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嗎?」
「膽子小的人最怕死,派個會說話的人去恐嚇他,一切就搞定了!」
豹頭贊同地點點頭,但轉念一想,隨即又覺得不妥。
「蝴蝶的身分一揭穿,在幫里必然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沖擊是一定有的,要解決也不是沒有辦法。就靠他們兩人那份『愛的力量』嘍。」話雖如此,殷辰花臉上仍是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
「大姐--」豹頭皺著眉。
「就等著看我那白痴兒子要怎麼解決。如果他真的愛她,一定會想辦法排除萬難,表現出一點男子氣概,拯救他的至愛。否則,就算是導一場戲,也讓蝴蝶認清楚事實,不要再相信什麼狗屁愛情,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殷辰花自始至終都處心積慮在事業上,不相信任何事物,尤其是愛情,所以才會對嚴崇重發生外遇也完全不屑一顧。
「不管怎麼樣,蝴蝶還是一樣會受傷呀。」豹頭不忍心,憂心沖沖。
「那你是覺得維持現狀,讓自卑感一直刻在她心里;永遠這樣不明不白活在陰暗處,見不得光比較好嘍!」殷辰花斜睨了豹頭一眼。
豹頭無話可說。
「不管結果是不是會傷了她的心,只有下重藥,蝴蝶才見得了光。人生本來就像是場賭局,不敢賭、不願賭的人都注定要失敗!為了蝴蝶的將來著想,我一定要幫她賭上這一把!贏了,她就穩當天門幫的少夫人,獲得尊嚴;輸了,我保她還是天門幫的頭號殺手,擁有尊重。」殷辰花信誓旦旦地不容置疑。
豹頭雖然心里不安,但是,也實在舍不得蝴蝶就這樣一輩子下去;永遠不能光明正大說出自己的姓氏,永遠活在上一輩的人造成的錯誤罪惡感中。
「大姐,明天我就去找黃遠雄。」
***
余素儀沒命地奔跑!
在一片漆黑中,她努力地往前狂奔︰因為她知道,在她身後有著一雙雙鄙夷、怨怪的眼楮盯視著她,像要刺穿她。她必須離開、盡快離開。
但是在前方不遠處,她看到了她的父親、她的大媽和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們,全身沾滿血地朝她伸出雙臂,一臉毫無笑意的表情,眼神渙散地在召喚她……
余素儀驚慌地想轉身逃開……她不願意再和姓余的有任何牽扯了;為了這個姓氏,她已經吃夠了苦,真的夠了!
但是,不論她再怎麼努力向前大步奔跑,似乎就是擺月兌不了身後追逐她的鬼魅身影……她好希望,真的好希望有一個人能出現拯救她、拉她一把,把她拉出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近乎絕望地想吶喊︰她累了,這一切不是她的錯!她真的好累好累……她絕望地伸出手……
「素儀。」
在睜開眼的同時,熟悉又溫柔的呼喚在她耳邊響起。
余素儀轉過頭,映入她眼中的是一雙擔心、恐懼的眼楮。
「妳作惡夢了?我看妳一直掙扎、一直冒汗。」
「沒事。」余素儀虛弱地笑了笑,不想承認那股發自內心的恐懼感。
「妳作惡夢了。」嚴思誠不想她繼續壓抑,一定要她承認。
余素儀緊抿著雙唇猶豫了一會,最才緩緩地點頭。
「妳不用怕!以後我都會陪在妳身邊,不會再離開妳了。」嚴思誠認真地舉起左手發誓。
余素儀淡然一笑,整個身體立刻放松下來。然而,嚴思誠卻是一臉有話想說,但又難以啟齒的模樣。
「怎麼了?」余素儀擔心地看著他。
嚴思誠沒說話,緊緊地咬住下唇,眉頭整個糾結在一起,十分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余素儀緊張了起來。
忽然,嚴思誠低下了頭,跪在地上,嚇了余素儀一跳。
「少主,你--」
