沒太子點頭,他敢用在岳母的藥里嗎?」全是一丘之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溫氏若死了,孫如意就得守孝,等她守完孝就十七歲了,對這年代的女子而言已是大齡,太子便可趁此機會將人抬進東宮,以免拖上幾年拖沒了姻緣。

只是太子沒料到從中蹦出個司徒飄花,溫氏的毒又被孫至元解了,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讓人記恨上了。

「如果太子不是太子……」孫如意意有所指的看向司徒飄花。他了悟的對她一笑。「我覺得五皇子做人不錯。」

「五皇子……」

原主的記憶只到二十五歲,死前並不曉得究竟是誰登基,只知道太子在她二十三歲那年逼宮,可惜未能成功,還牽連了整個東宮,所有人遭到圈禁,太子被廢去儲君之位,太子妃的娘家誅九族,太子黨近臣不是下大獄便是滿門抄斬,皇後也被廢幽禁冷宮。

被廢的太子仍不死心,暗中與舊部勾連妄想翻身稱帝,皇上知道後氣得吐血,再不肯饒恕,下令將東宮一干人斬首示眾。

原主比較幸運,尚未推出午門就先病死了,孫至元托了一名老太監將她的尸首送出宮,埋在溫氏的墓旁,原主死後並未投胎,在人世間徘徊了數日,只見一身明黃的新帝登基,還沒看清新帝面容便被一道白光打散,再睜開眼已重生回到七歲那年。

「如意,你放心,我會保護你,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司徒飄花愛憐的雙手環抱新婚妻子,與她頭抵著頭互相依偎著。

未來的她有他守著,應當長歡喜。

「嗯!我相信你。」她輕偎著他,但願歲歲年年,白頭相守,往後的人生無風也無雨,歲月靜好。

「太子氣數不長了。」太子活著,他一日也不能安心,看來是該下決定的時候了。

「你是說……」她心微驚。

「任何想和你過不去的人,我都會……」一一鏟除。

這未竟之語孫如意懂,兩人眼神一交會便心意相通,再多的情意不需要千言萬語,只在四目相望中。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卻深入骨髓,無法拔起。

「對了,合巹酒,我們還沒喝呢!喝了合巹酒一輩子和和樂樂,永不分離。」他眼神一閃,將酒斟滿,勾著妻子的手共飲一杯交杯酒。

他想若是妻子喝醉了……呵呵,那就任他上下其手,為所欲為了。

司徒飄花臉上帶著喜孜孜的笑意,湊近酒杯欲飲一口,誰知他才靠近,孫如意忽地將他的臉推開,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潑。

「酒里有毒?」他問。

她搖頭。「不是毒。」

「那是什麼?」他絕對相信妻子,她不會害他。

「比毒更惡毒。」她知道恩國公府家宅不寧,不同母所生的兄弟彼此不和,但沒想到有人如此下作。

她學了多年醫術,本身嗅覺優于常人,淡淡的酒味一沁入鼻息,她便聞到類似杏仁粉的氣味。

聞言,他雙目冷銳。「何物?」

「絕子散。」讓人無後比殺人父母更可恨,攸關子子孫孫的傳承,香火斷絕,死後無人祭拜,這可是最不孝之事。

「什麼,絕子散?」司徒飄花驚地站起,臉上血色全失。

孫如意拿起裝酒的酒壺放在鼻下一聞,她面色更為凝重。「若是我喝完整壺酒,這輩子都別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意、如意,我差點害了你……」他咬著牙,眼眶泛紅的緊緊將人抱住,怕一松手就會失去她。

「沒事,我會醫術,他們害不到我,不過……」她有些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太子的事要緊,府里的害蟲也要揪出來,不能任其恣意張狂,暗下毒手。

「你……你大哥、三哥他們會不會中了暗算,長房除了病弱的女兒便無其他子嗣,而三房連個影兒也瞧不見……」除非真的身子有礙,否則必定有鬼。

庶出的二房、四房並無這情形,他們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唯有嫡系無子,多年來毫無動靜。

而日她又在酒中發現絕子散,不管是不是只針對她,都有查的必要性,這麼個躲在暗處的黑手,任誰都不安心。

整日防賊太累了,她不想疑神疑鬼懷疑身邊的人,為今之計是找出這個泯滅天良的人,給予應得的懲處。

驀地,司徒飄花雙唇抿起,兩位嫡兄對他疏離,並無手足之情,但他並不樂見他們無後。「能診得出來嗎?」

他指的是兄嫂四人。

「能。」身體最老實,不會說謊。

「恢復得了?」他問得澀然。

孫如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很難。」

「很難?」他眼底一閃冷意。

「我不知他們中招多久,這是難一,也不曉得用量多寡,這是難二,若是一、兩年內也許還能調養看看,過了早已成定局,何況他們也不見得相信我的話,這是難三。」最後這一難才是真難,治不治得好是一說,問題在那兩房人根本不信只會吃喝玩樂的司徒飄花,視他為無物。

「也是,他們根本不稀罕我的幫助,說不定還認為我危言聳听,想和他們爭世子之位。」他冷笑的自我嘲諷。

恩國公府的世子之位原該由嫡長子承繼,但是因為他胎里帶來的弱癥,司徒皓天深恐他養不活,因此雖然上奏請立世子卻留有後話,若是長子無子便要讓賢,世襲罔替的爵位不能斷在長子這一代。

嫡長子不行,還有嫡三子,總有一個能生吧!

