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你在量材料的時候量錯份量了。」楊幼儀思索道。「否則不太可能會變成這樣。」
「怎麼辦?」朱晴晏的模樣,看起來很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似的。「太挫折了……」
「再試一次啊!」楊幼儀鼓勵。「不會每次都失敗的。」
「可是我還沒買烤箱……」朱晴晏懊喪道,後悔星期六為什麼要去逛街而不去大賣場搬個烤箱回家。
「不然你留下來做吧!」楊幼儀好心地說。「如果你不急著回家的話。」
「可以嗎?」朱晴晏一雙眼瞳都亮了起來。
「可以啊。」楊幼儀點頭。「只是我不能留下來陪你,我得回家顧我女兒。」
「如果儀姐信得過我,我是很想留下來練習。」朱晴晏認真地道。
「我怕你什麼呢!」楊幼儀笑了起來。「這里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難道你把鍋碗瓢盆搬走嗎?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電源關掉,大門反鎖就行了。」
「沒問題!」朱晴晏立刻保證。
于是當教室的人都走光了之後,朱晴晏一個人在流理台前面對做蛋糕的器具和材料,重新開始她的巧-克力蛋糕。
電子秤量材料的份量,打蛋器打蛋……朱晴晏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個步驟,務必沒有任何錯誤,終于,面糊送進烤箱,也烤好了,她取出蛋糕,倒扣出來,只等它涼,就能驗收了。
朱晴晏舒了一口氣,動手清洗起工具。教室里十分安靜,只有小CD音響里播放的鋼琴曲,和一些卡卡的雜音……
不對,怎麼會有那些雜音?朱晴晏仔細一听,還是從門口傳來的,而楊幼儀走的時候把大門關上了啊!
懊不會是……小偷吧?
這個念頭一跑進朱,晴晏腦里,她就驟然緊張了起來。糟糕,糟糕!這不是她家,楊幼儀放心讓她留下來,她得負責任的;千萬不能在她手上遭了什麼劫
外面的雜音仍陸續發出,朱晴晏手慌腳忙中當機立斷,抓起平底鍋就沖到門前,避在柱子旁邊,準備來人一進來就給他一鍋——
「你在干什麼?」
兵子還沒砸下,來人先認出了她,她慌忙移開擋住視線的鍋子一瞧——楊惟展。
還好鍋子沒砸下去。不,早知道就該砸下去的,他來做什麼?!
「不是下課了?你怎麼還在這?」楊惟展看著手持鍋把,十分滑稽樣的朱晴晏,啞然失笑。「拿著平底鍋等著打我?」
「我留下來練習。」朱晴晏懊惱地把鍋子扔回櫃里去。「沒人告訴我你會出現,否則我絕對會在你來的前一秒消失。」
「我姐沒說?」他把一個背包放在架上,習慣性地走向流理台。「我跟她講了今天下課後會過來。」
朱晴晏像是漏听了前半,只注意後段︰「上什麼課?你這麼老了還是學生啊?」
他哭笑不得。「我去教人,這樣行不行?」
「你是老師?」朱晴晏還不知道他的職業。
「算吧。」他簡單地回。
「教……」朱晴晏眼神飄了飄。「蛋糕?」
他瞟她—眼。「教英文。」
原來他是一個英文老師。也對,他看起來不像是太有錢的樣子。
「我姐真的沒跟你說我會來?」他不太相信似的又問了一次。
「沒有啊!」朱晴晏理直氣壯地回。「我干嘛騙你。」
可是這又有點古怪了。
楊幼儀既然知道楊惟展會出現,為什麼不提醒她一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想見楊惟展。
是楊幼儀忘了?抑或根本就是希望兩人見面?