「對不起!」嚴思誠大聲地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少主,不要--」
「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才會讓妳受了這麼多苦,都是我害的!」
「少主--」余素儀愛憐地輕撫他愧疚的臉龐。「我不曾感到後悔,這是我心甘情願。」
「可是我想保護妳,我真的想保護妳!我答應過不讓妳受到傷害,我明明答應過妳卻沒有做到!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道歉。」余素儀伸手輕撫他的唇。
他輕柔地拉下余素儀的手,仍是滿臉愧疚。
「我對妳說過,想守護妳、保護妳一生一世!但是,我竟然沒做到,還讓妳為我受傷、受苦……」
嚴思誠緩緩地抬起頭,伸出手輕觸她的臉;當他的手指輕觸她臉頰的時候,卻看見她雙眉輕顫了一下。
「我還夸口說要給妳幸福,到頭來事情發生了,只是證明了我是個會說大話、表里不一,只會要嘴皮子而已!」
不忍嚴思誠那樣苛責自己,余素儀安慰地漾開笑臉。
「事情發生得突然,連我都措手不及,更何況是你?」
「我--」
「只要你平安快樂,我怎樣都無所謂,這樣我就覺得很幸福。」
「我也是呀!」嚴思誠大聲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妳受了傷,我也會心痛,我喜歡妳的程度並不亞于妳呀!」
「咳!」
一聲重咳立即讓房內的兩個人同時看向房門。
「年輕人談戀愛我不反對,但是,也不用大聲嚷嚷到連門外的人也得听見吧!」殷辰花若無其事地走向面紅耳赤的二人面前。
她故意無視她兒子,徑自對余素儀說︰「組織對妳這次的表現很滿意,大老們都一致決議要升妳為干部。」
「大姐!」余素儀大感訝異,臉上的表情瞬間染上喜悅之情。
「這不是我說的,是大家一致通過;是妳的能力加上忠誠贏得了每一個人的贊賞。如果妳要謝就謝妳自己吧!」
瞄了一眼嚴思誠,殷辰花又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這一次蝴蝶會受傷,你要負完全的責任!」殷辰花毫不避諱地直接指責他。
「大姐!」余素儀驚呼。
「要是你有一點危機意識,而不是像個白痴一樣地到處亂跑,把自己當箭靶,讓敵人來襲擊你的話,蝴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毫不留情地撕扯嚴思誠已深感懊悔的傷口,撒鹽澆油地刺激他。
「如果你听話,早點學會射擊,專心練習一些拳腳功夫的話,至少也不會老要蝴蝶以一擋百地增加危險性。我不是老早就告訴過你!如果你真的疼愛蝴蝶,就要好好保護你自己,結果呢?你把我的話當放屁一樣!」
「媽……」
「大姐……」
嚴思誠和余素儀異口同聲地說。
「我說的不對嗎!?」殷辰花理直氣壯地看著他,令他一時難過地低頭不語。
「大姐,少主他--」
「不用替他說話!『玉不琢不成器』這句話大家都知道,我也是這麼訓練妳的。就算是一塊寶玉,如果不經過精雕細琢,還不跟塊爛石頭一樣!」
「媽,我會努力學的。」
「喲!這句話我听得耳朵都長繭了,怎麼磨都磨不掉!」殷辰花諷刺地揉揉耳朵。
「大姐,少主這次也算是彌補了錯誤,讓胡爺那群人不敢再小看少主了。」
一直默默站在門邊的豹頭,適時地開口替嚴思誠說話,總算讓殷辰花稍稍消了氣。
「這次你的表現還算是差強人意,算是有資格稱得上是我殷辰花的兒子!不過……如果你的腦袋能再清醒點,做出來的決策有水準點,說話能更有條理點,那算是天門幫的福氣!」語末,她仍有些不滿地批評。
「我會努力--」
「話我都會倒背了!」
「大姐,就請妳再相信少主一次吧!」不忍嚴思誠露出難過的表情,余素儀開口替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