偏偏恩國公府三公子至今仍無音訊,兒子在哪還不曉得,他想擔起世子之位也很難,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娶了一堆妻妾卻沒一個有用的,只知道爭風吃醋,互扯後腿。

而唯一的嫡子只剩下司徒飄花了,若是先讓他誕下嫡長孫,那麼其他人就該歇菜了,畢竟不論長子或長孫,都是爵位第一承繼者,因此第一個出生的嫡子相當重要。

除非所有嫡子都生不出兒子,這才會改嫡立庶。

「順其自然吧!各人有各人的際遇,不是我們想要扭轉別人就一定會接受,也許那才是他們想要的。」

人不是神,不能決定他人的明天,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無愧于心。

「好,我听你的,不要試圖去改變既定的事實,不過下絕子散的人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動他的如意就是觸他的逆鱗,就算是親兄弟也要付出代價。

一听他要追究到底,孫如意面上多了難色。「怕是有點難,你現在吃的玫瑰甜糕里摻了紅花。」

「紅花?」听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司徒飄花從迎親到回府連口茶都沒喝,更遑論吃食,這會兒也餓了,有現成的吃食就順手一拿。

原本覺得酸酸甜甜味道還不錯,只是一听妻子特意提起,那含在嘴里滑膩的口感就有些變味了,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紅花是一種藥材,能祛淤止痛,活血通經,治產後淤滯月復痛,斑疹紫暗,連跌打損傷都有很好的療效。」

這東西用對了地方是一味好藥,能調節人體內分泌,加速新陳代謝,排除體內毒素使細胞再生,美白肌膚。

司徒飄花朗目一揚,放下吃了一半的玫瑰甜糕。「前言就不必了,你直接跟我說會有什麼傷害吧。」

「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影響,至少對目前的我們算是雞肋,紅花對懷有身孕的人才有害,過量了會滑胎。」而他們尚未洞房,這事兒還真的關系不大,吃吃無妨。

「什麼?」他臉黑了一半,阻止妻子吃桌上的所有糕點。

防患于未然,雖然他們還沒進展到圓房這一步,可是該提防的事還是得謹慎為上,不可掉以輕心。

「我餓了。」對于一個吃貨而言,不讓她吃十分痛苦。

「一會兒我叫人送來飯菜……啊!不行,廚房那一塊歸大嫂管,她這人心眼有點小,要不過兩天我也在咱們這里建個小廚房,別用大廚房準備的菜肴。」

嗯!這主意好,他早該想到了。

看他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她忍不住好笑。「矯枉過正了,我會醫術,在吃食方面我還是有把握的。」那些人在飲食上害不了她,她自有應對之法。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非有你的提點,岳父怎會多留一份心,發現岳母中了蝕血的毒。」岳父雖是仵作,可是在這之前也學了十多年醫術,他卻沒看出同床共枕多年的枕邊人並非身受病痛,而是有人故意下黑手。

「司徒……」

「叫夫君,或是飄花哥哥。」他們已是夫妻,不能生疏的連名帶姓喊人。

其實他有個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就是讓如意妹妹喊他一聲哥哥,那軟糯的嗓音能把人的心給融化掉。

府中最小的司徒飄花打小就想有個妹妹,每次一听到孫如意用嬌軟的聲音喊孫玉豫哥哥,他就非常嫉妒的想把人家的妹妹搶回府。

如今如願以償了,別人的妹妹成為他的娘子,以後不用去羨慕人,小鳥兒飛進他屋里築巢了。

「是,飄花哥哥,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在我們喜床床頭掛的香囊里面裝的是麝香,麝香聞多了會導致不孕、滑胎。」她本想明兒一早再叫青蟬處理,干脆現在一並講了,省得多費心。

一句「飄花哥哥」听得司徒飄花渾身舒暢,腳離地三寸飄飄然一般,但是最後一句又讓他跌回地面,神色陰沉的瞪著紅得招人的繡鴛鴛戲水香囊,昨兒看了還挺心喜的,此時卻刺眼的想撕成碎片。

「還有什麼該說的?」他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所有人都容不下他……不對,是容不下他有自己的孩子。

「銅胎三足蓮花燈里的燈油摻了嗜睡香油,會讓人越睡越想睡,成天精神不濟;紫金燻爐用的燻香也不對……」她又挑了幾處不妥之物,每挑一處,司徒飄花就臉黑一分,挑到她都不好意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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