不只朱晴晏,就連楊惟展也想到了這點,兩人不約而同娶回視線對望了一眼,那短暫而似是帶著相通電流的眼光僅一接觸,立刻又像是同極磁鐵一樣速速彈開了去。
朱晴晏繼續回去洗她沒洗完的器具,楊惟展打開櫃子拿材料。
「你一個人留下來練習?真用功。」
「你是特地來稱贊我的?」朱晴晏低頭洗鍋連抬都不抬。
「當然不是,我來交貨,明天有人要來拿預定的蛋糕。」他找出的材料與器具說明他接下來的工作。
朱晴晏這才知道。「原來客人預定的蛋糕不是儀姐做的?」
他月兌下外套,卷起了袖子。「我姐怕麻煩,她才不想理。」
朱晴晏揶揄地說︰「不曉得那些客人知不知道蛋糕是出自你手?」
他不慍不火地回應!「反正不是出自你的手就好。」
朱楮晏倏地停止了洗滌的工作。「喂,我很努力的,別小看人。」
「那我就來看看你的成果如何?」他放下自己的材料,走向朱晴晏的流理台,目標是朱晴晏剛做好正放,涼的巧克力蛋糕。他一伸手,蛋糕就被扭了一角下來。
「喂,別偷吃——」
朱晴晏急忙跑過去阻止他,不過來不及,蛋糕已經缺了一角。她氣急敗壞地正想罵人,卻听見他慢條斯理地道︰
「還不錯,滿像樣的。」
朱晴晏罵人的話當下全吞回肚子里去,換上一副不置信的眼楮,眨著長睫毛︰「你說真的假的?」
他看看她。「我沒必要哄你。」
「還好,回收了一點自信。」朱晴晏相信了他,情緒一轉,放心而燦爛地笑了起來。「你不曉得剛才在課堂上做的那個,真是慘不忍睹,根本沒辦法拿出去見人。」
她笑得好自然,雙眼壘見,亮得像一顆琥珀寶石,如此魅人。他感覺心中有條絲線牽扯似的動了動……
他移開視線,專注在蛋糕上。「這個蛋糕想要拿出去見人,好像也欠缺了一點裝飾。」
「儀姐還沒教裝飾,」朱晴晏報告進度。「她說得先學好基本的蛋糕體。」
「你的蛋糕體已經學好了。」他迷人的眸中有抹光在閃動。「讓我們來看看它可以怎麼變化……做成奇異果慕思怎樣?」
「好啊。」朱晴晏幾乎要像小女孩那樣開心地拍起手來。「可是……」她陡地思索道︰「奇異果是綠色的,配咖啡色的巧克力,那縱面切開看不是很怪?」
「我用的是金黃色的奇異果。除了奇異果的原味,還有點柳橙的甜,配上巧克力蛋糕的苦……」他看她一眼,慢慢說︰「一種奇妙的調和。」
他每形容一種味道,朱晴晏就在心里想象一種組合,最後在腦海里聚成一個完美的畫面,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教我吧!」她要求。
他微微一笑,動手準備慕思的材料。
巧克力蛋糕干切成三半,缺角的那塊剛好不用。奇異果打成泥,加女乃油乳酪拌化,和上香瓜甜酒、打發的鮮女乃油,在模型中放人一層蛋糕一層慕思,冷藏凝固之後再一層蛋糕一層慕思,這是一種耗費精力與時間,需要細心與耐心的甜點。
楊惟展的動作很快,卻解說得很仔細,朱晴晏忙著用紙筆記下重點,又勇敢地接下他做一半的工作,著實學了許多。
最後的冷藏時間結束,他從冷藏室里端出蛋糕,除去不銹鋼模,立即呈現一個整整齊齊、光滑細致、淡金黃色的美麗成品。
抹刀沾上金黃色的奇異果醬,蛋糕轉盤一轉,蛋糕表面便呈現不規則而自然的線條,像一副寫意的抽象畫,是既浪漫又有氣質的裝飾。
一個普通的巧克力蛋糕,搖身一變,成為精致優雅,令人驚艷贊嘆,垂涎三尺的奇異果慕思。
「嘩。」朱晴晏怔怔看著那夢幻似的成果,喃喃自語︰「真不敢相信。」
朱晴晏那夢般不置信的神情讓他忍不住微笑。「你學會我的拿手絕活了。」
「是嗎?」朱晴晏習慣性地糗他。「搞不好再過幾個星期,儀姐就教我們做了。」